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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孤火輕歎一聲,感慨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死丫頭這雙銳利的眼睛,也可以這麼說吧,與我一同闖東海的人一定要有些本事才行,莫要像幾十年前那群不可一世的年輕人,口中隻會喊打喊殺,遇到正事來,個個都是慫包蛋!”
張仙又笑了笑,問道“隻是我還有一事不明,後來你們是如何逃脫海妖魔掌的,莫非您使出了絕招,將那些海妖一個個地殺回了深海不成?”
夏宇龍微微點著頭,這也正是他想問的。
寒門孤火沉默片刻,麵無血色地望著窗外,說道“說起這件事情,我的臉算是丟到家了,反正我即將是入土之人,還顧及什麼麵子!”
他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胸前淩亂的衣襟,“九頭蛇妖逮到我後,她的左右護法一個騎在我背上,一個坐在我頭上,把我當成猢猻一般來玩弄,後來它們又把我裝進豬籠,扔進了海裡,在落入水中之時,我聽見九頭蛇妖說,先暫且留這小子一條性命,讓他在東海上自生自滅吧!”
“嘿嘿,這都給浸豬籠了,糟老頭子還能活著回來,命也挺硬的!”大胡子來了精神,接過寒門孤火的話說道。
寒門孤火白了大胡子一眼,氣道“屎胖子,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你不是挨雷劈了嗎,怎麼也還活著呢,方才死丫頭說了,這就是命,是我命不該絕,沒事的話,最好閉著你的茅坑嘴,聽見你說話老子心就煩!”
“爺爺,後來又發生了何事?”夏宇龍追問起來。
“是啊!爺爺,後來您是如何回到岸上來的?”張仙也點著頭應和起來。
寒門孤火癲狂地笑出幾聲,回道“掉入水中後,我就不省人事了,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洗澡盆裡,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碧海,那些幽靈帆船早就不見了蹤影,我們原先乘坐的帆船也早就沉入了海底……”
話到此處,他又癲笑了幾聲,臉上的神情頗為尷尬,“我從豬籠子裡爬了出來,雙手使勁地劃著海麵,就這樣,在海上漂浮了一天一夜後才回到了天倉古鎮。”
夏宇龍心中滿是疑慮,九頭蛇妖冷血凶殘,卻為何唯獨將寒門老爺爺放了回來,莫非是那蛇妖懼怕東山道人,或是念及與之交情,不忍心弑之,又或者還有其他方麵的原因?
看著夏宇龍一臉疑惑的樣子,寒門孤火歎道“九頭蛇妖將我獨自放回,定是在羞辱我太祖師公東山道人的徒孫一代不如一代,唉,自我之後,怕是寒門派後繼無人了,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我給太祖師公丟了臉!”
夏宇龍微微點了點頭,認為寒門老爺爺說得有些道理。
他提聲問道“爺爺,九頭蛇妖既然與東山道人打過交道,想必那蛇妖也知道東山道人的一些線索吧?”
寒門孤火一邊思索,一邊搓著臉上的那顆黑痣,思緒突然亂了起來。
他有些不耐煩地回道“去去去,這些燒腦的問題彆來問我,今後彆在我麵前提那蛇妖了,一聽到她的名字我就煩……”
他頓了片刻,繼續說道“這些年我愧對鄉親們、愧對師父,如果讓太祖師公知道這事,我定被他逐出師門不可,我有言在先,如果找到了我太祖師公,誰也不許向他……”
說到這裡,寒門孤火卻罷了口,他思索片刻,向窗外看去,輕歎一聲,又道“算了,不說這事了,天也亮了,雨也停了,我肚子也餓了,我要到船上找些東西吃,你們也餓的話就跟著來,如果不餓就請自便!”
說著,他站起身來,蹭蹭蹭地往樓上飛跑而去。
大胡子翻身爬起,第一個跟了上去。
夏宇龍攙扶著張仙和小機靈緊隨其後。
來到帆船的第三層樓上,一股微寒之氣迎麵撲來。
夏宇龍他們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在船上放眼望去,四周的海水竟呈現出了一片烏黑之色,一團團烏雲在蒼穹下翻滾。
東邊天際上的太陽也變成灰紅色的了。
一隻隻烏鴉呱呱呱地叫嚷著,穿梭於雲海之中,當看到夏宇龍他們這艘古銅帆船緩緩駛來時,叫得更加歡暢了。
正前方視線的儘頭,霧氣與翻騰的雲海連城了一片,迷霧深處,有幾個巨大的鬼魅黑影時隱時現。
夏宇龍使出通天眼,隻見那些黑影深處,妖魔之氣正纏繞不清,一股股邪惡的力量直衝雲霄,在深空中形成了一朵朵巨大的蘑菇雲。
蘑菇雲深處,閃電如蛛網般密集。
在閃電的包裹中,有一棵盤根錯節的古樹,在吸收日夜之精華。
古樹獨樹一幟,聳立於高大的山巔之上,方圓幾百裡都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
有一隻無頭混沌巨獸,懶洋洋地隱藏於山巔後邊,似乎是在守衛古樹,又似乎與古樹毫不相乾。
“唉,被嚇著了吧?”
寒門孤火用手肘懟了懟還在專注中的夏宇龍。
他癲癲一笑,壓低了聲音,神神叨叨說道“想必這就是那天琅山了,這東海上果真是陰陽兩重天、一邊凡人一邊仙啊,哦,不對,它們不是仙,它們都是嗜血的妖魔鬼怪!”
大胡子咧嘴一笑,扯著嗓子說道“糟老頭子真是好笑,這哪是什麼想必,這明明就是,我們已經闖入到魔窟了。”
“切,隨你死胖子怎麼說!”寒門孤火擺了擺手,“先填飽肚子再說,待會兒鬥不過那些妖魔又被逮了去,彆怪我事先沒提醒了……”
話音未落,寒門孤火便奔進屋內,將一袋山薯扛了出來。
大胡子趕忙搶上前去幫忙,小機靈到屋內抱了一堆柴火出來,很快地他們便在甲板上生起了一堆旺火。
夏宇龍麵無血色,一臉凝重地呆立於原地,他在通天眼中四下搜尋藍芯的身影。
奈何通天眼天光法道有限,加之濃霧重裹下的天琅山,妖魔瘴氣遮蔽,哪裡又會看得到藍芯的身影。
“已經十天了,芯兒她還好嗎?”
幻想著千年樹妖麵目猙獰、凶神惡煞的模樣,幻想著藍芯被那樹妖折磨得遍體鱗傷……
夏宇龍心中一陣絞痛,他全身不由得顫抖起來,額上也滲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敢再往壞處去想了,他咬緊牙關,雙目變得無比地剛毅和堅定,雙拳也緊握起來。
他在心中呐喊道“千年樹妖,你若傷害我芯兒,我定會血洗天琅山,讓你永不複存……”
一向心存善念的他,竟放出了這等狠話來,想必他是真的怒了。
張仙手中拿著一個烤熟的山薯,不聲不響地走上前來。
她與夏宇龍並肩凝望前方,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此時哥哥的心情是複雜而憤怒的。
哥哥用情專一,芯兒的一顰一笑、柔情似水在哥哥心中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雖然哥哥也疼愛她,但與芯兒比起來,是兩種不同的愛,她永遠隻是一個妹子,又有什麼資格與芯兒一爭高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鼎力相助哥哥,把未來的嫂子救出來,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想著自己即將遁入魔道,張仙心中一陣悲涼。
她一定要信守在小機靈麵前許下的承諾,不能說、不能哭、更不能撒嬌發脾氣……
她一定要幫助哥哥將那大魔頭再次封印,還三界一片太平……
沒有彆的,隻因為她也深愛著哥哥,她願意為哥哥做一切事情,哪怕是大義滅親之事。
小機靈在暗艙中與她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姐姐,您遁入魔道後,或許哥哥不理解,或許他還會恨您,如果遭遇不測,將會進入到下個輪回,一個輪回五百年,如果三界一直動蕩不安,或許還會進入到下下個回輪,紅塵之中,要再遇見哥哥,那便猶如大海撈針般困難,姐姐可等得……”
此時,張仙的內心是極為痛苦的、掙紮的,更是堅定的。
她堅信,哥哥一定能平定三界,掃除一切邪惡勢力,還三界太平,她將永遠是他最疼愛的好妹妹……
不知不覺地,淚水已模糊了張仙的雙眼,她強忍著哭泣,不讓淚水從眼眶裡掉下來。
“仙兒,你哭了?怎麼了?”
夏宇龍打斷了張仙的思緒,語氣中滿是關切和擔心。
張仙快速地拭去眼角的淚水,她將山薯放到了夏宇龍的掌心……
含著眼淚笑了,說道“哥哥一定餓了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對付妖魔鬼怪,仙兒沒……沒事的,這海風太大了,吹得我睜不開眼,哥哥不必擔心掛念,等海風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夏宇龍凝視著張仙,凝視著她眼眶中的淚水,眉頭微微一皺,又關切地問道“仙兒,你害怕嗎?”
張仙深情地望著夏宇龍,搖了搖頭,微笑著回道“隻要有哥哥在,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仙兒也不會害怕,仙兒要與哥哥一道並肩作戰,蕩平三界一切妖魔鬼怪,哪怕……”
她又想起了小機靈的叮囑,突然罷了口。
“哪怕什麼?”
張仙的反常之舉引起了夏宇龍的注意,他追問起來。
張仙一臉驚慌之色,她支吾幾句,低垂著眼眸,黯然回道“哪怕是與哥哥陰陽兩隔!”
在夏宇龍麵前,張仙是個包不住心思的人。
從小到大,她都會將心中的不快和所思所想,全部傾訴給她最仰慕的哥哥夏宇龍聽。
但眼下她不能,小機靈說了,如果道破天機,勢必會讓哥哥心思大亂,平定三界也將會變得遙遙無期。
張仙在心裡暗自歉意道“哥哥,請原諒我的不實誠,仙兒也是迫不得已,等你平定了三界,仙兒會將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全都告訴你。”
夏宇龍凝視張仙片刻,他捧著她的雙肩……
笑著安慰道“傻瓜,凡事都要往好處想,有哥哥保護著,那些妖魔鬼怪休想傷到我仙兒半根毫毛!”
聽到“傻瓜”二字,張仙的心裡卻是感覺到暖暖的,她堅定地點著頭,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在小時候,她隻要聽到夏宇龍稱呼她為“傻瓜”時,她便會又吵又鬨,追攆著夏宇龍滿大街地跑。
如今她卻不吵不鬨,心中滿是歡喜,是因為小時候那不懂事的懵懂之愛,如今變成了最深沉的愛。
張仙投進了夏宇龍的懷中,卻又是哭得稀裡嘩啦的了。
她哭得很傷心,哽咽道“仙兒也會好好保護自己,不給哥哥拖後腿,仙兒還要吃哥哥與嫂嫂的喜糖呢。”
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但微笑中,卻暗藏著無儘的淒苦與悲涼。
夏宇龍的心隱隱作痛,他輕撫著張仙烏黑的柔發……
在她耳邊輕聲道“仙兒,彆哭,我隻要仙兒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等平定了三界,我們就回到靈山上去,過與世無爭的日子,不再涉足三界是非,我們每天都像小時候一樣嬉戲玩耍,快快樂樂到老!”
他將張仙緊緊地摟在了懷中,生怕頃刻間就要失去她。
他咬緊牙關,目光堅毅地仰望蒼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眉頭緊皺,閉上了雙眼,淚水自眼角滲出。
他厭惡戰爭,厭惡打打殺殺的日子,他不想讓他愛的人受傷,他要保護好她們……
……
“嘿嘿哈哈!”身後傳來了寒門孤火的癲笑聲,“哎呀,差不多就得了,這兩兄妹搞得像生離死彆似的,快過來,我有事與你們商量!”
夏宇龍和張仙來到了篝火邊。
此時,大胡子正抱著海妖的一條殘腿,在狼吞虎咽地啃食。
他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有注意到夏宇龍他們。
夏宇龍急道“胡大哥,您這是?”
大胡子抬起頭來,口中正包著幽藍色的血肉,他愣了片刻,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說道“幾天沒見到肉星子了,肚子裡正鬨饑荒呢,光吃這些地薯儘放臭屁,會熏死你們的,而且還沒什麼勁,連提板斧的氣力都沒有了,嘿嘿,你們要不要試試,雖說有點腥,但也不至於吃不下去……”
說著,他掰下殘腿上的一塊皮肉遞了過來。
夏宇龍搖了搖頭,說道“我就吃這山薯吧。”
寒門孤火輕蔑地道“屎胖子定是餓死鬼投的胎,要吃就自個兒吃個飽,反正你是聽不進彆人的勸告,何必還要把彆人也拉進這趟渾水來!”
夏宇龍看著張仙問道“仙兒,胡大哥吃海妖的血肉,身體會有什麼影響嗎?”
張仙來到小機靈身邊坐下,她將甲板上的一個山薯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思索片刻,回道“仙醫問道一書中有記載,夏商時期在牛頭山上有一群族人叫嗜妖族,專吃妖為生,對這些嗜妖族,醫書上並沒有過多的記載,隻有一句羽化升仙落筆。”
“咋地,他們都變成神仙了嗎?”
寒門孤火來了興致,急得脫口問道,竟將要商量的事情全都拋在了腦後。
張仙哈哈一笑,說道“看把老爺爺給急得!”
她拾起甲板上的一根棍子,不緊不慢地翻動著火裡的山薯……
接著將棍子遞給了小機靈,拍了拍手,分析道“後來我自個兒推測,對嗜妖族的記載既然出自醫書,怕是天上的醫仙有意而為之,古有神農嘗百草,天上的神仙為了積累更多的醫術,不僅嘗儘百草,還要……”
說到這裡,她捧著臉輕歎一聲,又道“這樣說來或許有些牽強了,不足以讓人信服,後來我又想,定是牛頭山上妖患四起,天上的神仙才……”
話說間,突然聽見遠方吹響了“嗚嗚嗚”急促的號角聲。
夏宇龍他們心中均是一驚,極快地站起身來。
隻見前方爆閃出兩艘白色的更為精致的幽靈帆船。
兩個大塊頭半獸人正站在右邊那艘帆船的船首,他們每人手持兩把十字彎刀,看起來威風凜凜、殺氣逼人。
大胡子沉著氣說道“冥界狂魔,這群惡魔又出現了!”
寒門孤火算是第一次見到魔獸,不免有些驚奇,但更多的是興奮。
他也沉著氣說道“我們都要小心了,這些家夥恐怕要比那些海妖難於對付得多,大夥兒都吃飽了嗎,接下來又會是一場惡戰了。”
突然,每艘幽靈帆船的黑洞中,又各自湧出了十幾個魔獸來。
他們有的手持骷髏板斧、有的緊握綠色鐵錘,一齊趴在船沿邊上,朝夏宇龍狂吼。
手持十字彎刀的其中一個魔獸走上前來,喝道“可惡的凡人,擅闖幽冥禁海,你們真是膽大包天,都不怕死的嗎?”
他環視左右,右腳向前跨出一步,同時揮出十字彎刀,“把他們全都給我拿下……”
話說間,他已躍身而起,向古銅帆船上跳將而來,身後的那幾十個狂魔也都紛紛跟了上來。
霎時間,群魔如潮水般向夏宇龍他們湧來……
如果不及時躲避,非被群魔踩成肉醬不可,抑或是當場殞命於群魔的亂刀之下。
情形已是萬般危機,夏宇龍飛快地甩出神劍,護著張仙一行人退到了屋內。
也正在此時,一顆幽藍色的水晶球自海底竄出。
水晶球在古銅帆船上空幻化成霧,霧氣很快聚攏,一個猢猻模樣的藍色小人落在了桅杆下。
這便是藍色精靈。
轟隆隆的悶響聲在船外響起,古銅帆船又猛烈地震顫了起來,同時還伴隨著雜亂的魔性的嘶吼聲。
夏宇龍他們知道,群魔已經來到了古銅帆船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為接下來的惡戰蓄積力量。
但頃刻間,古銅帆船上卻恢複了平靜……
卻聽見屋外傳來了藍色精靈陰聲陰氣的說話聲“諸位魔頭,有話好好說,這船上的人都是我朋友,能否行個方便,不要為難他們,在此我向你們擔保,他們絕不是來搗亂的!”
那為首的魔獸喝道“你算老幾,給老子滾開,如果壞了我們的大事,我拿你回去試問。”
說著,他揮出了右掌……
“啊!”
“砰!”
慘叫聲和巨響聲同時發出。
藍色精靈已被那魔獸按壓在了銅牆上,那魔獸的大掌已將它瘦小的身形完全蓋住。
它幽藍色的舌頭向外吐露,幾乎沒有了呼吸。
那魔獸狂吼道“你與凡人勾結,我現在就替冥界清理門戶!”
他右手比劃著十字彎刀,想要將藍色精靈開腸破肚。
夏宇龍焦急萬分,他再也坐不住了,提著神劍奪門殺出。
“住手!”
話音剛落,便聽見“當當”幾聲,神劍起落處,一串火星子迸裂。
那刺出去的十字彎刀應聲飛出,落入了深海之中……
神劍烈焰灼灼,那魔獸眼前一陣暈眩,接連向後退去幾步。
藍色精靈如爛泥般從牆上滑落,砰的一聲落在了甲板上。
群魔提著手中的利器,喊殺著攻了上來……
夏宇龍默念天劍心決,使出一掃光招式。
隻聽得滾雷般的嘶吼聲自神劍中發出,一道道劍氣幻化成狂龍直撲群魔,這便是自一掃光招式中演化出來的“狂龍如潮”招式。
群魔被狂龍緊緊纏繞,動彈不能。
寒門孤火在弓弩戰車上取得一支利箭,他飛跳至狂獅背上,驅使著狂獅飛奔而出,眨眼之間便竄至了群魔之中。
所到之處,狂魔紛紛中箭,哀嚎著倒在了幽藍色的血泊中。
大胡子見寒門孤火殺得正歡,他也變得滿身熱血沸騰起來。
“呀哈!”
他看著張仙大喝一聲,興衝衝地也奪門而出。
當他下意識往屁股上摸去時,卻發現雙板斧不在身上了。
“哎呀,我的寶貝呢?”
他心中一驚,被海妖逮住時的場景,在腦海中極速地回放閃過。
“他奶奶的,不管這麼多了!”
他衝上前去,奪了一魔獸手中的錘子,左右開弓,砸出一條血路來,直奔船尾尋找他的雙板斧去了。
張仙也本想殺出,卻被小機靈攔住了。
趁著這空當,小機靈還要傳授給她更多的儒釋道精髓,為她在今後遁入魔道之路種下更多的善因。
寒門孤火感覺自我良好,從來沒有這麼刺激好玩過,他認為此刻自己就是當之無愧的騎士。
他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哈哈哈地癲笑不止,手中的利箭左右開弓,如幻影般刺出……
同時他喝道“你們這群又大又笨的烏合之眾,比那些海妖容易對付得多了,今天我要讓你們全軍覆沒不可!”
夏宇龍的第一波天龍之氣已經使完,劍氣已消散於無形。
他在丹田中醞釀第二波天龍之氣時,那些倒在甲板上的魔獸一個個都複活了。
群魔紛紛從甲板上爬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又湧向了夏宇龍他們。
此時,狂獅的長尾,被十幾頭魔獸給死死地拽住了,他們一齊發力,將狂獅向船尾拖拽而去。
狂獅氣沉四肢,死死地扣在了甲板上,奈何它的氣力不及那十幾頭魔獸。
它的身體正緩緩向後移動,利爪與甲板之間迸出一道道火花,甲板上留下了十餘道深深的抓痕。
“呦嗬,你們都吃了豹子膽嗎,敢對我坐騎下手……”
話說間,寒門孤火已極速轉身,揮出利箭刺去。
但亂陣之中,他首尾都難以顧及,一隻魔獸的大掌重重地擊在了他的背部。
寒門孤火口吐鮮血,從狂獅背上滾落而下,他想翻身爬起,卻被兩個彪形魔獸,重重地壓在了甲板上。
其中一魔獸掄起了砂鍋般大的拳頭,拳頭下邊正是寒門孤火的腦袋。
這一拳砸下去,寒門孤火非得腦漿迸裂不可。
狂獅發出一聲嘶吼,奮力地揮出右爪,扣住了寒門孤火的左腿,硬生生地將他從兩個惡魔的胯下給拖了出來。
魔獸那砂鍋大的拳頭,擦著寒門孤火的頭頂落下,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甲板上被砸出一個大坑來。
如果再慢半拍,後果不堪設想。
寒門孤火被嚇得兩眼翻白,差點暈厥過去,他為先前說過的話感到懊悔。
見與狂獅僵持不下,那十幾頭魔獸甩出了青銅鎖鏈,將狂獅給纏繞住了。
狂獅越戰越勇,越來越躁動不安,它發狂似地扭動著身子,與群魔再次陷入了僵持。
……
第二波天龍之氣已在夏宇龍的血液中快速流淌,彙聚於任督二脈之上,與神劍逐漸融為了一體。
說起天龍之氣,夏宇龍不僅感到驚奇,也為之暗自竊喜。
自那日雞公山上巨石驚夢後,他便隱隱感覺到,體內又多了一股暗魂之力,在全身四處遊走。
在前幾次與海妖的纏鬥中,他的洪荒之力竟發揮得淋漓儘致。
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極致之儘為洪致,洪致之儘又為何?
他還道洪荒便是到了極致,再也無潛力可挖掘了,不承想,洪荒的背後卻是陰陽的和諧統一,源源不斷的天地靈氣彙聚於丹田。
當天劍心決念至“天在飛龍”這句時,他再次頓悟了,原來他體內的洪荒極致便是這天地靈氣,他又給這股神力起名為“天龍之氣”。
夏宇龍一臉正色,他隨心所欲地揮動著神劍,與神劍已合二為一。
“啊!”
他發出一聲怒吼,他踩踏祥雲騰空而起,他已高高舉起了神龍斬魔劍,他要一招定乾坤。
襲出的劍氣將隨心所欲,不會傷害到寒門孤火與狂獅。
“不,少俠,我有辦法阻止這場不必要的殺戮!”
藍色精靈飛身前來,將瘦小的身體擋在了夏宇龍前邊……
又虔誠地道“您先彆動手,也彆臟了您的手,您稍等片刻吧……”
話說間,他已直線墜落,一頭紮進群魔之中消失不見了。
緊接著,絲絲縷縷幽藍色的煙氣,浮動在了群魔耳邊,
“嘿嘿嘿嘿!”煙氣中的陰笑聲此起彼伏。
笑聲落幕,又傳來了告誡聲“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帶來了姥姥的口諭,你們再不停手,姥姥對你們可就不客氣了!”
聽見“姥姥”二字,群魔肅然站立,古銅帆船上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那為首的魔獸目光犀利,四下張望片刻,喝道“彆拿姥姥嚇我,你這水怪,趕快現身受死。”
藍色精靈聚煙成型,在那為首的魔獸眼前亮出了一塊拇指般大小的金牌……
又陰陰一笑,說道“你若不信,隨我一同去見姥姥,她若聽你的,我隨你處置便是,你們如果再執迷不悟,等著魔頭落地吧!”
那為首的魔獸弓著腰,凝視金牌片刻。
它的麵色陡然大變,即刻雙膝跪地,顫聲道“不……不敢,還請姥姥不要為難我們。”
藍色精靈哼了一聲,喝道“還不快給我放行,在三界之中,誰能與我朋友龍少俠爭鋒,他若要殺你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見到眾魔獸都畢恭畢敬地聆聽著,它暗自竊喜,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
它轉身向夏宇龍看去,又道“我隻是不想讓你們血染幽冥禁海,此次龍少俠受姥姥相邀,前來天琅山做客,你們卻這般對待客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話音剛落,眾魔獸便紛紛下跪,齊聲道“姥姥威震東海,我等誓死追隨!”
藍色精靈高昂著頭,冷然道“哼,這樣最好!”
那為首的魔獸起身前來,在藍色精靈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便帶領著群魔向幽靈帆船上跳將而去了。
幽靈帆船上,那為首的魔獸揮出皮鞭,“啪啪啪”地抽打在了眾魔獸身上……
喝罵道“他娘的,你們一個個笨手笨腳的,都是吃屎長大的嗎,動作都給我麻利點,讓姥姥知道了,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嗚嗚嗚”的號角聲傳遍幽冥禁海上空。
兩艘幽靈帆船極快地調轉了方向,駛入了一道幽藍色的暗波牆中,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了這道暗波門。
藍色精靈心下大喜,疾步走上前來,它睜大了雙眼,仰視著夏宇龍……
十分虔誠地道“少俠,哦,不不不,主人,請允許我呼您一聲主人,今後我就是您的奴仆!”
夏宇龍說道“你我皆平等,我們也不存在隸屬關係,今後你叫我名字好了。”
藍色精靈雙手捧在胸前,凝視著夏宇龍,眼神裡滿是崇敬“您視天下蒼生皆平等,我仰慕您的為人,我願誓死追隨您,通往冥界的幽門已經被群魔打開,就等著咱們了,快跟上他們吧,在這幽冥禁海上我們已經變得暢通無阻了!”
夏宇龍被藍色精靈的話給打動了,且藍色精靈多次替他們解圍,更堅定了他對藍色精靈的信任。
他一臉正色地望著前方,望向那道深幽的暗波牆,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好!”
但也在此刻,夏宇龍的心情是複雜的。
穿過這道牆,再次進入了冥界,沒有了魔界玉佩護身,前方生死未卜。
千年樹妖究竟是個怎樣的狠角色,他心中沒底兒,會像地魔這般難纏嗎?
而且冥界魔獸眾多,他們會再次順利逃出冥界嗎,如果遭遇不測,該如何解圍?
他作為領頭人,這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好孫子,你給我聽好了,無論今後做什麼事,咱都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路是自己闖出來的,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過不去的坎、趟不過的河!”
想起爺爺的教誨,想到很快就要見到芯兒了,他全身變得熱血沸騰起來。
他捏緊了雙拳,咬著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自下定決心,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一定要將芯兒從老妖的魔掌中給救出來。
哪怕是付出生命,也一定要保護芯兒、仙兒、寒門老爺爺、胡大哥、小機靈和狂獅的周全。
狂獅異常興奮,在甲板上蹦躂不停,朝著那道幽藍色的暗波牆咆哮不止……
自船底發出了悠悠哀哀的悲鳴聲,古銅帆船風一般的速度向暗波牆駛去。
“我的兩個寶貝疙瘩呢,去哪裡了呢,沒有你們我咋活呀?”
大胡子丟了魂似的,在船尾來回搜尋了一番,才在東南方的牆角邊上將雙板斧找回。
他在雙板斧上親了親,哈了哈氣,將雙板斧擦拭鋥亮後,係在了腰間。
隨後,他拾起甲板上被魔獸遺棄的四方鐵錘,如同小孩子拿著玩物般愛不釋手……
自言道“雖說這死寶貝是妖魔的東西,但也挺好使的,唉,扔掉怪可惜了,不如我自個兒收著,他日定會有用。”
說著,他將鐵錘彆於右大腿的褲繩上。
他低下頭去看了又看,心道“哇靠,巴適得很,莫非我這褲繩就是專為魔錘準備的麼?”
說著,他嘿嘿笑出了聲,樂嗬嗬地向船頭這邊走來。
此時,寒門孤火正撲倒在甲板上,鮮血自口角如線絲般流淌。
夏宇龍與藍色精靈將他扶起,靠在了船沿上。
藍色精靈陰陰一笑,說道“你傷可不輕啊,都是逞強惹的禍,那些魔獸看起來愣頭愣腦的,但是他們下手殘忍,一個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兒,連我們都要忌憚他們三分。”
寒門孤火盤腿而坐,將雙掌放置於下腹部,想通過調息真氣來治內傷。
這才剛氣沉丹田,便感一股暖流自胸腔內湧了上來。
他緊閉雙唇,將血液包於口中……
看著藍色精靈“唰唰唰”地漱了漱口,“咕嚕”一聲將,血液全都被他吞進了肚裡。
他癲狂一笑,說道“不要擔心我,死不了,我死不了的,這血金貴著呢,千萬彆浪費了……”
話音未落,他便兩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在甲板上,不省人事了,不知是死是活?
見狀,狂獅幾個健步,飛奔至了屋內,向張仙求救去了。
船艙裡,張仙正雙手合十盤腿而坐,虔誠地聆聽小機靈傳道授法。
狂獅發出低吼,咬著張仙的衣襟拉扯起來……
張仙從晃晃如夢的佛國苦海中驚醒。
她的右手在狂獅麵部拍了拍,嗔道“你咋就這麼調皮,沒見姐姐在接受心靈的洗禮麼,聽話,上一邊玩去,彆搗亂了。”
狂獅十分焦急,依然不依不饒。
小機靈微微一笑,說道“姐姐,獅王此時的狂與以往的狂不一樣,它定是有急事找您,今天的佛法授道先到這裡,姐姐隨它去吧。”
“那成,我聽小和尚的,今天就先到這裡!”
張仙起身,緊隨狂獅出了門。
來到屋外,隻見夏宇龍正向寒門孤火體內輸入一股真氣,寒門孤火輕哼幾聲,便將頭又垂了下去。
“哥哥,讓我看看。”
張仙俯下身來,伸出蘭花指,試探了寒門孤火的脈象。
突然她“哎呀”一聲,迅速地將食指縮了回來。
夏宇龍問道“仙兒,怎麼了?”
張仙眉頭一皺,搓捏著僵硬寒冷的食指,回道“爺爺體內有一股極寒之氣,遊走於四身,直衝各脈絡,但體表卻是異常的燥熱,以我目前的醫術恐怕……”
話說間,大胡子已走了過來,冒冒失失地搶著應和道“這冰火兩重天的滋味是不好受的,方才在屋內,我提醒過糟老頭子了,這些魔怪都不是省油的燈,彆單刀冒進逞英雄了,一切都得聽龍兄弟的安排,他卻把我的話當成是放屁,這下可好,想救都救不活了。”
“胡胖子,你能不能少說兩句,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張仙站起身子,冷冰冰地瞪了大胡子一眼,對他事後諸葛似的喋喋不休好不厭煩,更對他幸災樂禍說出的風涼話大感惱怒。
藍色精靈咕嚕著雙眼,本想開口說道,這老東西中的是冥界的幽門之毒,如果不及時醫治,很快就會變成冰凍人。
但看到張仙那冷若冰霜的樣子,擔心像死胖子這樣吃閉門羹,話到嘴邊它隻好噎了回去……
它在心中陰陰地笑道“活該,這老東西恐怕離死不遠了吧,他那自以為的是做作,終究是要了他的命。”
古銅帆船在平靜的海麵上勢如破竹,很快就要駛入冥界的暗波牆了。
夏宇龍提聲問道“仙兒,還有其他好的法子麼?”
狂獅靈性泯然,它也有些等不及了,甲板被它抓撓得呲呲作響。
它不時地抬頭向張仙看來,又低著頭嗅了嗅寒門孤火,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吟吼聲。
張仙沉思片刻,想到了一個冒險的法子,但她又有些猶豫,畢竟這是極大地耗損哥哥的真氣。
如果稍有不慎,不僅救不了寒門老爺爺,還會傷到哥哥的身體。
這天琅山是惡妖老巢,四處暗藏殺機,此刻,她不想讓哥哥出任何差錯。
“仙兒,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救活寒門老爺爺!”夏宇龍在一旁又催促起來,他救人的決心十分堅定。
張仙輕歎一聲,說道“哥哥心太善了,凡事都為他人著想。”
她更不想讓夏宇龍失望,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一陣極陰之氣迎麵撲來,古銅帆船駛進入了那道幽藍色的暗波牆裡。
蒼穹之下突然黯淡了下來,船上的人猛然感覺到如墜入了晃晃夢境。
目及之處,藍黑色的海麵上,布滿了數不儘的幽靈帆船,天空中那顆紅色火球也變成了幽藍之色。
越往深處,頭頂上的烏雲越是厚重,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雲團深處,幽藍色的閃電如蛛網般頻頻爆閃。
借著閃電發出的光,在視線儘頭,天琅山的大致輪廓和山巔上的那棵巨樹時隱時現。
十餘隻黑色大鳥在天琅山上空來回盤旋。
刺破天際的魔性哀嚎聲,不時地從天琅山上傳來。
“哇塞!”
大胡子驚呼一聲,落入冥界時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飛速閃現,隨後又全都消失不見了,他使勁去回想,卻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這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十分沮喪,他覺得他一定到過冥界,他一定是被下了詛咒,會選擇性遺忘之前的很多事情。
他輕歎一聲,不敢再多言了,免得小老仙兒會嘲笑他孤陋寡聞的。
古銅帆船在幽冥海上越走越遠,那道暗波門也越來越小,最終彙聚成點,消失不見了。
突然,烏雲翻滾的天空中,下起了幽藍色的火雨。
海的上空到處閃著星點,看起來是這般的淒美,讓人感覺到震撼。
雨點落在皮膚上,又讓人不寒而栗,甚至還伴有陣陣的灼痛感。
藍色精靈急道“這是磷火雨,大夥兒都快進到屋裡去吧,莫要讓這裡的雨水把身體給凍傷了。”
“好,反正看到這些我挺揪心的!”
大胡子抱起了寒門孤火,搶先向屋裡大步奔去。
夏宇龍他們也都緊隨著進了屋。
來到屋內,張仙查看了寒門孤火背上的傷。
隻見其背心中央,有一個砂鍋般大小的黑點,這便是淤血彙聚的地方。
黑點中心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看來,寒門孤火的內傷要比想象中嚴重多了。
張仙輕歎一聲,說道“老爺爺中的是幽門之毒,好生毒辣的冥界魔毒!”
藍色精靈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對張仙又多了幾分忌憚……
心道“這小姑娘果真厲害,難怪除了龍少俠,她誰都不放在眼裡!”
“可有醫治的良方?”夏宇龍看著張仙認真地問道,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張仙點著頭應道“有是有,但是還得借助哥哥的內力打通爺爺的任督二脈。”
夏宇龍樂了,脫口說道“好,隻要能救爺爺一命,要我怎麼做都可以!”
不用去猜,張仙就知道夏宇龍一定會這麼爽快地答應。
張仙還有些顧慮,但看到夏宇龍如此爽快,她也無話可說了。
她取出腰間的土方袋子,默念幾句咒語,從中取出一個正在燃燒著的,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蛋球來。
那紅色蛋球懸浮於她的右掌心上,散發出濃烈的百草藥味。
她抬眼看向夏宇龍,說道“哥哥,這百草仙丹專化陰界邪惡之毒,我烤炙傷處片刻,待丹藥融進爺爺體內後,哥哥務必使出洪荒內力將之擊碎,丹藥便會向周身四散,爺爺的任督二脈便可打通,爺爺體內的陰毒才得以驅散……”
還未等張仙道出利弊,夏宇龍便連連點頭,說道“好得很了,那就開始吧!”
大胡子將寒門孤火扶了起來,讓他盤腿而坐。
張仙又默念幾句咒語,將掌心上的百草仙丹,向寒門孤火的身體推了去。
百草仙丹烈焰灼灼,將那厚厚的冰霜融化了。
傷口上煙霧繚繞,一道道暗波自煙霧中向四周蕩開,待煙霧散儘,百草仙丹已觸及到了寒門孤火的身體。
夏宇龍抓住時機調息真氣,洪荒之力很快便聚集於丹田,他心主氣血,將洪荒之力“玩弄”於掌心。
百草仙丹漸漸融入了寒門孤火體內。
張仙向夏宇龍點了點頭。
夏宇龍心領神會,猛然推出雙掌,兩股火紅色真氣自掌心如閃電般湧出……
真氣合二為一,幻化烈焰拳頭,直擊百草仙丹。
轟隆一聲悶響,百草仙丹被擊得粉碎,在寒門孤火體內變成了無數火星子。
火星子隨著血液流淌,被輸送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寒門孤火整個人的身體變得通紅透亮起來,連胸腔中那跳動的心臟也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任督二脈上更是烈焰跳動,讓人又驚又詫。
他猛然瞪大了雙眼,看著前方癲癲一笑,說道“我死不了,我死不了,你們都死了,我也不會死!”
大胡子笑道“你當然不會死了,也不看看是誰救了你一命!”
寒門孤火頓感胸口刺痛難忍,他發出一聲慘叫,嘴裡噴出一口帶著冰珠的血液……
他哼了一聲,雙目又閉上了,隨後緩緩地倒在了大胡子懷裡。
散落一地的冰珠幻化成骷髏煙霧,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張仙呼出懸在胸中的一口長氣,替夏宇龍擦拭了額上的汗珠……
翹著小嘴,如釋重負地笑道“哥哥的身手是越發了得了,隻要爺爺吐出這禁錮任督二脈的邪惡之氣,他就無大礙了!”
她眼神中透露出崇敬和愛慕,為先前的擔憂而感到好笑。
其實,張仙哪裡知道,夏宇龍體內的天龍之氣已經突破了洪荒玄關,洪荒的背後又是無儘的洪荒,他很快就會笑傲三界了。
天琅山上那魔性的狂吼聲越來越近了。
藍色精靈咕嚕著雙眼,走上前來,說道“龍少俠,我們到了,你如果相信我的話,我將繼續在前邊為你們開路,我有姥姥的金牌,那些魔怪不會拿你們怎麼樣,你若是不相信我,金牌隨你拿去,我回海裡便是!”
夏宇龍心中滿懷感激,他俯下身來,拍了拍藍色精靈的肩膀……
笑道“這一路走來,如果沒有你替我們解圍,我們哪有這麼順利,我哪有不信任你的道理?”
大胡子嘿嘿一笑,應和道“你不僅替我們解圍,還救了我一命,放心,除了我龍兄弟外,今後我也會罩著你的,把你當自家兄弟來對待。”
“嘿嘿……”
藍色精靈的臉上掛著不可捉摸的陰笑,它上下打量了大胡子片刻,背著手、弓著背轉身領著大夥兒出門了。
它心想,這死胖子死而複生,定有過人之處,不過我已在他體內下了蠱咒,就算他不死,也會遁入魔道的,嘿嘿嘿嘿嘿,等著瞧吧!
鱗火雨早已退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紫藍色的霧氣。
整座天琅山被濃厚的霧氣籠罩,前方隱隱浮動著黝黑色的幻影。這便是天琅山的輪廓。
廣袤無垠的幽冥禁海上猶如天塌下來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古銅帆船緩緩向前方的一個渡口駛去。
渡口有三級台階,第一級台階和第三級台階均有九個階梯。
第二級台階有五個階梯,台階兩邊各矗立著九根高大的石柱。
不難看出,這渡口上的台階,蘊含著九五之尊、一統三界的意思。
此時,寒門孤火在大胡子的背上悠悠醒來。
張仙又讓他服下了幾顆驅寒化瘀的藥丸子。
雖說他上了一定年紀,但身子骨比很多年輕人卻要硬朗,他很快又健步如飛了。
他不想欠大胡子的人情,更不想今後被大胡子嘲笑,他在大胡子背上一躍而起,騎到了狂獅背上……
說道“死胖子,你又不是我的坐騎,老是背著我做什麼?你對我好,但我不會領你情的!”
大胡子的好心腸換來了寒門孤火的冷眼。
他又急又氣,回道“這老人家看著可憐,實則討人厭的要緊,今後誰要是背他誰就是孫子。”
寒門孤火聳著肩,癲癲一笑,說道“按輩分來說,你不就是孫子麼?”
“你!”大胡子呼出一口長氣,“看在我龍兄弟的麵上,我不與你計較!”
狂獅異常興奮,它朝著天琅山嘶吼不停。
寒門孤火吸取了先前的教訓,他按住狂獅的頭……
在它耳邊輕聲說道“喂,我說老兄,這是妖魔的老巢,凡事得收斂些,不可再這麼張揚了,一切得聽臭小子的。”
藍色精靈轉過身來,看著狂獅告誡道“你這廝叫夠了嗎,我們要下船了,最好事先告訴它,在山上彆瞎嚷嚷,姥姥聽見了會大發雷霆的。”
說著,它躍身而起,眨眼的工夫,已站在了第一級台階上。
夏宇龍與張仙緊隨其後,大胡子背起小機靈也跟了上去。
狂獅馱著寒門孤火飛跳而起,已衝到了大胡子的前邊。
他發出一聲癲笑,說道“胖子沒啥本事,你殿後得了!”
“切,騎著獅王算個啥,咱背上還有一個人呢!”
大胡子表示不服氣,他嘗試著雙腿發力,沒想到腳下卻輕盈如風,踩踏著空氣呼呼跳出,與狂獅同一時間落在了第一級台階上。
他又驚又喜,自己的輕功竟如此了得了,莫非是自己餓了這麼些天,身體瘦了變輕了不成?
但他哪裡會曉得,他的身體正在一步步蛻變,他將勢不可當地遁入魔道。
第三級台階上傳來了魔性的叫罵聲“狗娘養的,哪裡來的小毛賊……”
話說間,兩個黑乎乎的事物,已展著巨翅從迷霧中竄出。一頭紮了下來,直撲夏宇龍他們。
“大家小心了!”
夏宇龍搶步向前迎了上去,他飛身而起衝向迷霧,一道火紅色光亮爆閃,神龍斬魔劍已被他捏在掌中。
迷霧深處,隻見紅藍兩道光亮交叉爆閃,當當之聲不絕於耳。
幾個喘氣的工夫,那兩個黑乎乎的事物向天琅山上飛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顯然它們落敗而逃了。
夏宇龍剛回落至台階上,便聽見上方傳來了藍色精靈的呼喊聲“龍少俠,快上來,我已和守關卡的魔哥通了氣,它們同意放行!”
“走!”
夏宇龍領著大夥兒往台階上疾步而去。
大胡子背著小機靈走在最後邊,他咧嘴一笑,抖了抖身上的小機靈……
笑道“你看,人家這才叫機靈,而你隻會吃齋念佛,木愣得很呢,連走路都還要人背。”
小機靈輕歎一聲,說道“這世上迷惑人的東西太多了,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大胡子爭辯道“那猢猻看起來是醜陋了點,但心思也不見得很壞,它還救過我的命,嘿嘿,你彆以貌取人了。”
小機靈頓悟片刻,倒反省自己起來了,難道自己真是以貌取人了嗎?
他心中默念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師父時常教導說,不以相貌來定人品,不以錢財論富貴,相貌是上天注定的,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心裡才會富足,品行才是端正……唉,竟然全都拋在腦後去了!”
在第三級台階,有十幾個彪形魔獸一字排開地矗立著,有的手持十字彎刀、有的手握板斧或四方鐵錘。
他們的麵部凶神惡煞,寬大的鼻孔時開時合,不時地呼出團團白色霧氣來。
在他們身後又是一道幽藍色的暗波門,極不規則的門框上跳動著妖豔的火焰。
在暗波門的兩邊,倒掛著兩個巨大的黑影。
乍一看時,原來是兩隻妖蝠,它們吐出的舌頭呈幽藍色,正專心致誌地舔著身下的帶血的爪子。
在先前與夏宇龍的打鬥中,它們都被神劍給刺傷了。
夏宇龍一行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緩步前來。
走得近些時,才發現那十幾個彪形魔獸身材十分高大,整整高出夏宇龍一個頭。
這讓大胡子汗顏,心想,這些魔獸都是吃什麼玩意長大的?
此時的藍色精靈正站在群魔前邊,它顯得是那樣地矮小和不起眼,甚至是微不足道。
它飛身跳起,落在了中間那為首魔獸的右肩上。
它陰陰一笑,對著那為首的魔獸,說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也是姥姥的朋友,姥姥說要召見他們,還請魔哥讓出一條道來。”
“你這海中的醜八怪,給老子滾下來……”那為首的魔獸猛地抖了抖雙肩。
藍色精靈腳下踩滑,“哎呦”一聲,自魔獸的肩上掉落。
在觸地瞬間,那為首的魔獸抬起右腳,欲要將藍色精靈踩至腳掌下。
藍色精靈幻化成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砰!”
煙塵散儘,一個大坑出現在了魔獸的腳下,藍色精靈如果再慢些,肯定被壓成肉餅不可。
“嘿嘿!”
此聲陰笑出現在了那為首魔獸的褲襠中,這便是藍色精靈。
笑聲剛落,它便喝道“你這廝好蠢,我要是捏爆你的小東西簡直易如反掌,總之金牌我是亮出來了,你如果再不放行,姥姥定會怪罪下來,我絕不替你說半句好話。”
話畢,它將牙齒咬得嘎嘎作響。
那魔獸突然間慌了神,也不在乎什麼形象了,它迅速將雙骷髏板斧插於腰間,伸出兩隻大手向襠下抓去……
喝道“你給我滾出來,我絕不饒你!”
其餘魔獸亂了隊形,紛紛搶上前來替它解圍。
它們相互剮蹭擠壓,場麵亂作一團,原本死氣沉沉的台階上變得鬨騰起來。
大胡子與寒門孤火相視一笑,他們不停地聳著肩,一副開心得要死的樣子。
但他們卻各懷鬼胎、各有所想……
大胡子想的是,雖說這群魔獸看起來凶惡可怕,但一個個笨頭笨腦、吊兒郎當,不足為懼,等它們折騰得精疲力儘,再將它們一網打儘。
寒門孤火的想法卻更絕些,他迫切希望藍色精靈捏碎那廝的小東西,那才是大快人心。
是的,他有些“為老不尊”。
藍色精靈幻化而出,來到夏宇龍跟前……
陰聲笑道“我可敬可愛的主人,您見了吧,這就是冥界最低等的魔獸,都是些身無腦袋的家夥!”
話畢,它轉過身去,喝道“行了,都彆折騰了,隻要你們肯放行,我也不再為難你們?”
那十幾個魔獸相互攙扶著站起身來,一個狼狽不堪,很是滑稽。
藍色精靈走上前去,再次亮出金牌,說道“話不多說,再不放行,我就要去告訴姥姥了。”
那為首的魔獸麵色微沉,他俯身下來,扭著笨重的頭,再次端詳起金牌。
片刻,它向左右使出眼色,說道“把那胖子和黃毛丫頭手中的利器給我留下,姥姥有吩咐,進入冥界者,一律不給帶武器。”
“是!”
有兩個魔獸向張仙和大胡子撲來,要奪他們手中的兵器。
“唰”的一聲,張仙已利劍出鞘,她一臉鎮定,麵無血色,隻等對方來搶奪。
大胡子亮出雙板斧,喝道“不怕死的,儘管放馬過來便是!”
藍色精靈奪步向前,瘦小的身子攔在了兩個魔獸身前,怒道“彆以為我們會怕你們,我隻是不想把事情鬨大!”
兩魔獸擔心藍色精靈再使陰招,站立於原地不敢動彈了。
夏宇龍站直了身子,說道“我不想與你們消磨時間,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說著,他右掌發力,一道血紅色光亮爆閃,神龍斬魔劍已捏在了掌心。
那為首的魔獸臉色大變,急忙喊了聲“退下”……
接著,他向大胡子看去,說道“這胖子怎會有我們的琅錘?”
“哐當!”
大胡子將琅錘扔在了地上,說道“還給你們便是,誰稀罕你們的東西!”
那為首的魔獸喝道“他們一定是殺了我們的人,奪了我們的錘,我得先稟告冥王,你們的身份還待核實!”
藍色精靈心生一計,它從兜裡掏出了十幾顆鋥亮的東西,放到了那為首魔獸的手裡……
陰聲笑道“這是深海中的藍色鑽石,你們每人一顆,不用替冥王賣命,就夠你們花下半輩子的了!”
那為首的魔獸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了喜色。
他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將鑽石往下腹的皮肉中塞去。
見狀,其他魔獸都撲了過來,與之搶奪……
在台階上,群魔相互拉扯,又亂成了一團,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夏宇龍他們。
夏宇龍一行人消失在了暗波門裡,他們又進入到冥界的第三維空間。
四周的迷霧早已消散殆儘,腳下隻有一條青石板路通往忽明忽暗的深處。
路的兩邊儘是高大的古樹,每棵樹的樹乾至少需要十人才能抱攏。
按理說大海邊上的樹木應是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才是。
但這一望無儘的古樹儘是光禿禿的,連一片葉子都沒有,而且每棵樹的表皮乾裂爆開,似乎已經死絕了。
石板路上空,被厚厚的樹枝覆蓋,形成了一道長長的拱門,延伸至視線儘頭。
認真細看時,在古樹下邊的枯草林中,密密麻麻的枯藤盤根錯節,偶爾有枯藤橫穿路麵,宛如巨蟒般嚇人。
想到在雞公山腳下迷霧林中惡鬥的場景,大胡子還心有餘悸,他緩緩地抽出了腰間雙板斧。
藍色精靈走在最前邊,它的臉上總是掛著陰笑。
它轉過身來,仰視著夏宇龍,說道“龍少俠不必過多擔心,這地上的枯藤還在休眠,我們不去觸碰它們,便不會有事,呃……”
它緩緩轉動腦袋,向四周掃去一眼,頓了片刻,“就算是碰到了它們,我們也不用害怕,嘿嘿,要知道我有金牌在手啊。”
“好!”夏宇龍點著頭,叮囑起來,“大夥兒都小心些。”
大胡子嘿嘿一笑,應和道“是咧、是咧,我與我兄弟的想法一致,我兄弟考慮的,也正是我所想的!”
他護著小機靈,向張仙瞟去一眼,想得到小老仙的肯定。
如果在平時,對於大胡子的“馬後炮”,張仙定會損他幾句。
但此刻,她卻眉頭緊鎖,冷若冰霜注視著前方,複雜的思緒寫在了臉上,讓人心生憐憫。
寒門孤火癲狂笑道“咋不說你就是一隻蛔蟲呢?”
大胡子將雙板斧扛於肩上,頗為得意地道“哼,我要與我兄弟一同笑傲三界,思維、步伐、行動都得跟上他才是,不然就落伍了!”
說著,他又向張仙瞟去一眼,心中哀歎起來“唉!佳人憔悴我黯然,奈何心痛難分擔,他日笑傲定三界,跪地迎娶酒濃烈!”
他細細品味,不由得心下大喜,這不就是為仙兒妹子作的一首好詩麼。
而且是一首很上檔次的好詩,自己竟還有這等潛能,我他媽的太有才了!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提高自己的修為,為心愛的人多作好詩,流芳百世讓後人誦讀。
藍色精靈一邊在前邊引路,一邊回過頭來講述這片森林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這天琅山原來是東海神仙修煉之地,山上的一草一木生機盎然。
但後來被千年樹妖給霸占了,她吸儘了古樹的靈氣,利用根脈和枯枝吸取日月精華,壯其妖法。
寒門孤火提聲罵道“娘的,這老妖真夠毒辣啊!”
說著,他向藍色精靈看去,問道“這老妖是何許人也,為何有這麼厲害的妖法?”
藍色精靈隻顧往前趕路,似乎沒有聽見寒門孤火的提問。
它卻在心中罵道“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不配與我說話!”
寒門孤火吃了閉門羹,心中很不舒服,咬牙切齒地想罵出聲來……
夏宇龍搶先說“爺爺在問你話呢,我也想知道樹妖在冥界是怎樣的角色,她有多大的妖法?”
藍色精靈快速地轉過身來,咕嚕著雙眼……
它一邊搖頭晃腦地往後退去,一邊思索著回道“呃,我聽說樹妖的前身是冥界城堡中的一棵小樹苗,從小被冥王嗬護著,長大後化身為妖,受冥王指派,專門劫取凡人陽氣,供其修煉,深得冥王信任。”
“小心腳下!”夏宇龍喊出了聲。
藍色精靈聞聲而動,它腳尖點地飛身而起,躍過了腳下淩亂的枯藤,眨眼之間,便出現在了對麵的青石板路上。
它抱拳感謝,說道“多謝主人及時提醒,你們也千萬小心,彆碰到它們了!”
前方青石板路上,有好長一段距離儘是密密麻麻的枯藤,攔住了夏宇龍一行人的去路。
夏宇龍和張仙輕使出飛身術,輕而易舉地躍了過去。
狂獅馱著寒門孤火雖然有些吃力,但也順利地來到了夏宇龍他們的身邊。
大胡子自認為能力劇增,同時也為了在張仙麵前有所表現,他撇著嘴,回絕了夏宇龍的幫助……
說道“嘿嘿,我能從船上一躍而下,這點還能難倒我麼!”
他使出吃奶的氣力,背著小機靈飛躍至半空中時,卻感覺丹田內中氣不足,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滲出,落入了亂藤之中。
突聽得古樹林深處傳來了幾聲空靈的魔性慘叫。
他腳下的枯藤瞬間複活了,迅速向上生長,將他的雙腿和身子死死地纏繞,他與小機靈被拽入亂藤之中,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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