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類在此，就會驚愕地發現，明明是仰視的視角，卻莫名給人一種俯瞰的錯覺，似乎居高臨下的並非老者，而是那個風雪纏身的白衣青年……
這種冥冥中的感覺，身為人工智能的老者自然感受不到。
與之相比，他更在意的是白衣青年展現出來的異象。
一念之間，風起雲湧，天地色變。
這當真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嗎？
不知何時，懸浮在空中的老者停止了念誦，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
但這種沉默僅僅是表象，在神廟的地底，蜂巢式服務器久違地綻放出光芒，數以十萬計的指示燈如群星般閃爍，在光滑的金屬地麵上倒映出幽藍色的光斑。
沉寂多年的神經網絡處理器飛速運轉起來，道道數據流像是一群群電子螢火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活躍在線纜與思維認知係統之中。
毫無疑問，它正在試圖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但可惜，即便搜遍了數據庫，它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描述眼前之人的詞彙，除了上一個文明創作出的誌怪傳說，以及那些隻存在於幻想中的仙人……
沉寂了良久，老者的思維係統似乎終於轉了過來。
它默默地低下頭，望著風雪纏身的白衣青年，緩緩道：“你到底是誰？”
“……cu都快燒了，結果就問出這麼一句話嗎？”
林宇歎了口氣，旋即在風雪中緩緩飄起，平視著老者淡淡道：
“本君道號寰宇，是你今後的主人。”
“……”
老者沉默片刻，回答道：“我沒有cu。”
林宇聞言一愣，旋即滿頭黑線，有些繃不住地吐槽道：“這是重點嗎？”
老者神色平靜，繼續道：“你的所作所為，我確實無法理解，哪怕是上一個文明的巔峰期，也隻能建造大型的天氣控製器，做到局部控製天氣，無法將這種科技縮小，甚至小到可以隱藏在人類身體上的程度……”
“經過縝密的邏輯推理，我隻能得出一個結論——你不是地球人！”
“你才不是地球人！”林宇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要不檢測一下基因，這種程度的技術你這裡不會沒有吧？”
“有，但是沒有意義。”
老者依舊平靜道：“如果你能做到將天氣控製器縮小化，那麼篡改基因，也絕非難事。”
還挺較真……
林宇皺了皺眉：“看起來你真的很在意我是不是人類。”
老者道：“神廟守護的是人類文明，倘若你並非人類，我必須考慮你身上潛在的威脅。”
“那你為什麼還不動手，因為失去了乾涉外界的手段嗎，還是說……”
說到這裡，林宇頓了頓，轉而若有所思地問道：“神廟對人類的定義是什麼？”
老者沉默片刻，歎了口氣道：“基因。”
林宇笑了起來，旋即揮了揮手，撤去了籠罩神廟的風雪。
刹那間，狂風停滯，暴雪消弭，整座神廟再次回到了之前的寧靜。
“敞開了說吧！”
林宇望著老者淡淡道：“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代表人類收回神廟的科技。”
“如果你願意配合，自然再好不過，如果不願意的話，那很遺憾，我隻能自己來了……”
根據原著劇情，神廟已經在這座雪山上佇立了數十萬年，在沒有充足技術人員的情況下，設備的運轉不可能不出問題。
如非必要，林宇也不想大動乾戈，以免發生什麼不可逆轉的損失。
老者沉默片刻，搖頭道：“這不可能。”
林宇皺眉道：“你也說過，神廟隻是人類文明的守護者，不是什麼統治人類的仙神，這種守護肯定有個終點吧，總不能一直壓在人類頭上。”
“這不符合人類的利益，我也不認為創造神廟的人會做出這種行為……”
這一次，老者保持著沉默，沒有回答林宇的問題。
林宇點頭道：“看來確實有——行吧，那我自己來！”
說完，他轉過身來，朝著神廟內部的建築走去。
老者皺起眉頭，旋即身形解體，散成無數光點，在林宇身前重組，攔在了路上。
“你不能這麼做。”
“事實上，我可以。”
林宇一邊淡淡回答，一邊徑直走向老者，就這麼穿過了全息投影，踏入眼前的建築之中。
逸散的精神力影響到周圍，令組成投影的光線不再穩定，崩散成一片扭曲的光斑。
林宇絲毫沒有在意身後的情況，轉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建築中的情況。
這是一座仿古廟式的建築，進門後的前廳可謂空無一物，隻有兩側的地麵上留有間隔規律的長方形空白痕跡，很明顯是曾經陳列在這裡的展台。
與外界的青石構造不同，廟宇內部的牆壁是更近似於金屬的材質。
林宇伸手在牆壁上撫摸了一下，精神力順著手指蔓延進牆壁，發現內裡構造極為複雜，其中不少零件他都不認識，但也有一些是他曾經見過的。
比如晶片、金線、環氧樹脂……
林宇心中一動：“這整個牆壁，都是一塊屏幕？”
“是全息投影屏。”
毫無波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宇轉頭望去，隻見那人工智能不知何時散去了老者的身影，變成一麵白色光鏡，靜靜地懸浮在他的身邊。
“好東西不少啊！”
林宇嘖嘖稱奇道：“不放給我看看嗎？”
光鏡保持著沉默，顯然沒有開啟全息投影屏的意思。
林宇也不在意，當即邁開腳步，繼續向著更深處走去。
整個過程，光鏡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似乎在思考該如何阻止他的行動。
林宇瞥了它一眼，一邊行進，一邊淡淡道：“彆掙紮了，你應該很清楚，神廟拿我沒辦法，但反過來就不一樣了！”
“以我對人類的了解，凡是人類造物，必有後手和後門。”
“像你這樣的人工智能，自然也有一些權限方麵的強製措施。”
“就算不能強製接管權限，至少也能強行把你關掉吧？”
說到這裡，林宇頓了頓，轉而望向腳下的地麵，露出一絲笑容。
“找到了！”
話音未落，林宇身形一閃，消失在大廳之中。
再次出現時，他已然深入地底，站在了金屬製造的地麵上。
就在他現身的那一刻，頭頂的金屬天花板久違地綻放光芒，照亮了整條金屬通道。
林宇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周圍，沒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神廟的聲音便從四麵八方傳來。
“空間技術？瞬間移動？”
“你是怎麼做到的？！”
原本毫無波瀾的聲音帶著一絲明顯的震驚。
林宇沒有回答，轉而望向了麵前帶有門框痕跡的金屬牆壁。
在他的感知中，牆壁後方有一個保安室大小的空間，裡麵安置著數麵屏幕，以及帶有鍵盤和觸摸麵板的操作台，很像是以前那些技術人員待的地方。
“就是這裡吧？”
林宇摩挲著金屬暗門淡淡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將權限交給我。”
神廟不語，隻是憑借自己的權限，將這道金屬暗門徹底卡死，緊緊閉合。
“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吧？”
林宇淡淡開口，抬手插入牆壁之中，好似推開拉合門般，向著右側輕輕一推。
“咯吱咯吱——”
毫無凝滯的粗暴動作，令牆壁中的金屬結構扭曲崩裂，原本平滑的牆壁鼓起大包，崩散出大量的裂痕與金屬碎屑。
隻一瞬間，金屬暗門扭曲著打開。
通道中傳來警報之聲，閃爍著刺眼的紅色光芒。
或許是覺得警報聲過於聒噪，林宇目光一掃，金屬通道中立刻迸濺出大量電火花，所有隱藏在牆壁中的設備悉數癱瘓，失去了效用。
見此情形，金屬通道中光芒一閃，那麵光鏡再次浮現。
林宇瞥了它一眼：“改主意了嗎？”
光鏡沒有回答，隻是語氣平靜地問道：“你明明掌握著超越神廟的空間科技，為何還要使用這種粗暴的手段？”
“……”
林宇沉默了片刻，旋即歎氣道：“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光鏡平靜道：“假設你真的掌握遠超神廟的科技，便沒必要一直與我對話，更不必試圖讓我主動交出權限，所以我認為，你並不具備足夠的知識，就算找到了後門，也不知該如何操作。”
“不錯！”
見光鏡已經推斷出了真相，林宇索性攤牌，沒好氣道：“都跟你說了，我不是外星人，我所掌握的手段也並非科技，更像是你認知中那種仙人神通。”
“仙人嗎……”
光鏡陷入沉默。
林宇瞥著他，淡淡道：“你也彆高興得太早，我確實缺少這方麵的知識，但那隻是因為我不想毀掉神廟罷了！”
“倘若你真的耗儘了我的耐心……”
林宇身形一閃，出現在另一個地下密室之中，望著眼前大量的服務器陣列，淡淡道：“我也可以從物理層麵直接摧毀你！”
話音未落，他的掌心迸現出藍白色的雷霆，似乎隨時都能跳躍而出，摧毀麵前的服務器。
“等等！”
神廟略顯焦急的聲音從天花板上傳來。
林宇挑了挑眉，不由得麵露詫異。
似乎沒想到，這個所謂的人工智能，居然還有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