聊完貸款,天色已晚。
跑來突擊檢查的領導們,最終沒能在當天返回平東縣。
因此留宿磚窯。
餘陽讓二哥二嫂,收拾了一下磚窯的唯一一座民舍。
又讓大哥搬來幾座生鐵爐子,以及幾張自家焊接的上下鋪。
然後鋪上六叔為壯漢們采購的被褥,再提幾桶井水備用。
雖然條件依舊簡陋,但也能湊合一夜。
餘陽離開後。
縣主管打盆熱水泡腳,拿著扶持方案陷入沉思。
嚴格來講,豆苗產業的月流水,高達700萬。
參考銀行對貸款額度的審批條件,月流水X10倍,餘陽怎麼也能拿到上千萬的貸款。
問題是,餘陽現在連個體經商戶都算不上。
除了幾個大客戶采用預存貨款的製度,其餘菜販子全部使用現金交易,也就沒有所謂的銀行流水。
沒有流水,自然無法評估貸款額度。
而抵押貸款……
農業不是工業,更不是房地產。
工業有設備,有原材料,房地產有地皮,有房屋,辦理貸款全都比較方便。
農業有啥?
地是村集體的,塑料大棚的造價也不高,玻璃房和磚窯又全都需要技術支持,而技術掌握在人手裡,人卻會流動。
銀行麵對這種情況,肯定不會給出高額度貸款。
所以縣主管才會親自出麵,幫餘陽搞定起步資金。
但縣主管也怕餘陽跑了。
不止出國移民,還有外地無孔不入的招商團。
萬一餘陽拿到貸款,某個富裕地區的招商團跑過來,各種糖衣炮彈一丟,怕不是平東縣比聊市還慘。
因此老餘那事,必須儘快找個解決方案,也好給餘陽留下好印象,方便今後以情挽留。
縣主管想到這,拿起手機聯係看守所。
先讓那邊給老餘換個條件好的房間。
……
平東縣。
鎮西關看守所。
傍晚,承包385路段的董建準備休息。
說來倒黴。
他之所以進來,全是因為那個橋洞子。
但他有什麼辦法?
當初說好的高速公路每公裡造價2000萬,自家承包了5公裡,外加一座造價1000萬的小橋。
等資金彙入賬麵,零零散散,一共隻收到3000萬。
拿3000萬,乾1.1億的活,這不是為難他老董嗎?
萬幸當地鄉民很熱情,托兒帶口齊上陣,還真把事乾成了。
現在出了問題,卻拿他頂雷……
“不講道義!”
“等我出去,非得把你們全都送進來。”
董建忿忿不平的看一眼酷似小賓館的單間,想到隔壁二三十口子擠在一起,人員更是魚龍混雜,心情倒也好了許多。
“感謝老爹!”
就在這時。
單間門被打開,一個麵相老實的中年男子,在警衛的看護下,走進來。
“董建,今後你倆一個房間。”
“可以說不嗎?”
“不行!”
警衛說完,關上了房間門。
而麵相老實的中年男子,詫異的抬起頭,“你是董建?”
“是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董建吊兒郎當的斜躺在牆上,“鄙人董建,做路橋生意。”
“你就是董建啊?!”
“是啊!”
“乾恁娘!”
“打人啦!”
“當初你修高速,我們全鄉去幫忙,你最後留下個啥玩意?”
“哎喲臥槽,十裡營人!大哥,我也沒辦法啊,大哥,彆打頭,我靠腦子吃飯……大哥,彆打了,我能帶你出去!”
“真可以帶我出去?”
“真的,隻要不定罪,我爹一句話的事,但咱們要等等。”
“等啥?”
“等風頭過去啊,也不知道哪個王八犢子帶的頭,十裡八鄉的集市,全在造謠高速翻車,然後我就被盯上了,最後那群人把責任劃分給了橋洞子。”
“那個橋洞子怎麼了?”
“造的有點不符合標準,等我爹申請到整改方案,讓方案跟現在的橋洞子一模一樣,就沒啥問題了……話說,大哥犯了啥事?”
“磚窯……”
“十裡營的磚窯?”
“嗯。”
“你這是被劉大年弄進來的啊,多大點事。”董建說著,拿出手機。
“你還能帶手機?”
“不帶怎麼跟我爹聯係?”
“有個爹真好。”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唉,怪咱沒本事,如果我兒子像你活的這麼豁達就好了,但他現在可能還在麵對一群討債的。”
“你兒子叫啥?我讓外麵的人照顧照顧。”
“餘陽。”
“餘陽?聽著耳熟,是不是一個賣豆苗的?”
“不是,他在上高三。”
“哦,那就好,不然咱倆還真做不了兄弟。”
“為啥?”
“就是那群賣豆苗的在造謠,等我出去,非得砸了他們的攤子,拆了他們的塑料大棚。”
董建說著,撥通電話,“老頭,有個磚窯……啥?曆史遺留的問題?就這句話?好,他啥時候能出去?明天就行?您牛比!我啥時候出去?再等等?你是我親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