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這次要離開一段時間，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事，不要找我。”
“暗衛有你看著，我也放心。”
書房之中，楊軒對著小虎叮囑。
朝中的事情不用他管，有於謙輔佐朱祁鈺呢。
朱祁鈺的身體不行，但短時間不會出事，再怎麼也比小師妹這樣一個老人強。
而且北方草原的威脅已經沒了，現在的草原就是大明的養馬場。
之前北征的時候，殘存的部落幾乎都被他給屠了。
現在的草原上，是朝廷遷了一些人口過去放牧。
西域那邊也沒有大規模入侵，小打小鬨成不了事，加上有徐顯忠坐鎮，也不會有什麼事。
所以楊軒出去一段時間，沒什麼不行。
“可是爺爺，家裡不能沒有您啊！”小虎神情低落道。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大把年紀了，像什麼話？”
“我隻是出去一段時間，又不是不回來了。”楊軒不悅的訓斥道。
“難道沒有我，這個家就會散了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虎無措道。
爺爺就是他的主心骨，爺爺不在，他難免會心慌。
尤其是爺爺神誌不清的那兩年，一大家子都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
見狀，楊軒歎了口氣，又道：“我今年已經九十多了。”
“這個身份再用不了多長時間，我遲早是要脫身的。”
“活個一百歲，可以說是年輕時學過一些延年益壽的法子，但若要活個兩百歲，你可知會引起多麼大的轟動？”
“長生啊，古今往來，無數人都在追求。”
“可這，真的有那麼好嗎？”
楊軒說著，身子靠著椅背，抬頭望著天花板，長長歎息。
小虎也不說話了，看著爺爺，心中滿是心疼。
他不是不知道爺爺的秘密，正是因為知道，才會心疼。
長生不是不好，而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長生才不好。
那種眼睜睜的看著至親之人離開而無能為力的絕望是外人無法體會的。
這種痛苦，長生之人將會經曆無數次，直至麻木。
心誌不夠堅定之人，最後定然會瘋。
“好了，你也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我收拾一下，過兩日就離開。”
“孩子出生，我肯定是見不到了，這是我準備的金鎖，到時候你給孩子帶上。”
“那些編寫醫書的名醫，你也照顧好。”
“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
楊軒最後又叮囑了一下。
“我記下了。”小虎雙手接過金鎖，道。
“行了，先出去吧。”楊軒擺擺手，小虎無聲退下。
書房之中就隻剩下了楊軒的呼吸聲。
這偌大的鎮國公府雖然是他的家，但實際上從安慶離開的那天起，他心裡的家就已經沒了。
他本就是亂世孤兒，這輩子最想要的，也就隻是一個家。
前後一共三個家，一個是出生的家，一個是老師徐達給他的家，最後一個就是和安慶組成的家。
而這最後一個家，也沒有了。
天地之大，他的心卻空蕩蕩的。
家……家……
……
馬車停在鎮國公府後麵的小門外，楊軒攙扶著小師妹走出來。
他們這一次並不打算從大門離開，而是想悄悄離開。
此時的天色還沒有亮，來相送的也隻有小虎一人。
楊軒讓小虎等自己離開後再將此事說出來。
免得到時候送的人太多，他想悄悄離開都不行。
扶著小師妹登上馬車，行李什麼的都已經裝好了，而且也不多，基本上都是換洗的衣物。
盤纏什麼的，楊軒身上帶著銀票呢，還有一些金葉子，也帶著呢。
到時候若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買就好了。
“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楊軒回頭看著小虎，揮了揮手。
小虎無聲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動靜。
楊軒知道小虎的性子，也沒再說什麼，該說的他早就已經說過了。
他收回目光，坐在了馬夫的位置上，輕叱一聲，趕著馬車前行。
車輪與地麵接觸發出噠噠噠的聲音，馬車就這樣在小虎的眼中慢慢變小，直至消失。
楊軒說了，這一次隻有他和小師妹兩個人，所以他連趕車的馬夫都沒用。
楊軒趕著馬車離開國公府不久，城中的宵禁也結束了，來到城門的時候，城門已經打開。
順利出城，楊軒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趕著馬車就上了路。
他這一次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停在哪裡就住在哪裡。
或許就是因為這次隻有他們兩人，小師妹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路上臉上都是笑容，整個人的精氣神也不再像在國公府的時候了，開朗了許多，好像那個喜歡粘著師兄的少女又回來了。
在休息之際，小師妹忽然開口：“師兄，接下來的路，沒有人再認識我們了，你不用再天天做偽裝了。”
“還有，我想再看看你年輕時候的樣子。”
楊軒沉默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楊軒沒有再用秘方改變皮膚狀態。
小師妹親眼看著師兄一天天變得年輕起來，說是逆生長也不為過。
最後，楊軒刮掉了胡須，年輕俊美的麵容毫無掩飾的展現在了小師妹的麵前。
“師兄，你這一張臉，連女子都會羨慕嫉妒啊！”小師妹看著師兄年輕的麵容，道。
“天生的， 沒辦法。”楊軒笑著說道，心情很不錯。
小師妹看著師兄的麵容，心中卻充滿回憶。
之前師兄刮掉胡須，徹底恢複麵容的時候，那一瞬間，她整個人神情恍惚。
當初安慶公主告訴她師兄長生不死，她心底始終是存疑的，師兄神誌不清的那兩年，她看到師兄的麵孔會慢慢變年輕的時候就不得不信了。
隻是因為一些原因，她沒能看到師兄徹底恢複年輕的樣子。
而現在，她終於看到了。
在她的記憶最深處，師兄就是這個樣子的。
年輕俊美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是那麼的迷人。
那個時候，師兄抱著自己，溫柔的告訴她：“彆怕，師兄在呢！”
她一直記著這句話。
記了一輩子。
休息好，二人再次啟程，朝著未知的目的地繼續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