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處處怠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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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高淮欣然應允,跟著陸洲白踏進陸宅大門,而後落在門內花圃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對。

春日暖融,花草一天一個變化。

夫人近日還說剛找花匠修剪過的花圃又生側枝,失了美感。

而陸洲白宅子裡的花圃,已經不能用失不失美感來形容了,正雜亂地朝著野草蓬勃發展。

他微微眯眼,打量一個來回,很快收了視線。

陸洲白一心係在高淮身上,硬是沒發覺家中花圃的變化,直到領著人來到花廳前,才看出不對來。

棠兒最重視花廳的布置,往日便是家中再困難,也總會想著法兒將花廳裝點得精巧雅致,一塵不染,瞧著便令人舒心。

今天的花廳怎麼看著臟兮兮的,像是好幾天沒打掃了,台階上竟還有枯葉。

還有花廳裡的花,怎麼都蔫蔫的,像是幾天沒換了?

明知今天高大人登門,棠兒是怎麼辦事的?

陸洲白心頭火起,卻礙於高淮在場,不好發作,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高公……”

“陸大人這是在效仿古人陋室?”

高淮走進花廳,語氣平淡,叫人聽不出褒貶:“倒是彆有一番風趣。”

說完,他尋榻坐下,回頭看向門口的陸洲白:“陸大人愣著作甚?”

陸洲白暗鬆了口氣,高淮沒有氣得拂袖離去就好。

“書舟,上茶。”

他吩咐一聲,在高淮對麵坐下,閒聊道:“聽聞今年碧澗明月收成不好?”

高淮微微點頭:“某也聽聞了此事,不僅收成不好,口味比去年的陳茶還差了許多,可惜家中餘存已經喝光了,隻能換成陽羨茶。”

“高公喜歡碧澗明月?”

陸洲白精神一振:“棠兒上次買的應該是陳茶。高公嘗嘗,若是覺得不錯。思衡家中尚有餘存,勻一些給高公就是。”

“那就嘗嘗。”

高淮笑嗬嗬地點頭,卻沒應後半句話。

不多時,書舟端著茶盤進來,一臉欲言又止。但看主子眼神瞪來,還是硬著頭皮奉了茶。

“高公,請。”

陸洲白舉起茶盞遙敬,而後低頭輕抿一口,臉色瞬變,立刻出聲阻止:“高公彆喝!”

高淮已經喝了,隻淺淺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盞,他非但不怒,反而笑眯眯地問道:

“原來陸大人家的碧澗明月,指的是粗茶?某多年未曾喝過這般口味了,不曾想能在陸大人這邊嘗到。”

“高公誤會了。”

陸洲白心頭微慌,急聲為自己辯解:

“許是棠兒專心備菜,一時疏忽,弄錯了茶葉。高公不如先嘗嘗家中酒菜,思衡再讓人去重新沏一壺,書舟!”

書舟聞言腳下卻是未動,反而一臉為難地看著主子。

陸洲白立刻惱了,“愣著作甚?還不快去!”

書舟隻能硬著頭皮下去傳話。

足足半個時辰後,菜肴終於端了上來。

高淮臉上的笑意,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陸洲白臉色發白,賠著笑:“高公,思衡家中庖廚原是三春樓的廚子,做蒸豚很有一套,您嘗嘗。”

高淮夾起一小塊放入口中。

嗯,果然很難吃。

這兩日他已經打探清楚,這陸洲白竟應了承恩侯府的請求,欲要走他的門路,替承恩侯府世子買個官做!

昨日剛聽到這消息時,他直接笑出了聲。

他看在蘇照棠這個救兒恩人的麵子上,與陸洲白吃過幾頓便飯,再親近的關係,便也沒有了。

陸洲白哪裡來的臉皮,應下這種荒唐請求?

還想用正妻的恩情去討好平妻娘家,簡直無恥之尤!

可蘇照棠畢竟是陸家婦。

高淮本來還擔心著,蘇照棠麵對夫君的要求,會如何應對。

現在他明白了,夫人那句傳話中的“不為難”,原來是這麼個不為難法。

花廳雜亂、茶水粗劣、佳肴腥臊……借題發揮的機會如此之多,他又怎能令安排之人失望?

他猛地一摔筷子,霍然起身。

“陸大人還是先學學如何待客,再請客上門吧,告辭!”

話罷,高淮徑直一揮袖,大步離開。

“高公息怒!”

陸洲白來不及嘗一口飯菜,立刻起身追上去。

聽著身後的挽留聲,高淮腳下生風,跑得飛快。

等人追出大門,高府的馬車已經走遠了。

陸洲白站在馬路中央,臉色難看,果斷返身衝回花廳內,拿起筷子嘗了一口蒸豚。

一股腥臊味兒霎時直衝頭頂!

陸洲白立刻氣得眼都紅了,“竟敢把這等腥臭之物端上桌,把庖廚給我叫來!”

“不用叫了!”

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衝進花廳,指著陸洲白直接破口大罵:

“老子乾廚子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像你們這麼欺負人的主家!

要老子多做一份茶點,不加工錢就算了,竟還克扣整整一半工錢!

還把備菜錢也扣了一半,害得老子兩天瘦三斤!

今天沒提前吩咐備席,快到晌午了才說,還立刻就要端上桌,老子去哪兒給你們變去?

老子手藝在身,有的酒樓雇,在你們陸家乾,是看在夫人的麵子上,不想你陸洲白竟如此欺負人,老子不乾了!”

庖廚冷笑一聲,抓起肩上的抹布扔在陸洲白臉上,轉身就走。

陸洲白臉色鐵青地扯下抹布,氣得渾身發抖。

他堂堂六品朝廷命官,竟被一個小小庖廚罵得狗血淋頭。

他氣得快要瘋了!

他忽然轉身,大步往東院去,書舟連忙快步跟上。

“蘇照棠!!”

陸洲白入屋一聲怒喝,嚇得瓊枝一個激靈。

蘇照棠卻是不慌不忙地收起針線,抬頭露出惑色:“夫君這是怎麼了?”

“高大人都被你氣走了,你還問我怎麼了?!”

陸洲白咬牙切齒,“你明知今日高大人會來,為何不布置花廳?花廳裡的茶水怎麼是粗茶?還有備菜,你竟然沒準備?

我信你,愛重你,從葉可晴那兒拿了鑰匙賬本,把家重新交給你,你就是這麼管家的?

蘇照棠,你太令我失望了!”

陸洲白原以為這番狠話說出口,棠兒定會慌忙著他原諒,再設法補救,重新請回高大人。

誰知她竟隻是微微皺眉,而後不解道:

“夫君在說什麼胡話?妾身自墜崖回來,腿傷在身,何時掌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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