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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為學曰益,為道曰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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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麼人,學的什麼東西,總避免不了一點,那就是學了,就想用!

異人也是如此,學了各種手段,自然也想用出來,但各種規矩限製著,有的人守規矩,有的人不守規矩。

儒家重規矩,但是不死板,該守的時候守,不該守得時候不守,所以儒家學了東西,隻會“待時而動”,在恰當的時機,用出來。

現代雖然沒有儒家,但儒家的很多觀念一直影響著,早就深入人心了。

……

被鄧有福,或者說柳坤生解決的那個人,叫胡傑,白式雪在比試的時候,從他的炁中,嘗到了全性禍根苗沈衝的味道。

禍根苗沈衝,能跟異人締結一種神秘的契約,賦予契約者以殺奪炁之力,每奪一命,炁分沈衝,殺戮愈盛,其獲愈豐,契約者終陷炁儘智失之境。

胡傑便是如此,已經連殺數人,如今是遏製不住貪婪,想要繼續殺人奪炁,隻不過目標沒選好,選到了鄧有福,被鄧有福請來的柳坤生輕鬆解決。

其他人用閉元針鎖住胡傑的炁,而陸瑾把傅源帶到一旁,道:“當初老天師打算召開羅天大醮時,老夫也順勢拿出了通天籙,同時也聯係了公司。

張楚嵐是個餌,通天籙也是餌,就等著全性往裡鑽,如今看來,果然釣上來了一條大魚!

傅源,老頭子我看好你,龍虎山這場熱鬨,你要不要也摻和一下?”

傅源驚訝道:“我也能摻和?”

說的不客氣點,全性大鬨龍虎山,其實就是龍虎山自家的事,旁人插手,那就是在打龍虎山天師府的臉。

陸瑾是因為拿出了通天籙,同時還跟老天師是多年至交,所以他插手,老天師也不好說什麼。

而公司,代表官方,就算再權限之內,但也要征得天師府的同意,才能出手。

至於其他人,敢插手試試?

傅源今天敢插手龍虎山的事,明天就敢插手唐門,四大家……這種事,異人界各門各派是不會開這個頭的。

陸瑾哈哈大笑,道:“你就跟玲瓏他們一樣,以一個年輕晚輩的身份參與,老天師也不會說什麼的!”

傅源想了想,搖頭道:“算了,陸老,這事我就不參與了!”

陸瑾點點頭,道:“也好,你跟餘清福那一場比試過後,老頭子我還真沒把握,讓其他人把你當晚輩……行,胡傑我們就帶走了。”

陸玲瓏等人興奮的朝傅源揮手,道:“傅源,彆忘了晚上的篝火晚會。”

學了這麼久的異人手段,能有一次光明正大用出來的機會,難怪他們這般興奮,這麼積極的參與其中。

隻不過到底還是年輕,沒有見識到現實的殘酷。

杜小齋跟陸玲瓏打了招呼後,走到傅源身邊,目送他們離去。

等人走後,杜小齋才歎了口氣,道:“我看到了,如果你不參與,他們中有幾個人,結果可能不太好。”

傅源搖頭,道:“魯迅說過,白蛇自迷許仙,許仙自娶妖怪,和彆人有什麼相乾呢……這是個人的選擇!”

(魯迅:這話我真說過!)

……

看完比賽後,杜小齋跟傅源沒有下山,而是在山上晃悠了一陣,等天黑後,赴約篝火晚會。

來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陸玲瓏等人還準備了大量的食物跟酒水,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喝酒聊天。

等傅源二人抵達後,陸玲瓏帶著一群人,直接圍了上來,熱情的遞上了啤酒罐,然後把二人拉倒篝火旁,七嘴八舌的開問。

大都是問儒修的手段。

傅源也不隱瞞,坦誠相告,有什麼說什麼,這番做派,頓時拉近了彼此的關係,氣氛愈發的熱烈起來。

等眾人的好奇心滿足之後,就開始探討修行。

這樣的異人聚會,常年處在異人圈的其他人早已習慣,對彼此的修行也有大致的了解,但儒修這種東西,還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在異人圈。

所以主要是傅源再說,旁人在發問。

“儒家有“格物”一說。”

傅源也喝了不少酒,話也多了起來:“格,其實就是深究,深究萬事萬物之理,儒家求知,所以才格物致知,才會學不可以已!”

人群裡有人問道:“那“知”到底是什麼?”

傅源坐姿隨意,喝了口酒,道:““知”,其實就是本心的認知,餓了想吃飯,困了想睡覺,看到美女帥哥會心動,看到危險會害怕,遇到困難想逃避,這些都是源自本性的認知!

有了本心的認知,才有了吃飯,睡覺,害怕,逃避這些“行”,當然,在“行”之上,還有“欲”,比如餓了想吃黃燜雞米飯,困了想睡席夢思,看到帥哥美女心動之後起了淫穢念頭……等等,這些是“欲”!”

“照你這麼說,如果隻有“知”跟“行”,那跟野獸有什麼區彆?”

傅源笑了,道:“這個問題,我曾跟靈玉真人探討過。”

眾人看向張靈玉,張靈玉點頭,道:“按照傅源所說,人跟禽獸,最大的區彆在於“義”,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枳瑾花推了推眼鏡,道:“全性那群人無“義”,難道就不是人了?我覺得人跟野獸的區彆,在於借助工具。”

傅源笑著,道:“最近不是有科學研究表明,黑猩猩會用樹枝吊白蟻,烏鴉會製造勾形工具,章魚會用椰子殼築巢,可見借助工具,並非人的專利!”

“那語言呢?”

“我記得有頭黑猩猩能掌握三百多個單詞,還能自己造句,與人對話,海豚也能用聲音傳遞信息……類似的例子很多!”

有人反駁道:““義”是儒家的說法吧?我們道家可不說“義”,那在道家眼裡,人跟野獸,又有什麼區彆呢?”

傅源道:“從某個角度看,其實人跟野獸,基本上沒區彆。但老祖宗早就研究過人的特彆之處,《易經》說: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人跟野獸的區彆,就在於人有“神”!

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在古代的時候,人類總會虛構一些神靈,從而在人類群體中形成一種“共識”,也就是這種“共識”,才讓人類形成了文明,逐漸主宰這個世界。

在修行上,其實不管是道家還是儒家,都是在修這個“神”,試圖達到“明心見性”,明“神”的境界,佛家也說,明心見性,可以見如來。”

眾人思考著,突然有人問道:“那道跟儒的區彆在哪?”

傅源想了想,道:“《道德經》說:為學曰益,為道曰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人從出生後,就在學習各種東西,這裡無論道儒都是一樣的,都是在本性之上做加法,添加各種東西。

儒道之彆便是之後開始。道家接下來要求做減法,把加在本性上的東西一點點減去,一直減到“無為”境界。

順成人,逆成仙,隻在其中顛倒顛。

打個比方,人餓了就吃東西,一開始是有什麼吃什麼,但隨著嘗到的滋味越來越多,越來越美味,這就是在做加法。

道家要求的就是做減法,酸甜苦辣鹹一點點減去,最後回歸原始,淳樸,重新回到那個“餓了就吃,有什麼吃什麼”的境界,也就是“無為”。”

“那儒家呢?”

傅源笑著道:“儒家不做減法,一直做加法,一直在“增益”,增益其所不能,但是要克製,還要端正態度,正心誠意的做好每一個加法: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饐而餲,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

所以儒家一直要求,正心誠意的對待每一件事……當然,因為加法做的太多,本性上添加的東西太多,所以必須有條理,有秩序,有節製,有“禮”有“度”!”

有人領悟了,道:“所以這就跟收拾一間雜亂的屋子一樣,一個是直接把屋子搬空,留下空蕩蕩的屋子本身,另一個則是把屋子裡的東西理順,擺設整潔,騰出空間繼續往裡裝東西?”

“大意便是如此!”

“傅源,我有個疑問。”

“請說。”

“修行修的是自由自在,修的是脫樊籠,不受羈,但照你這樣修,卻好像是往自身套著枷鎖,修的越深,這枷鎖隻怕將越重……這不相當於困於自己編織的羅網之嗎?”

傅源一口飲儘,重新換了一罐,道:“這就是人生哲學問題了,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確實逍遙自在,但這一點是不可能的。

你們可曾想過,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那都是相對的,若是不再有痛苦,又怎能體會得了快樂?這世間若是再無約束,又何來自在與自由?”

“照你這樣說,還修行乾嘛?我們又為什麼要修行?”

傅源正色道:“修行,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是在追求身心升華之後的芳華,每前進一步的風景都深深的吸引著我們繼續繼續向上攀登。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我們將再無前路可去,心性純一,如這天地之間的風雲,如山川,如河流,成為天地之間大道的一部分,那麼我們是否能夠感覺得到愉悅,享受那自由?

所以在我看來,如果修行有儘頭,那麼修行的儘頭是混沌,混沌的深處唯有無儘荒蕪與寂寞。

與其如此,還不如不問去處,享受過程!”

“怎麼會如此?若我有一天修到儘頭,一定讓我的朋友個個長生,天天一起說話,一起遊曆人生,這麼快樂的事情,又怎麼會荒蕪和寂寞呢?”

“之所以覺得快樂,是因為你心中有“義”,與朋友的情義,若是沒了這份情義,哪來的快樂?”

傅源說著,驀然抬起頭,看向夜空。

這一次,他明顯的感受到了,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太明顯,太刻意了,仿佛有某個存在,專門低下頭,探到他麵前觀察他一樣!

但傅源隻感覺到了“注視”,卻沒有感覺到某種五上的“意誌”,這跟之前的感覺截然不同。

而且這種“注視”,也仿佛隔著千山萬水一般,有,但是無法乾涉。

傅源突然想到了“觀察者效應”,這是一個心理名字,能影響到被觀察者的情緒跟行為。

然而觀察者效應下,光會呈現出波粒二象性……深思下去,其實挺嚇人的,觀察者居然還能乾涉到物質?

手臂微疼,傅源低頭,就看到杜小齋死死抓著他的手臂,用力之大,指節都發白了。

杜小齋也在仰頭看著天空,好像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一眼,一雙眼睛,真正的宛若星辰,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毫光。

“我……我看到他了!”

杜小齋近乎呢喃的道。

她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身邊的傅源才能聽到。

“是誰?”

“不知道,但他跟我對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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