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胡子再次發動進攻時,夏宇龍、藍芯已率十萬天兵,向黑海上空的魔天之牆衝去。
隻有衝破此牆,才能直抵魔山之巔,與天魔戰神決戰。
魔天之牆呈透明色,看似一張薄紗,但在牆麵上彙集了三界萬惡之氣。
其身後又有天魔戰神強大的魔力為盾,自然是無堅不摧,難以攻破的了。
最讓夏宇龍頭疼的是,魔天之牆的反噬力。
當他身體觸碰到牆體時,牆裡的萬惡之氣驟然彙集,形成一股股強大魔力,猛然將其反推了回來。
使出的衝擊力越大,被反彈的力度也越大。
而且牆體又如一隻無形的魔爪,正一點點抓取他們的內力。
衝擊的力量越大,抓取的內力越多,消耗的真氣也自然不在少數。
他與藍芯嘗試了十餘次,每次都被反彈至了異度空間邊緣,身體重重撞在了夯土牆上,深深陷入牆內。
那些天兵更不值得一提,陸陸續續被反彈回來……
有的被推出了異度空間,消失在了大漠深處;
有的被吸儘仙氣,化作凡胎,重回陽界渡劫去了;
有仙級彆低的,瞬間化作白骨,墜入地獄深淵。
幾番嘗試下來,這五萬天兵均已消耗殆儘。
夏宇龍愧疚難當,短短時間,就折損了五萬天兵,天魔戰神不除,三界難安,如何儘快破解這個難題,他陷入了焦慮。
魔山上傳來天魔戰神大笑聲:“哈哈哈哈,臭小子,你亡我之心不死啊,但你是還太嫩了點,也不知你獲重生有何意義!”
他頓了片刻,冷“哼”一聲,又道:“廢物,連衝破魔天牆的本事都沒有,拿什麼與我鬥,看在我女兒的情麵上,我對你已是夠仁慈了,你彆太得寸進尺了,那樣會死得很難看的,哈哈哈哈!”
夏宇龍又急又怒,提起神劍,直指魔山……
喝道:“天魔戰神,你連仙兒都下狠手,你還會善待天下蒼生嗎?我絕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
話畢,他大喝一聲,猛地揮動神劍,向魔天牆劈砍而去。
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神劍劈砍處,爆閃出一道極其耀眼的白光,人的雙眼瞬間失明。
夏宇龍又被彈了回來,身體又重重撞在了夯土牆上。
碩大的牆麵轟然倒塌,把他嚴嚴實實埋在了下邊。
“哥哥……哥哥……”
藍芯一邊哭喊,一邊衝了上去,隻感覺整個世界一片灰色,天都要塌下來了,她不能讓哥哥再出任何事情。
夏宇龍雖是血肉之身,但在重生那刻起,五行之氣融入血脈,已是金剛不壞之身。
這得益於五鬼的功勞,五鬼在藍芯冥火球裡安逸而生五行,藍芯血淚滴落,夏宇龍不僅獲得重生,還具有了此非凡本領。
聽到藍芯的呼喊,夏宇龍破土而出,身上毫發無損,提著神劍,矗立在了蠻荒草原上。
藍芯撲進了他懷中,哭道:“哥哥沒事就好,芯兒好擔驚受怕!”
夏宇龍輕撫著她的額頭,笑道:“芯彆怕,哥哥不會有事,我們還要浪跡天涯呢!”
天魔戰神大笑道:“真他娘的有雅致,還有心情談情說愛,破不了魔天牆,近不了我身,休想打敗我!”
“芯兒,你先讓開!”
“嗯,哥哥一定小心!”
夏宇龍閉目聚神,用心領悟仙宗劍道、天劍心決精髓,他要醞釀極度洪荒,徹底劈開魔天之牆。
突然,他頓悟了,自言道:“洪荒懸破為極荒,極荒直抵玄宗門。”
就在這當口,體內兩大真氣驟然逆走,遊竄於全身各經脈,聚攏在了丹田內。
調息片刻,猛然向檀中穴衝撞而來,隨後又融合彙聚,向右掌心傳導。
神劍劍刃由火紅瞬間變成了幽藍色,烈焰灼灼,攝人心魄。
待睜開雙眼時,夏宇龍已獲得了無窮的宇宙洪荒。
“呀!”
他大喝一聲,提劍飛身而起,眨眼之間,便逼近了魔天之牆。
“轟!”
神劍辟出,魔天之牆震顫不止,一道極為耀眼的白光落幕,裂縫就此撕開。
動靜太大,也撼動了魔山,山巔之上搖晃不止。
天魔戰神喊道:“靈峰,你不是與這小子有仇嗎,快把他給我殺了,彆讓他闖進來,還不快聞令而動!”
“是,戰神!”
西風長老靈不敢怠慢,迅速將戰鬥交由副將指揮,提著攝魂法杖飛身竄起,杖頭直指夏宇龍要害。
“當……”
夏宇龍揮劍抵擋,問道:“你就是西風長老嗎,西風部落已覆滅,族長也投降了我軍,念我們是同族,你若就此作罷,過往之事,我便不再追究!”
靈峰冷哼一聲,怒道:“他們都是豬,沒用的狗東西,西風叛軍的私生子,有何資格與我說話。”
聽到此話,夏宇龍便不再顧及情麵,猛然提劍橫掃……
一陣狂風襲出,靈鋒被瞬間推出,身體重重撞在了魔天之牆上。
“啊!”
慘叫聲落地,他便口噴鮮血,掉在了腳下那片殘雲上。
夏宇龍冷然道:“你根本打不過我,我也不想殺你,請你彆再執迷不悟了。”
靈峰捂著鈍痛的胸口,使勁咽下口中殘血……
悠悠哀哀說道:“想……想不到啊,你竟厲害到了這般地步,隻怪自己忙著與他國交戰,沒有用心去殺你,真是養虎為患了!”
說著,他身子一轉,掉進了魔天牆另一麵。
夏宇龍本想伸手去抓,想看清楚長老醜惡的麵目,但有魔牆擋著,他已是無能為力。
“哈哈哈哈,想讓我就範,沒那麼容易!”
長老幾個轉身,向魔山之巔飄飛而去,消失在了黑霧深處。
夏宇龍強咬著牙,隻感惋惜萬分,這正是揭開自己身世的大好時機,卻讓這“老狐狸”給逃掉了!
“轟!”
魔山之巔那強大的魔力襲來,夏宇龍被遠遠推出,落在了夯土高牆上。
……
夏宇龍此時已耗儘洪荒,想再次劈開魔天之牆,是不可能了,需得休整一些時日,內力才能完全恢複。
黑海上的戰鬥仍在繼續,而且越發慘烈,魔域、魔獸兩大軍團已折損過半。
魔虱卻源源不斷增兵,密密麻麻的自魔山上趕來,是的,正如仙兒所說,魔虱是殺不完的。
夏宇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知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才能扭轉乾坤?
此時,飛鳥又為他送來了情報……
“天魔戰神正集結百萬魔虱,等待太陽升起,總攻月山與金山,張仙在一個時辰後與左天陽完婚。”
“啊!”
這份情報就如一記重錘,沉沉地砸在了夏宇龍腦袋上,也打在了他心口上。
他仰望著無可撼動的魔天之牆,竟氣急攻心,嘴裡噴出了血液。
“天魔戰神,你太狠心了,這樣遲早會害了仙兒,會害了仙兒的……”
這句話在他腦子裡無數遍重複,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夯土高牆上。
……
魔天之牆就像一個巨大的鍋蓋,把整座魔山籠罩在了下邊,如水珠般透明,但卻比銅牆鐵壁還堅硬。
接近魔山,李明亮和南海天君均被拒在了牆外,二人辦法想儘,但均不奏效,還折損了上百名士兵。
無奈之下,二人隻得退兵,分彆來到青山和綠山腳下休整,等待夏宇龍指令。
不巧的是,被守衛在兩山的魔虱盯上了,發生了慘烈的廝殺。
二人均有經驗,善用火攻,魔虱很快大敗,退回牆內不再出來。
但在不經意間,會對他們進行襲擾,每次損失士兵數千人,攪得二人好不心煩。
黑海上的戰鬥陷入膠著,魔虱與魔獸鬥得難舍難分。
大胡子和黃玉身先士卒,跳入敵群,殺得酣暢淋漓,殺得分外眼紅。
二人身上多處掛彩,但為了榮譽而戰,為了三弟恩澤而戰,為了一方棲身之所而戰,二人英勇無畏。
……
聽到藍芯的哭泣聲,夏宇龍才悠悠轉醒,他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傷心欲絕,才出現暈厥。
睡了一覺,體內氣血已大有恢複。
他看著藍芯,安慰道:“芯兒,哥哥沒事,不用擔心!”
藍芯拭去眼淚,“嗯”了一聲,破涕為笑。
想到飛鳥送來的情報,夏宇龍急忙站起身來,攜藍芯來到了黑海邊上。
黑海上的戰鬥仍在繼續,衝天的火光將二人臉龐映照得通紅。
他向魔山上看去,臉上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魔山上,魔虱步兵軍團正在大麵積集結,數量遠不止原先估計,怕是有幾倍之多。
夏宇龍知道,如果金山與月山被攻破,他們再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了,得想法子阻止百萬魔虱。
東方的天際上出現了白肚魚,太陽很快就要現身了。
夏宇龍已為此事絞儘腦汁,仍舊想不出好的應對之策,對他來說,魔虱斬不儘殺不絕,太難對付了!
他捏緊雙拳,望得那絲魚白肚出神……
心道:“難道我真要敗給天魔戰神了嗎,不,不會的,我一定不能失敗,一定不能失敗!”
一籌莫展之際,黑海中心有了動靜,一簇簇水花“咕嚕嚕”冒了出來。
緊接著,海麵高高隆起,“嘩啦啦”的巨響不絕於耳,上萬隻幽靈帆船破海而出。
九頭蛇妖和藍色精靈又出現了,他們正矗立於中間那艘帆船的船頭。
“不好,天魔戰神又搬來了救兵!”藍芯看向了夏宇龍,一臉難色。
夏宇龍咬牙道:“這次咱彆再手下留情了!”說著,他神劍已緊握在手。
九頭蛇妖環顧前方,向黑漆漆的海麵上喊話道:“龍少俠在何處,我們前來助龍少俠一臂之力!”
夏宇龍擔心中計,並不理睬,與藍芯騰雲而去,落在了大胡子身邊,與之共同禦敵。
為表誠意,九頭蛇妖立刻命幽靈帆船破浪挺進,殺入了魔虱軍團矩陣中,攪得對方瞬間亂成一鍋粥。
她則與藍色精靈幻化成煙,出現在了大胡子的戰船上。
“蹭蹭蹭……”
二人憨態可掬,走上來,拱手跪地……
齊聲說道:“主人,我們來晚了,請主人原諒!”
“啊!”夏宇龍一臉疑惑,仍不敢相信眼前事實,“你們這是為何,我何時又成了你們的主人?”
藍色精靈嘻嘻笑道:“我們不打不相識,您永遠是我們主人,主人有難,我們怎能坐視不管!”
藍芯說道:“哥哥,看他們樣子,多半是真的,但也彆掉以輕心!”
大胡子喝道:“喂,妖怪,我們已經上了一回當,如果你們再騙我三弟,小心我閹了你們!”
話畢,他“呼”地一聲刺出戰戟,直抵藍色精力襠部。
“哎呦,使不得!”藍色精靈嚇得伏倒在地,似乎下邊那物已經沒有了似的,“我若再騙人,就不得好死。”
黃玉看著夏宇龍,點頭道:“三弟,我看多半是真的,聽他們把話說完吧。”
“好,你們先起來,我不習慣讓人跪著說話。”
夏宇龍走上前去,一把將蛇妖二人扶起,他已保持了百分百警惕,他們若有二心,神劍即刻揮砍。
藍色精靈嘻嘻笑道:“主人有所不知,我們喝了您的血,這身體就發生了蛻變!”
說著,他抬起右手,亮出了肋下皮肉。
隻見那皮肉上全是一塊塊堅硬的鱗片,與夏宇龍身上蛟龍的鱗片一模一樣。
夏宇龍不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也沒有說話。
藍色精靈繼續說道:“我們的心智也隨之發生了蛻變,一心想著主人,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主人咧!”
夏宇龍更是不解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大胡子亦是懷疑,問道:“照這麼說來,如果你喝了我的血,你也時刻想念我了,是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來搗亂的,那日你們害我兄弟時,手段這麼殘忍,我還沒找你們算賬……”
他“嗬嗬”一聲,向藍色精靈襠部看去,“削去你的小雞雞,總算是可以的吧?”
藍色精靈不屑於和這等粗俗男人說話,它可憐兮兮,眉頭微微一皺,從肚子裡掏出一紙書卷。
藍芯驚呼道:“哥哥,這是絕壁經文!”
藍色精靈呈了上來,笑道:“主人,這不是絕壁經文,這是祭血咒文,可破這魔天之牆,也是天外梵文,上邊的字我看得懂!”
它展開紙書,一字一句對夏宇龍作了解釋。
夏宇龍心下大喜,收回書卷,拍了拍精靈肩膀……
說道:“太好了,我還以為隻有找到太祖師公東山道人,才能破解這書卷,想不到你也能看得懂!”
藍芯喜道:“哥哥,事不宜遲,咱們儘快破了這魔天牆吧。”
“嗯,好!”
夏宇龍踩踏祥雲飛身而起,展開祭血咒文,向魔天之牆貼去。
突然間,魔天之牆以祭血咒文為中心,向四麵八方龜裂開來。
在透明的牆麵上,鮮紅的血液順著裂縫,一點點向祭血咒文彙集而來,被咒文“貪婪吮吸”。
“啊,不要,啊!”
魔山深處撕心裂肺地吼叫著,天魔戰神似乎傷及到了根魂。
緊接著,一道道黑色暗波自魔山之巔襲來,均被祭血咒文吞噬。
天魔戰神吼道:“你們竟敢背叛我,你們都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
一頓飯時間過去,魔牆裡的血液被吸收殆儘,在霧靄層層中,魔天之牆消失得無影無蹤,這道魔域玄關終於被打通。
一串串祭血咒文從書卷裡溢出,彙聚成了一顆雞蛋大小的紅色火球。
夏宇龍胸口上的蛟龍瞬間感知,舌頭伸出,卷入口中,它身體輕微蠕動片刻,又沉沉睡去。
突然間,夏宇龍的身體出現了重影,他的另一個身體呼之欲出。
藍色精靈點頭笑道:“正如咒文裡說的,主人可分飾兩人,用心對抗天魔戰神了!”
魔天之牆已被攻破,異度空間很快縮小,往魔山之巔收攏而去。
黑海上空變得異常晴朗,圓月異常錚亮。
大胡子“哈哈”笑道:“大功告成了!”
說著,他向藍色精靈和蛇妖看來,問道:“快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與我三弟是何關係?不說就割了你小雞雞!”
藍色精捂著襠部,靈嚷道:“主人,此事說來話長,反正我們身上流淌著您的血,沒有一兩天是說不完的,等打敗了天魔戰神,我會把這秘密說與你聽!”
“是的,是的!”蛇妖應和道起來,“彆聽死胖子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當下之急是打敗天魔戰神要緊!”
夏宇龍滅魔心切,欣然允諾,說道:“好,就依你們,等打敗了大魔頭,我一定弄個水落石出!”
後來,在這場惡戰中,蛇妖和藍色精靈家族全部覆滅,這也成了夏宇龍不可得知的秘密之一,也是他一生的遺憾。
經過半天鏖戰,大胡子、黃玉勢如破竹,率領大軍攻到了魔山腳下,很快就要登陸了。
九頭蛇妖殿後,負責肅清海上殘敵。
李明亮、南海天君也開始行動了,各率大軍從魔山兩側合圍而來。
這無疑打亂了天魔戰神先前計劃,整座魔山震顫不止,一股股邪惡的魔毒自山巔湧來,被無數魔虱吸收殆儘,增加了他們的魔魂鬥力。
魔山深處,天魔戰神怒吼道:“你們一個個不講信用,全都背叛了我,唯一可信的就是我身上這些虱子,等我完全複活,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又一場殘酷的廝殺在魔山腳下展開,場麵十分壯觀,從南到北,望不到頭,空氣中夾雜著血腥味,直衝雲天。
雖然大胡子他們士氣高漲,按照既定目標步步推進,打得出彩,可圈可點。
但魔虱一波接著一波,從魔山上如潮水般湧來……
魔獸士兵陣亡後,卻多數難以複活,隻因他們受魔虱身上魔毒反噬太深,全都回到冥界夜明山上渡劫去了。
要回溯真身,恐怕得上百年時間。
而魔虱陣亡,卻是回到了天魔戰神身上,貪婪吮吸魔毒片刻,便可複活,回溯真身,這是魔虱斬不儘、殺不完的原因。
魔毒源源不斷,自魔山上湧來,這樣的戰鬥,何時是個頭?
是的,要打敗魔虱,一定得打敗天魔戰神,讓其徹底失去釋放魔毒的可能,讓魔虱徹底失去依附。
由於魔虱太多,大胡子、蛇妖他們被分片包圍,困在了魔山腳下,而且是被重重圍住,水泄不通。
奮力搏殺數次,均突破不了重圍,而且包圍圈越縮越小,再無外援,定逃脫不了被全殲的宿命。
遠遠看來,寬廣無比的魔山腳下,數不儘的狼煙竄起,直衝清朗的天空。
一大片一大片的火海,從南到北,一眼望不到頭。
一大片一大片黑壓壓的區域,布滿整個魔山腳下,已經分不清哪些是魔獸,哪些是魔虱了。
魔山腳下的惡戰,首先陣亡的是九頭蛇妖……
地麵作戰是蛇妖的軟肋,她行動相當遲緩,雖會幻化術,一溜煙地消失不見了。
但不可能一直消失下去,在此處消失,過得片刻,必須在另一個地方現身。
且此法術也不可經常使用,會極大折損魔力,幾番嘗試下來,她已是氣喘籲籲,最要命的是想“拉稀”。
如果汙物排出,要想化身成影、成煙,需得等上個把時辰。
如果在海上,她還可一頭紮進水中,暫作躲避。
在這片開闊的地麵上,到處是大石頭,腳下硬邦邦的,沒有一絲縫隙,就算有縫隙往裡鑽,也會被亂腳踩成肉餅,一命嗚呼的。
已有上百個蝦頭怪被魔虱拽住,扯成了碎片。
她暗暗叫苦,就不該聽死胖子的慫恿,到這岸上來“表現”,是個最大的錯誤!
往哪裡逃都不是,關鍵還要指揮自己的蝦兵蟹將,是啊,不能再減員了,得平安把它們帶回去。
是的,等打敗了天魔戰神,東海的水也就變藍了,海洋生態環境也會變好的,咱也不會在擔驚受怕中過日子。
到時候,咱可以安逸地躺在幽靈帆船上,吹吹海風、曬曬日光浴,喝喝清茶,無拘無束,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聽說大胡子要接管冥界了,不過冥界城堡已毀,他們可能會選擇重建冥城。
是啊,其實他本質不壞,咱不能再對他無禮了,他要是給咱臉色看,咱在東海上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不過,有主人撐腰,咱也不必過分怕他!
想到未來美好的生活,九頭蛇妖萬般激動,身體裡有使不儘的力氣。
她領著眾水怪,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才剛衝出重圍,又源源不斷有魔虱湧來,而且與之前還多數倍。
看得她眼睛發綠,頭皮發麻。
“這該如何是好?”她在心中驚叫起來,“仗不是這麼打的,是的,回到帆船上,向他們開炮,我丫的不信,就轟不死他們!”
“撤,撤到船上去!”
蛇妖不敢再有耽擱,揮舞禪杖,向麾下十萬水怪連聲高喊,已幾乎叫破嗓子。
戰場上喊殺聲震天,水怪們哪裡能聽得到她這破嗓子,自然沒有誰執行她的命令。
她又急又氣,再次高聲喊話,並通過禪杖釋放信號。
魔法傳導,水怪們都已接收到了,但太過分散,且被重重合圍,想以最快速度聚攏,根本不可能。
“這該死的大胡子,把我騙到岸上,卻不來助我!”
她憤憤不平,但又不敢過分辱罵,領了近身的三萬水怪,向黑海邊上突圍而去。
不巧的是,通往海岸的所有道路,均已被魔虱堵死,前方儘是密密麻麻的大魔頭,看得滲人。
蛇妖通過禪杖釋放魔法,讓緊隨身後的水怪們幻化飛鳥,一齊向海上飛去。
她自己也幻化了一隻貓頭鷹,慘雜其中,奮力撲騰翅膀,想掠過魔虱上空。
奈何水怪數量太多,其施展的法術有限,飛躍的速度太慢、高度太低。
魔虱釋放箭雨,掉落地上無數,打回原形時,亦被魔虱扯成了碎片。
蛇妖亦未能幸免,她屁股中箭,錐心疼痛傳遍全身,背心冷汗直冒。
她真氣奔瀉,無力再飛,發出一聲慘叫,便直線墜落下來。
接近地麵時,幻化成煙,在魔虱群中串遊,拚命向海邊逃去。
心中顫悠道:“哎呀,我命危矣,我命危矣,無論如何也要到船上去!”
過得半晌,卻回複了原型,一頭撞在了一魔虱胸膛上,那魔虱揮下一掌,將其拍進了沙土裡。
“哎呦,疼死我了,你能不能輕點!”
蛇妖搖動禪杖,欲要再次幻化成煙,逃之夭夭。
群魔爭先恐後,一起撲來,將其壓在了下邊,首先被奪去了禪杖,隨後被群魔拽住了頭部、腰部和四肢。
“啊!”
慘叫聲落地,九頭蛇妖被群魔活活扯成了碎片,幽藍色血液噴濺一地。
四肢和下半身均被群魔搶食,咀嚼片刻,吞進腹中。
隻有她的九頭幸免一難,孤獨地晾在了沙土上,雙眼不甘,儘是求生欲望,但已沒了法術,更沒了意識。
群魔身下腳步淩亂,她的九頭已漸漸深陷黃土,消失不見了。東海上的一方霸主就此隕落。
也有一千水怪回到了幽靈帆船上,很快調整船身,向岸上發射了圓石,在魔虱群中遍地炸開了花。
魔虱死傷無數,對幽靈帆船進了了反撲,發射出無數箭雨,有的已經上小船,正逼近幽靈帆船。
大胡子命人叫來副將族長,讓其率領十萬魔獸,使用火攻殺出重圍,前去增援,一場奪海之戰拉開序幕。
雙方在黑海邊上你爭我搶,形成拉鋸戰,場麵血腥慘烈。
……
在魔山北麵,大胡子和黃玉也異常艱難,包圍圈被越壓越小了,每向魔山推進一步,就死傷無數,簡直是寸步難行。
要退回黑海邊上,似乎不太可能,那樣會被九頭蛇妖笑話的。
在登陸之前,大胡子和蛇妖打過賭,看誰先攻上魔山,眼看魔山已近在咫尺,此刻退縮,豈不功虧一簣?
再者,如真退回去,豈不讓蛇妖笑掉大牙了嗎,她會笑嘻嘻地說,哎呀,大胡子,死胖子,你是真不行了,還是怕死的?
作為男人,在關鍵時候,不能說不行,更不能怕死!
如果淪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話題、笑柄,日後如何統領冥界,在這些水怪麵前,如何服眾?
當看到海上有了動靜,大胡子頗為得意,他認為,蛇妖已經退回了海上。
不用說,這次打賭自己已經贏了,這才派了族長前去增援。
一來表現出自己的大度,樹立威信。
二則減少後方壓力,如果真要撤到海上,可迅速領兵全身而退,不至於被包了餃子。
三是,三弟有言交代,戰場上不能各自為戰,要相互策應和幫助。
當得知蛇妖殞命時,大胡子深感內疚,沉悶了好久。
他看著黃玉歎道:“玉兒,早不應該讓她前來,她在海上牽扯魔虱多好啊!”
黃玉安慰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辦法,先前我也勸過你,你卻不聽。”
大胡子再次歎道:“哎,是我剛愎自用了,不知三弟會不會責怪我。”
黃玉“嗯”了一聲,道:“知錯就好,眼下,唯有攻上魔山,才能對得起蛇妖。”
“是啊!”大胡子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怎麼,信心不足了?”黃玉問道。
大胡子咧嘴一笑,“沒有,沒有這回事,嗬嗬,我是擔心在三弟那裡不好交差。”
“戰爭嘛,哪有不死人的。”
“夫人小心!”
大胡子攬著黃玉,滾進了腳下的小窪地裡。
嗖嗖幾聲,十餘支利箭貼著他後腦勺擦過,射進了頭頂上的泥土裡。
隻感覺錐心的疼痛自身後傳來,他的腰部已連中數箭。
“玉兒,快替我拔箭,快替我拔箭。”大胡子喊道。
黃玉抬頭看去,驚道:“可……可是太深了,我怕再次傷到你!”
“彆怕,快拔!”大胡子催促起來,“箭上有魔毒,會耗損我內力的!”
“好,你忍著些,我要動手了!”
黃玉閉上雙眼,雙手微微顫抖,捏緊數箭,猛地抽出。
箭身上有倒刺,出來時,一並帶出了鮮肉,掛在刺上,看起來像烤串。
大胡子雖然疼痛,但哼都沒哼一聲,隻是額上滲出了一些冷汗,這危急時刻,他忘記了疼痛。
如是放在平時,他早就疼得“嗷嗷”直叫了。
其實,主要還是在自己老婆麵前。
還有,更關鍵的是,自己很快就要成為冥王了,麵對眾將士,他覺得麵子是第一位的。
大胡子強運內力,封住了流淌的血液,還是老辦法,抓來一把泥土,敷在了傷口上。
看著黃玉,嘿嘿一笑,說道:“沒事的,雖然傷了腰,但沒傷到腎,身上各處都正常,那玩意還能用!”
黃玉嗔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這樣的玩笑,想想怎麼攻上魔山吧?”
此時,前方草叢中騷動異常,尋聲望去時,隻見幾千魔虱提著白骨戰戟,張牙舞爪的,如潮水般湧來。
大胡子吐出一口唾沫,咬牙罵到:“娘的,他們又發起進攻了,玉兒,還是老樣子,你負責殿後,待我領兵前去,斬了他們的領頭。”
“嗯,你要小心些,他們已經提高了警惕!”
黃玉一邊叮囑,一邊將戰戟遞了過去。
“放心吧,這是我拿手好戲!”
大胡子接過戰戟,騎上白虎,領了五百騎兵,喊殺著迎了上去。
黃玉跨上戰馬,領著千餘騎兵,緊隨其後。
萬軍之中取敵方首級,是大胡子的看家本領,一直以來,他屢試不爽。
雖隻是數千魔虱來戰,遠不及萬人,但卻是異常凶險。
是的,孤軍深入,意味著以身犯險、腹背受敵,腦袋隨時彆在褲腰帶上,乃兵家大忌。
很多人反其道行之,要麼死得很慘,要麼榮光而歸。
白虎速度極快,眨眼間,已深入敵陣好遠距離,把那五百騎兵遠遠拋在了身後。
戰戟揮斬,沿途魔虱紛紛倒下,如割韭菜這般利索。
“給我殺!”
大胡子驅使胯下白虎,向其發出猛攻指令。
白虎縱身一躍,化作一道白光,竄得更遠了。
湧上來的魔虱越來越多,將白虎圍了個水泄不通。
箭雨、白骨戰戟齊施,大胡子揮舞手中戰戟,幻影如扇形般展開,將來犯之物全部格擋。
他時而騰空而起,離開虎身,萬箭在他腳下擦過,時而隱藏於白虎左側,時而又出現在了白虎右身,戰戟揮出,一片片魔虱倒下,速度之快,另群魔膽寒。
身法如此靈動,就如雜技團裡的雜耍,隨心所欲,看得人直呼過癮,如不是看到橫飛的血肉,誰還會想得到這是一場惡戰。
幾番猛攻下來,箭雨已變得稀疏,看來魔虱的進攻得告一段落了吧?
回頭看去時,那五百騎兵竟沒有跟上來,隻因自己心太急、速度太快,遠遠將他們落在了後邊。
隻身一人,闖入敵陣極深,隻能奮力一博了。
他駕馭白虎,想朝那領頭的飛跳而去,取其首級,迅速撤離。
但箭雨、白骨戰戟又一波接一波飛刺而來,勢頭更為猛烈,白虎試了數次,均無法起跳。
是的,大胡子不撤離,這進攻勢頭隻會疊加,不會減弱。
“呲呲”幾聲,白虎臀部,大胡子腹部、背部連中數箭,情急之中,已全然忘記疼痛。
此刻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魔虱將後邊的路圍了個水泄不通,除了戰死,已彆無選擇。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魔虱竟也知道這個道理。
可能是大胡子數次亂軍中取敵首級,教會了他們,亦或白虎進攻勢頭太過剛猛,已被魔虱視做了眼中釘、肉中刺?
不管何原因,總之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箭雨快如閃電,向白虎射將而來,眨眼之間,頭部、臀部、側身已中數箭……
“休要傷我愛虎!”
大胡子兩大腿猛然發力,自虎背上竄出,飛速旋轉身子,戰戟前後左右橫掃……
危急時刻,魔魂之力再次爆發。
白虎周身空氣扭曲,一波波暗能四溢,箭雨改變方向,刺進了身旁的泥土裡。
但仍有數箭刺進了白虎下腹。
大胡子頗感內疚,此次太過冒進,怕是要害了白虎兄弟啊。
經過大小百餘場戰爭,大胡子與白虎建立了深厚情感,隻要他一聲指令,白虎便毫不猶豫執行。
他們惺惺相惜,彼此欣賞。
是的,自成了大胡子坐騎以來,白虎與大胡子總是形影不離。
但它又有自己的風度和分寸,大胡子與玉黃玉獨處時,它會遠離,並靜靜守護著。
大胡子對它更是愛戴有加,每天都替它擦洗身子,把它的毛發梳理得錚亮。
“白虎是我的四弟,如果它是女的,我定會納它為妾!”
這話他和黃玉說過,黃玉聽了卻不生氣,對於白虎,她亦是無可挑剔。
扯得遠些了,言歸正傳吧。
正如黃玉預料,魔虱早已改變戰法,那領頭的遠遠龜縮於後邊,白虎跳去時,卻又遠離了,刻意在保持距離。
“娘的,天魔戰神太狡猾了!”
大胡子向那領頭的望去,咬牙罵出了聲。
那小領頭就在前方不遠處,騎著一匹虱頭黑馬,矗立於一小土坡上。
由於魔虱數量太多,且進攻勢頭一浪高過一浪,大胡子根本近身不了。
魔虱軍團數量十分龐大,有幾百萬之眾,且具體數量不詳。
但保底估計,至少也得有三百萬之多。
細分下來,有幾百個方陣隊,每個方陣隊又細分成二十餘個小的方塊隊,數量在五百到一千不等。
每個方塊隊均有一個小頭領,其殞命後,會暫時撤兵。
然後再集體推選出小頭目,大老板自然是天魔戰神了,他在幕後操控一切,包括魔虱的一舉一動,戰術的改變亦由他決定。
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大胡子麾下將領學習其戰法,多次孤軍深入,取魔虱小頭目首級。
每次得手後,惡戰都會有所消停,因此,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苦於魔虱數量太多,這招隻是短暫見效,對於長期,作用不大。
唯一起作用的就是火攻,不過,魔虱著火後,會在魔力的感召下,瘋狂反撲,無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場無休止的戰鬥,讓大胡子越來越懷疑人生。完全超出了常規戰爭,已毫無戰術、章法可言,打的就是數量消耗戰,拚的就是魔法。
他隻盼三弟儘快攻上魔山,滅了天魔戰神,唯有如此,魔虱才會退兵。
落地之時,大胡子身上又連中數箭……
魔虱蜂擁而至,瘋狂地往他身上撲去,還未站穩身子,便被壓在了下邊。
不足半會兒,魔虱已在他身上堆積如山。
是的,他就這樣被壓在了“山“下,而且越來越多的魔虱往“山”上湧來,再不爭取時間,恐將命懸於此了。
“呀!“
他大喝一聲,使出蠻力,四肢死死撐著地麵,頸部、手臂青筋凸冒,全身緊繃,剛勁如弓,想將“大山”頂開。
嘗試數次都無濟於事,心想,難道真要交代在這裡了嗎?不行,我不能這麼便宜地死去……唉!我那五百騎兵怎還沒趕來?
其實,他是知道的,那五百騎兵此刻正陷入苦戰。
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連呼吸也越發艱難起來,剩下的隻有等死了!
麵對死亡,並不是每個人都表現得豁達,大胡子雖然恐懼死亡,但他還是保持了應有的樂觀。
他想到了幾種死法……
一是被壓成肉餅,肝腸具爆,滿地的便便,這樣的死法太窩囊;
二是被扯成碎片,下了眾魔虱的肚,排出來也同樣是便便,更加惡心;
他橫下一條心,死就死把,哪樣死都是死,為天下蒼生戰死,值得。
但他是本故事主角,沒有九九八十一難,怎能說死就能死的?
“嗷嗚!”
白虎發出一聲嘶吼,縱身一躍,向這座大“山”撲來,它揮舞利爪左右開弓,向下邊刨去,隻想儘快將主人救出。
其爪力剛猛迅速,魔虱頻頻向兩邊飛去,很快便將大胡子救了出來。
奪得戰戟,大胡子跨到了白虎背上,是戰是逃?卻在猶豫……
那領頭的魔虱揮了揮右手,魔虱一波接一波,從四麵八方湧來。
乍一看去時,小高地上出現了兩個領頭,兩大隊人馬合二為一,勢必要將大胡子和白虎剿滅在這窪地裡。
遲疑之際,一魔虱飛跳而起,將大胡子推下了虎背。
與此同時,一張大網從天而降,蓋在了白虎身上。
“嗷嗚!”
白虎發出一聲嘶吼,猛地揮舞前爪,想將大網扯破,儘快逃出。
群魔一齊撲來,將其壓在了下邊,很快又堆積成了一個小山包。
大胡子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再次被群魔壓在下邊。
兩個小土坡你追我趕,瘋狂往高處長,很快便持平了,形成了兩座巨大的山峰。
大胡子已被魔虱扯住了四肢,接下來就是要五馬分屍了。
他萬念俱灰,抱了必死的信心,哦,不對,表述錯誤,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隻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看到天魔戰勝覆滅那一天了。
由於受魔法感召,魔虱們傾儘全力對付大胡子,造成沿途空蕩。
黃玉領著大隊人馬隆隆殺來,遠遠遍看見了這兩座巨大的山峰。
身旁副將指著前方,脫口說道:“夫人,您看,雙乳峰,雙乳峰,還在往上長咧!”他十分激動,不知作何感想。
黃玉早就看到了,副將這麼一說,她還真有些臉紅了,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兒,真像。
如是夫君在身邊,定調侃一番,會嘿嘿笑道,是哪個小妹妹,這麼不害臊,竟不穿衣服。
殊不知,大胡子和白虎正被壓在這兩座山下,不能動彈,正等待她們去拯救。
環顧四周,見不到大胡子和白虎的身影,關鍵時候,這死鬼死到哪裡去了,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突然,兩座大“山”搖晃起來,大胡子和白虎心有靈犀,正使儘全身氣力往上撐,做這最後一博。
抖動數次,又恢複了平靜,右邊的那座“山”裡傳來了嘶吼聲。
“快,他們被埋了,快去救他們!”
黃玉恍然大悟,領著身後騎兵,策馬向前方疾奔而去。
左邊樹林中有數千魔虱竄出,攔住了去路,雙方糾纏在了一起,“啪啪啪啪”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
大胡子聽到外邊有了動靜,料想定是老婆殺過來了。
他憋足氣力,喊道:“玉兒,快放火,快放火,你們彆管我,防火燒死他們!”
裡邊是被捂著的,傳出來的聲音極小,但黃玉心細,還是聽見了。
她心知肚明,唯有火攻,才能扭轉頹勢,而且還要快,但定會招致魔虱反撲……
唉!顧不上這些了,先把夫君救出再說,哪怕是屍體,也得把他扛回來。
“快給我防火!”
她高喊一聲,奪過一弓弩手弓箭,向前方左邊的那座“山”射去了第一箭。
霎那間,萬箭齊發,拖著長長的火光向前方湧去,把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紅。
不多時,兩座山上已火光衝天,魔虱們紛紛逃離,向四處潰逃,化作青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火勢不斷向外擴展,不到一頓飯工夫,前方已燃成一片火海。
而且仍在向外蔓延,魔虱一個挨一個,都燒著了,一直到了魔山腳跟。
烈火是魔虱的克星,更是他們的噩夢。
身體燃燒殆儘,他們不得不拋棄肉身,又回到了天魔戰神身上,隻有吸了魔血、納了魔氣,他們才會獲得重生。
他們這叫痛苦地死去,快樂的重生。
黃玉騎著戰馬,率領小股部隊,一頭紮進火海中,四處尋找大胡子身影,焦急地、一遍遍地呼喊他的名字。
這回她真害怕了,害怕失去丈夫,害怕輸掉這場戰爭。
失去丈夫,意味著失去了靈魂,輸掉戰爭,意味著輸掉了一切。
是的,每個人都很自私,有自己的打算,為自己的利益而活,但隻要不違背大局,不喪失良知,這樣的私心值得提倡。
這是黃玉的一貫看法,她知道自己並非聖賢,雖出生在冥界,但煙火味的生活是要過的。
就算丈夫已經犧牲,也得把他的屍骨找到,在魔虱反撲之前,要撤出戰場了。
火海茫茫,到處都是跳動、亂竄的烈焰,黃玉的身體被烤得炙熱,汗水濕透了內衣。
時間過去半天,仍舊不見丈夫的身影,她已是焦急萬般,但她仍未放棄,隻要有一絲希望,就會儘百倍努力。
“嗷嗚!”
嘶吼聲傳來那方,白虎馱著大胡子從火海深處竄出,他們總算姍姍而來。
黃玉喜極而泣,喊道:“死鬼,我就知道你沒事的,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我一定得替你生十個孩子。”
大胡子喊道:“老婆,先彆高興得太早了,快撤,快撤啊……”
話說間,他已來到黃玉身旁,伸手將其提起,拽到了白虎身上。
白虎馱著他二人向大本營狂奔,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數不儘的魔虱,而且身上還燃燒著烈焰。
在魔力的感召下,他們開始反撲了,要將大火引向眾魔獸大本營,雙方同歸於儘。
黃玉看到,大胡子的身後已被燒得稀爛,還有碎箭插在皮肉裡。
她心痛萬分,動情地道:“夫君,讓你受苦了,能平安歸來就好!”
大胡子嗬嗬一笑,道:“此刻不是煽情的時候,等打勝了仗,咱們在被窩裡慢慢聊,保證啪啪啪快樂不行!”
黃玉撇嘴道:“就不允許我有所感動嗎,你這般英勇,今後咱孩子有聽不完的故事。”
“那是自然,到老的那天,還要講給咱孫子聽。”
“說好了,等打勝了仗,咱就回去生孩子!”
白虎速度極快,已將魔虱遠遠甩在了身後,不足半會兒工夫,就已到了大本營。
其餘騎兵快馬加鞭,也都悉數跟了上來。
二人跳下虎背,顧不得清理傷口,迅速組織魔獸抵禦。
百萬個盾牌全部用上,魔獸們踩踏著彼此的身體,一塊接著一塊,將盾牌往高處搭去。
五十萬魔獸齊發力,幾堵高大的盾牌牆很快構築完成,裡三層外三層,連蒼蠅都飛不出去。
在盾牌牆內,另五十萬魔獸全部集結完畢,並已都箭在弦上。
魔虱群越來越近了,滾滾熱浪襲來,有的在奔跑中便已燃成了灰燼。
放眼望去,到處是燃燒著的魔虱,一齊向盾牌牆這邊湧來。
“放箭!“
大胡子一聲令下。
瞬間萬箭齊發,箭雨傾斜而下。
奔在前邊的魔虱倒在了火海中,緊跟後邊的魔虱均被絆倒。
箭雨一波接一波射將而去,魔虱一波接一波倒下,且越積越多,烈火越燒越旺,形成了一堵寬大的火牆。
有的魔虱很快燃燒殆儘,魔魂又回歸天魔戰神身上,獲得了重生。
“不要留活口,給我把他們全部消滅,全部消滅!“魔山上傳來了天魔戰神的聲音。
還未燃燒殆儘的魔虱紛紛爬起,向盾牌牆奔去,“砰砰砰”撞在了上邊,後邊的魔虱又源源不斷湧來。
盾牌牆震顫不已,但仍穩穩撐在原地,眾魔獸咬著牙,紮穩馬步,身子如弓形般矗立,一動不動。
越來越多的魔虱湧來,在牆外大量彙集,相互碰撞擠壓,又連成了一片火海。
牆外火光衝天,牆內酷熱難耐……
不多時,眾魔獸已汗流浹背、口乾舌燥。
大胡子下令,務必堅守崗位,如有退縮者,必斬不饒。
是的,這場戰爭就像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比以往任何一場戰爭都要殘酷,誰還有心思退縮,唯有奮力一博,才有一線生機。
火勢仍未減退,最外邊的盾牌牆首當其衝,被烤得通紅炙熱。
對於握盾牌的魔獸來說,是煎熬的、痛苦的,更是災難性的。
有的全身起了大大的水泡,有的已被烤熟,魔魂低的已發生了氣化。
盾牌牆多處發生了垮塌,魔虱趁虛而入,湧了進來,火勢很快引燃了裡邊的魔獸,又一片火海形成。
大胡子和黃玉分開指揮,讓第二層盾牌牆迅速調整隊形,將火海分片隔開。
著了火的魔獸高舉盾牌,向魔虱瘋狂反撲,將火勢逐漸推向外圍……
戰爭異常慘烈,雙方在陣地上你爭我奪,形成拉鋸,整整持續兩炷香時間。
從遠處看來,魔山腳下,數不儘的妖黑之氣飄向魔山之巔,又回到了天魔戰神身上,化作了一個個嗜血虱子。
而死去的魔獸卻回到了冥界夜明山,在山上渡劫,百來年後,才得重生,時間太過漫長。
但為了保護冥界,保護三界,他們視死如歸,這是大胡子的思想工作做得好。
起碼,大胡子是這麼認為的,不過也確實如此。
沒有大胡子的戰前動員,統一思想,哪會有如此戰鬥力?
看著舍生取義的兄弟們,大胡子感動得熱淚盈眶……
悠聲道:“兄弟們,辛苦了,等打勝了仗,我定為死去的兄弟們立墓誌銘!”
身旁的副將感激涕零,發自肺腑自言道:“還是新的冥王關心我們啊,咱為冥王而戰,為守衛冥界安寧奮勇殺敵,死而無憾了。”
大火很快過去,魔虱軍團的這波反攻結束了,地上沒有一具屍體,他們全部化成灰燼,回到天魔戰神身上去了。
在數量上,魔虱並沒有減少,複活後,他們會卷土重來,且戰鬥力不弱。
而魔獸軍團則不同,數量在逐漸減少,原先三百萬的大軍團,眼下僅剩得一百五十萬了。
魔域空間、幽冥穀裡的魔獸已全部調出,整個冥界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
大胡子為此事憂心忡忡,加之受傷嚴重,竟兩眼一黑,倒在了黃玉懷裡。
黃玉一刻不離,守在他身旁,並為他清理了傷口,從腹部和身後取出十餘支斷箭,胸膛、背部多處被燒傷。
慶幸的是,大胡子皮糙肉厚,多數隻是皮外傷,隻有腹部兩支箭頭插得較深。
拔出時,黝黑的血液流了一地,黃玉向其體內輸入魔力,才將血止住。
“嗬嗬,這死鬼,抗揍能力比我想的還好,這麼能打仗!”
話畢,黃玉飲了幾口烈酒,噴在他傷口上,他睡得很沉,無任何痛感。
“嗬嗬,這死鬼,睡得跟死豬一樣!”
黃玉雖是這樣說,但她心裡是擔心的,她害怕夫君一覺不醒。
自從大戰以來,夫君日夜操勞,不是練兵就是訓話,不是訓話就是領兵深入敵陣,一刻也未休息過。
是啊,自己的丈夫,最親密的枕邊人,她怎能不擔心?
“這金瘡藥是父親戰場上必備,你是他女婿,這便傳給你用了,你真有福氣呀!”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小心翼翼將土黃色藥粉灑下,全部落在了大胡子傷口上。
待藥粉均勻分布後,她便展開紗布,裡三層外三層裹緊起來。
她動作落落大方,嘴角掛著微笑,眼裡卻噙滿熱淚。
此時的她,心中五味雜陳,她痛恨戰爭,深愛夫君,懷念父親,向往未來,擔心戰敗……
總之,所有情感在此刻爆發,瞬間湧上心頭。
她很想放聲大哭,但此刻,她不能,她抹去眼淚,表現得鎮定自若。
是的,她要穩定軍心,穩定士氣。
她堅信,一定能打敗天魔戰神,過上幸福的日子。
營帳中,大胡子的未來再次被喚醒……
在夢裡,他回到了前世,在紫醉金迷的香港,和頂流明星開了幾場演唱會,泡了幾個美眉;
在浪漫德國的埃菲爾鐵塔下,和深愛的女友麗莎緊緊相擁,大雪紛飛,儘情地灑在他們身上;
在可怕的精神病院裡,為了逃離院長魔爪,用拖鞋打爆了院長的頭,翻牆瞬間,掉進了無儘的深淵,來到了鳥不拉屎的梁國……
“啊,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究竟是誰,我究竟是誰?”
大胡子從夢中驚醒,一臉疑惑,環視著破爛不堪的賬房。
隨後更是一臉驚恐,上下打量著古怪的自己,心中千萬遍地在追問自己。
聽到賬內有了動靜,黃玉掀開簾布走了進來……
喜道:“夫君,您醒了,太好了,可把我擔心壞了!”
看到黃玉嬌美又帶狂野的麵容,麗莎的容貌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他失聲驚叫道:“麗莎,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到哪裡去了?”
說著,便將黃玉摟在了懷中,哭成了淚人兒。
黃玉詫異萬分,此女子是誰?竟讓這死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如果此女子在身旁,這死鬼的魂不被勾走了嗎?不行,得問個水落石出。
她掙脫了大胡子,“啪”的一聲,一個大嘴巴子抽在了大胡子臉上……
提聲問道:“怎麼,這麼快就移情彆戀了,你倒是自在,抱著我,喊著彆的女人名字,哼,腳踏兩船,快說,麗莎是誰,否則老娘與你沒完!”
這一掌打得響亮,引來了賬外魔獸……
他們趴在門邊,在簾子的掩隱下,往裡窺視,十幾個人擠在了一起,“嘰嘰喳喳”低語不停。
黃玉卻也不理會他們,她要樹威,要讓彆人知道,背叛的後果。
在軍營裡,潑辣和蠻不講理、溫柔和善解人意,她都是出了名的。
因此,二人鬨矛盾時,眾魔獸不會責怪黃玉,而是指責大胡子不會珍惜,又胡來了。
大胡子捂著火辣的右臉,埋怨道:“你蠻不講理,又打我了,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夢裡的經過,他一五一十,說給了黃玉聽。
黃玉聽後,歎道:“竟有這等神奇的事,我聽說有夢見前世的,卻從來沒聽說可夢到未來,你卻是第一個!”
大胡子委屈道:“夫人,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嗎,我若說謊,天……”
本想說“天打五雷轟”,但之前已吃過虧,便改口說道,“天……天理不容!”
黃玉見大胡子說得誠懇,沉思片刻,道:“說你是神經病我沒意見,但其他的值得商榷啊!”
大胡子提聲問道:“啊,這是什麼邏輯,為何就不能全部相信?”
黃玉“嗬嗬”一笑,回道:“因為一直以來,你都很大嘴,說話總是不太著邊調,你說你長得這麼醜,怎會有姑娘看上?我……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的,哪知你還是這樣的人……”
話到此處,她卻說不下去了,夫君夢中的事情或許是真的。
他竟能提前感知未來,而且是這麼的美好,同樣令她神往。
慶幸的是,這死鬼夢中的麗莎竟與自己長得很像,姻緣一線牽,便是一生一世、天荒地老了!
想到這裡,她鼻子為之一酸,竟哭出了聲,哭得很投入。
大胡子緊張起來,急忙安慰道:“玉兒莫哭,我說的句句屬實,我承認,我是花心了點,但自從認識了你,我就再也沒正眼看過其他女孩了,我發誓……”
“不要再發誓了!”黃玉伸出食指,壓在了大胡子兩片厚厚的嘴唇上,“我相信你還不成嗎,你動不動就發誓,聽起來太假了,但這故事能編得完美些行嗎,為何把麗莎給編死了,你們應回到了香港,完了婚,過上幸福的日子!”
“啊,是是是,我一切依老婆便是,彆再哭了,待會兒他們又說我欺負你了,最近時間,他們看我的眼神就不太一樣!”
大胡子不知其意,隻是一味地應承。
“那是你已經做了冥王,他們都敬畏你,害怕你,隻要你真誠待他們,他們也會真誠待你!”
黃玉投入他懷中,哭成了淚人兒。
放眼整個三界,自己的夫君算不上最優秀,但他那寬大的胸膛,時常給她溫暖與依靠。
正因為他的不完美,她愛他才沒有束縛,才愛得真切、愛得真實。
突然間,賬外的腳步聲雜亂而急促起來……
一士兵來報:“冥王,魔山上出現了很多魔虱。”
“走,我們出去看看!”
大胡子取來戰戟,領著黃玉出了營帳。
放眼望去,魔山上密密麻麻,全是魔虱,還源源不斷從大小洞中湧出,看得大胡子心裡發怵。
黃玉也看得眼睛發愣,這仗是沒完沒了的了,要想攻上魔山,比登天還難。
大胡子搖著頭,長歎道:“仗不是這麼打的,天魔戰神靠車輪戰,明顯想耗死咱們,看來任何戰術都不奏效了。”
魔虱再次發起總攻,自魔山上如潮水般湧來。
“快,馬上戰鬥,馬上戰鬥!”
大胡子命魔獸海軍朝前方開炮,經過一炷香的輪番轟炸,魔虱大軍死傷無數,山下又燃成一片火海。
他又命步兵持盾牌一字排開,向前步步推進,隻要魔虱湧來,後邊持戰戟的步兵迅速跟上,透過盾牌間隙猛刺,並死死撐著,直至魔虱燃燒殆儘。
同時,第三梯隊的弓弩手萬箭齊發,大片大片的魔虱倒下,又遲滯了前進的步伐。
對於整場戰局的把控,大胡子是指導有方的,奈何對方數量太多,且又不停地複活,大胡子真沒神招了。
其實,對於天魔戰神來說,他也苦惱不已,魔虱複活,勢必消耗他身上的魔力。
他也想控製,不能讓過多魔魂回到自己身上,但這是他之前封的詛咒,無人能解,包括他自己,除非奪取整個三界。
這樣的詛咒對他來說是嚴重桎梏,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幸得藍色妖姬攪亂蒼生,為他吸取了足夠邪惡力量。
不出幾日,他的真身就會複活,出現在魔山之巔。
屆時,他提劍橫掃,魔獸大軍會一片片倒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三界,隻有那小子能與之抗衡,隻要殺了那小子,他和他的魔虱便能席卷東土,席卷九重天,操控整個三界。
是的,為了爭得一席之地,魔虱們不懼死亡,將夏宇龍各路大軍死死拖住,困在了魔山腳下,為天魔戰神真身複活爭取時間。
大胡子根本看不起這些魔虱,他認為,這些魔虱就是寄生蟲。
是天魔戰神身上的蟎蟲、疥瘡、虱子、蛆蟲、青春痘、粉刺、牛皮癬裡的真菌,大腸杆菌,新冠病毒細菌……
能想到了惡心人的詞語,他都想到了,難怪怎麼殺都殺不完。
卻是如此,天魔戰神從不洗澡,身上的肮臟可想而知,如果讓他統治三界,豈不烏煙瘴氣?
這場戰鬥注定異常艱難,大胡子每向前推進一步,便會折損數千士兵。
照這樣下去,到了魔山之巔,恐怕手裡的兵已所剩無幾了。
但為了策應夏宇龍,他義無反顧,哪怕死在天魔戰神的魔爪之下,也在所不辭。
不多時,魔獸軍團又被壓了回來,離黑海岸邊越來越近了。
大胡子微調戰術,又進行反撲,逼近魔山腳下,而後又被壓了回來,再次形成拉鋸,陷入膠著。
黃玉也在戰爭中多處負傷,她與大胡子比肩,愈戰愈勇,從未想過退縮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