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她就有點欲哭無淚,好想回去,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但是她怕死了不僅回不去,還又白費一條命。
而且她怕疼。
見她神情突然低落,餘南卿以為她還氣著。
猶豫了很久,還是吐了兩個字:“謝謝。”
聲音細如蚊,卻穩穩的落入了蘇挽煙耳中。
蘇挽煙眉眼亮了亮,見他雙唇抿緊,不敢與她對視,笑了:“不必。”
餘南卿似乎有些累,氣息有些虛弱:“……你其實可以不用管本王。”
一次,就一次。
隻要蘇挽煙應了他一次,隻要蘇挽煙有一次退縮,他都可以斷了心裡那絲絲念想。
他不想對任何人任何事抱有期望,可……
許是待在黑暗實在太久,讓他連基本的防備心都減退了不少,與蘇挽煙相處不過短短幾天,他竟然就這麼生了期待。
哪怕就退縮一次,便足以讓他不抱希望,沒有希望,便不會有失望,被背叛時,也不會有撕心裂肺的痛。
“你以為我想管你啊,我也是走投無路啊。”
她歎了口氣:“怎麼說我現在都是恭親王妃了吧,雖然是被迫的,可王妃該有的權力我一個也沒有,你說我回侯府,我怎麼也是被過繼成了嫡女的,可嫡女的待遇也沒有,回去肯定隻有死路一條。”
“退一萬步說吧,就算跟你和離了,侯府不追究,皇上也開恩,但你是大晉的戰神,哪怕你癱瘓了,我要是不願意照顧你,京城的百姓肯定會說我始亂終棄,嫁給你已經是天恩浩蕩,我還要嫌棄這嫌棄那,一口一個唾沫就能把我淹死,到時候我走到哪都會有人罵。”
餘南卿緊著袖中的拳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還未說出口,又聽蘇挽煙繼續道:“老實說,我不是怕流言蜚語的人,但人言可畏,謠言會越傳越可怕,越傳越離譜,當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謠言就會變成人身攻擊,到時候誰能保我?”
何況她對這個時代的人與關係一點都不了解,在有得選的情況下,她還要貿然離開,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說啊,餘南卿,你就彆開口閉口趕我走了。”
餘南卿心頭微顫:“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哦,不是這個意思就好,我還以為剛才這麼罵你一頓,是想趕我走呢。”
哦,還有之前一勺子懟進他嘴裡。
“……”餘南卿沉默。
他一直覺得王府比外麵危險,他死還需要一個理由,但要蘇挽煙死,隻在那個人的一念之間。
王府比外麵要危險得多,在他心裡,隻要能活著,總比留在王府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強。
他不想讓蘇挽煙處在危險之中,但如今再次得到她的確認,他又生了貪念,若現在不走,能不能……在他死前,都陪著他?
餘南卿抿著唇,閉上了眼睛,到底是沒把到了喉中的話說出口。
等時機成熟,她到底是要走的,他個廢人,何必讓她陪著他受苦?
然而他不打算繼續說話,蘇挽煙卻來了勁兒,她湊到餘南卿麵前,勾著小唇笑問:“誒,你老實跟我說,我方才那麼罵你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有那麼些許道理?還有我沒有在你趕我走的時候拋棄你,你心裡是不是有那麼點點高興?”
餘南卿心口一窒,突然猛地“咳”了起來。
蘇挽煙嚇了一跳,忙替他順背:“你……你怎麼又咳了,真是一點都逗不得。”
“你!”餘南卿臉色憋得通紅:“你若想走,本王斷不攔你!”
高興?
他談何高興?
他怎麼會為了這麼一點點事高興!
他癱瘓以來,一直都是一個人獨自承受,他早就習慣了等死的日子,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蘇挽煙就……
彆說一個,就是來十個蘇挽煙……就是十個……
餘南卿咬牙輕喘著氣,眸光通紅的瞪著蘇挽煙,袖中拳頭攥得節骨發白……
若非被戳中心裡那點情緒,他又何必惱羞成怒?
到底是怎樣,他心裡不是最清楚?
是,他承認,他那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又在作祟!
“你看你,又來了,喜怒無常的,明明都已經平靜下來了,不高興就不高興嘛,我就這麼一說,這樣子好像要吃了我似的。”餘南卿樣子可怕,但蘇挽煙卻一點怵意都沒有。
她承認道:“其實我是希望你高興的,那就代表我做的這些都不是白費。”
餘南卿聞言一怔。
在蘇挽煙的真誠麵前,他敗得體無完膚。
“行了,你快休息吧,不跟你聊了。”
“……”
房中燭火昏暗,蘇挽煙不再看餘南卿是何神情。
今日她睡了一覺,還沒那麼快困,她低頭在包袱裡麵開始翻,翻出了今天買的幾本醫書。
有學針灸用的,辨草藥用的,她對著燭光翻起了那本講針灸的醫書,又從另一個包裹抓出一個包子咬在嘴裡。
方才蘇挽煙的話讓餘南卿心頭淩亂,哪裡還有睡意。
高興嗎?
他不敢承認,他怕一旦承認,便一發不可收拾。
見她借著燭火細細的看著手裡的醫書,真的沒有再理會他的打算,心間竟生出一絲落空感。
蘇挽煙看得很專注,小嘴吧唧吧唧的嚼著包子,吃完一個,又伸手拿一個。
餘南卿這才發現,她連看書都是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
主院已經荒廢了許久,屋裡一切的陳設都布滿了灰,就連蘇挽煙身上穿的,都是一身丫鬟的衣服。
餘南卿心口突然堵得厲害,他沉默的看了她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是累了,這麼看著看著,餘南卿就睡了過去。
翌日,天才剛亮,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蘇挽煙驚醒。
“娘娘!娘娘!快開門!不好了!不好了!”許四將門敲得‘嘭嘭’響,急促的語氣帶著害怕。
這陣仗,不僅吵醒了蘇挽煙,也吵醒了餘南卿。
兩人剛睜眼,還未來得及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聽外麵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是一個尖細的聲音:“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抓起來送去喂狗,讓他知道陽奉陰違是個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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