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姨娘自會處理。”
柳姨娘放下剪刀,拉著葉可晴坐下:“你有空操心這個,倒不如回去跟你夫君好好服個軟,老是躲在娘家,算什麼事兒?”
“姨娘。”
葉可晴委屈地直掉眼淚:“陸洲白實在太過分了,那馬車可是姨娘您親自畫圖紙給我做的,他居然給我拆成那樣!我還怎麼乘車出去見人?”
柳姨娘想到馬車,麵色也冷了冷,道:
“男人就是這般自私自利,但你已是陸家的正頭夫人,鬨出這般笑話,對你沒好處。
我是怎麼教你的,要對你夫君百依百順,他要什麼你就給什麼。
若心裡不舒坦,就從彆的地方討回來,彆叫你夫君看見。”
葉可晴委屈地咬著唇,她當然記得姨娘的教導,可被拿走的是她的嫁妝啊!
陸洲白被罰了俸祿,陸家又這般窮,她能從哪兒討回來?
她絞著帕子想著,不知想到了什麼,麵色忽然緩和下來,,道:“姨娘,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跟夫君道歉。”
“這就對了。”
柳姨娘欣慰地拍了拍女兒的手:
“你議親幾次沒成,硬是拖到二十婚事艱難,姨娘的頭發都快愁白了,好在能碰上陸家。
陸洲白能在短短五年內高歌猛進,一路坐到天子舍人的位置,可見做官才能,日後入閣是遲早的事。
如今他隻是一時低穀而已,等到風波過去,一切都會恢複原樣。你的誥命跑不了,且定下心來等著吧。”
葉可晴聽姨娘這麼說,也是吃了顆定心丸,起身拜彆,匆匆返回陸宅。
讓碧玉將外麵買來的湯水倒進碗裡,她端著推開書房門,柔聲道:
“夫君,妾身給你送參湯來了。”
陸洲白放下手中書卷,看著門外款款而來的葉可晴,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有些想念棠兒做的羊湯了。
“夫君?”
陸洲白倏然回神,望著葉可晴,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怎麼來了?”
自從那日馬車大戰後,他與葉可晴就再未說過話。
今晨蒼木來報,聽她回了侯府,他還以為她要在侯府住上幾日跟他慪氣,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葉可晴放下參湯,道:“夫君這兩日鬱結在心,妾身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便是回去娘家也一直念著,索性回來。”
陸洲白冷冷看了一眼參湯,“我不喜參湯,夫人好意心領了。”
“夫君是還在怪我嗎?”
葉可晴歎息一聲,“碧玉,把東西拿來。”
碧玉連忙將捧著的木盒放在陸洲白桌前打開。
陸洲白低頭一看,頓時驚住。
這木盒裡竟滿滿全是掌心大小的金餅,看數目不下二十個!
他抬頭:“夫人,這……”
“前兩日之事,妾身想清楚了。”
葉可晴語氣乖巧又恭順:
“夫君說得對,夫妻本為一體,家中遇難,妾身是該幫襯。這些金餅,夫君拿去抵了宅貸吧。
剩下的,就留給夫君官場結交用。”
陸洲白頓時神色動容,將人攬進懷裡,低頭道:
“前兩日,為夫也是在氣頭上,實在不該對夫人惡言相向。
為夫明日就去找人修繕你的馬車,保證修繕好後,與之前的一模一樣。”
葉可晴垂下眼眸,語氣更溫柔了:“妾身都知道的,夫君不必道歉。”
“晴兒,你果真貼心……”
二人耳鬢廝磨,氣氛逐漸升溫。
碧玉連忙低頭退了下去……
半盞茶後,葉可晴滿麵春色地回了西院。
碧玉跟著剛踏進廂房大門,就聽主子道:
“你去庫房挑一批東西賣了。”
碧玉驚的抬頭,臉色發白:“夫人,那些可都是賀禮,要是被發現了……”
“你就不能挑些不起眼的?”
葉可晴瞪了碧玉一眼:“快去!賣出去的銅錢記得換成同樣分量的金餅。”
陸洲白從她這兒拿走的,她要一分不少地拿回來!
……
而在葉可晴忙著偷賣庫房賀禮的同時,蘇照棠已驅車來到一家牙行前。
馬車在牙行門前等了片刻,瓊枝就氣呼呼地從裡麵跑出來上了車:
“姑娘,這家牙行太過分了!前麵分明談得好好的,一聽買宅子的是和離女子,牙人立馬就變了個臉,連說晦氣。
推的房子都是偏僻沒人要的不說,成交後還要抽三倍的利錢,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蘇照棠聞言卻是絲毫不怒,安慰道:
“這點小事,也值得我家瓊枝動氣?京城的牙行多的是,這家不行,那就換一家。
惜朝,走吧。”
李承翊抬頭看了一眼牙行牌匾,一鞭子揮出。
接下來,阿澈又跑了三家牙行,可聽到買宅之人是和離女後,態度雖不如第一家惡劣,但也個個婉拒,借口亦大差不差,都說買宅給和離女,會影響生意。
直到天黑,蘇照棠也沒找到一家正兒八經介紹宅邸的牙行。
瓊枝氣了一路,到最後都沒力氣再生氣了,委屈地直抹眼淚:
“和離女子怎麼了?姑娘您又沒殺人放火,和離也都是郎君的錯,怎麼那些牙人一個個問都不問隻怪您啊,太不公平了!”
“商人利字當頭,牙行逐大流而已,無可厚非。”
蘇照棠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時辰不早了,今日就先找到這裡,明日再說。蒨園尚未修整,不好住人,咱們先去找個客棧將就一晚,惜朝。”
李承翊當即驅車到一家客棧,等到瓊枝帶著蘇照棠上樓後,他才喚來逐雀吩咐一番。
而後翌日一早,蘇照棠剛起身洗漱完,就有牙人主動上門了。
“蘇娘子,小人乃西市劉四郎,專營東城貴宅。”
劉四郎臉上帶著恭謙:“蘇娘子當初狀告陸大人之時,小人恰好也在場,因此心生敬佩。
昨夜驟聞蘇娘子欲要置宅遇阻,小人便按捺不住了。今日貿然上門來訪,還望蘇娘子莫要怪罪。”
“劉牙人言重了。”
蘇照棠讓瓊枝奉茶,虛手引著人坐下:“妾身正愁新宅無從酌選,劉牙人這一來可謂及時雨,妾身感謝還來不及呢。”
她這一番話,說得劉四郎眉開眼笑。
蘇照棠亦跟著笑了,卻是笑的意味深長。
惜朝若是找彆的牙人過來,她或許還真要被這套說辭給騙過去。
但劉四郎,乃西市最出名的宅邸牙人。
她此前替陸家酌選宅邸時,特地了解過,又豈會不知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