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銀行轉讓磚窯的消息,很快傳遍全鄉。
猶如煤球廠老黃的擔憂,聽聞銀行售價25萬,鄉裡盯著磚窯分紅的那部分人,開始議論能分到多少錢,過年又能稱幾斤豬肉。
甚至有人認定有錢分,忍不住提前買了兩塊豆苗回家炒炒,也算體驗一下,大冬天吃綠葉菜啥滋味。
還彆說,確實很不錯。
至少比夏天的時候,自己從地裡薅的味道要好。
於是豆苗更火爆了。
而隨著菜販子帶著豆苗遠走他鄉,知曉豆苗利潤的農戶,包括更多菜販子,也紛紛駕車湧入餘家村。
以至於省道通往餘家村的小土路,變得擁擠不堪。
就連省道兩側,也停滿車輛。
另有一部分人,比如飯館老板、涼菜店老板。
為了低價拿貨,更是托關係找到餘陽。
這一刻,三元不再是某人小名,反而成了一種稱呼。
“三元老板,我每天都要一筐。”
“三元啊,我可是你堂姐的奶奶,咱這關係近著呢,一周兩筐總可以吧,等我醃好了小菜,每周都給你送點。”
“三元,咱兩家可是近門子,一個村的,那火炕你今晚就得給我鼓搗好,這是1500塊錢,我放這了。”
餘陽坐在小洋樓一層客廳內,聽著圍滿院子的人們七嘴八舌,感覺耳邊有一千隻鴨子在嘎嘎。
索性喊來學過會計的倆堂弟,再搬兩套桌椅。
一個登記改造火炕,一個登記定期供應。
自己則處理菜販子們的批發問題。
原本今天不應該出貨。
因為豆苗不是一天種出來的。
但民意難違,隻能硬著頭皮開業。
至於豆苗哪來的……
來不及解釋,先賣了再說。
餘陽剛忙活了片刻。
小堂弟領來一個披麻戴孝的漢子。
原來十裡營西邊有戶人家辦理喪事,兒女為了宣揚自己孝順,說想讓親朋好友也嘗嘗豆苗。
餘陽本著人死為大,不得不穩住菜販子,出去跟對方聊聊。
然後以每筐90塊錢的批發價,給了對方10筐。
雖然價格跟菜販子一樣,但不需要排隊啊。
否則排到後天也拿不到貨。
餘陽送走對方,剛打算回屋。
之前送給自己一包軟華夏香煙的菜販子,又回來了。
並且身後跟著兩個麵相樸實,看起來卻格外滄桑的中年漢子。
對方見了麵,當即從懷裡掏出一條軟華夏。
“餘老弟!”
餘陽沒接,因為收多大禮,辦多大事。
這年頭,一條軟華夏,足夠一個縣官往返奔波。
“昨晚剛拉走20筐,這麼快就賣沒了?”
“不瞞你說,我離開的時候,已經昏天地暗,想著走夜路不安全,就回去喊了我的小舅子和連襟,我們一直往南走,走到半夜,到了拳鋪鄉,那邊生意好啊,淩晨還在忙活,聽說我們拉的是豆苗,有個老板就全包了。”
餘陽知道拳鋪。
水泊梁縣的一個鎮子,未來被稱為東方的拖掛之鄉。
若非距離十裡營太遠,六叔給五輛大型拖拉機訂製車廂,就應該去那邊。
“餘老弟,那邊的買賣,我一個人乾不來,就想著拉上我小舅子和連襟,這次我們要200筐。”
“不是個小數啊。”
並非餘陽不想給。
而是這年頭開車出遠門做生意,實在太危險。
君不見繁華的佛陀廟派出所,都拉起橫幅:搶劫警車犯法!
200筐豆苗,足足1.8萬貨款,加上菜販子利潤,無論去的路上,還是回來的路上,都有可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