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緩緩展開,一個少年的模樣清晰呈現。
畫中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束於腦後,幾縷碎發調皮地垂落在額前。
他的眉如遠黛,細長而微微上揚,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英氣與不羈。
眉下是一雙明亮而深邃的眼眸,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透著靈動與聰慧。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線條優美的嘴唇,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溫暖而迷人,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他的皮膚白皙如玉,泛著淡淡的光澤,臉頰上還帶著一絲少年的紅暈,更添了幾分純真與可愛。
少年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長袍,袖口繡著精致的雲紋圖案,隨著線條的流轉,能看到雲朵在天空中飄動。
長袍的腰間束著一條白色的絲帶,更襯得他身姿挺拔,氣質出塵。
雙手抱臂,姿態瀟灑,正站在一片青山綠水之間,享受著大自然的寧靜與美好。
江月瑤心中一驚,這少年的眉眼輪廓,竟和蕭旭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那深邃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簡直如出一轍。
這少年是誰?和蕭旭又有著怎樣的關聯?
江月瑤心中滿是疑惑,她下意識地看向蕭旭,發現蕭旭也正一臉好奇地湊過來。
“蕭公子,你看這畫像上的人,和你竟有幾分相似。”江月瑤說道。
蕭旭原本隻是帶著幾分好奇,可當他的目光真正落在畫像上,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在了原地。
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畫像中的少年,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攫住,無法移開分毫。
“這……這怎麼可能?”蕭旭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顫抖。
在他的記憶裡,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被皇帝撿回宮中,在嚴苛的訓練與教導下長大。
自他記事起,每日寅時便需起身,在冰冷的石板上練習武藝。
寒來暑往,無論風雪交加還是烈日炎炎,從未有過一日懈怠。
一招一式,若有絲毫偏差,便會換來嚴厲的斥責與加倍的訓練。
禮儀方麵,更是容不得半點差錯。
行走坐臥,皆有嚴格規範,稍有不慎,便會受到懲罰。
那些宮廷禮儀師們,目光如炬,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失誤。
學識的積累同樣毫不輕鬆。
他每日要研讀大量的經史子集,不僅要背誦如流,更要理解其中深意。
太傅們的要求極為苛刻,常常提出一些刁鑽的問題,若他答不上來,便要罰抄典籍至深夜。
他曾經羨慕那些有父母陪伴在側的孩子,羨慕他們可以在父母的懷裡撒嬌,可以在遇到困難時向父母傾訴。
可是在老皇帝的非人摧殘之下,他早已喪失了作為兒童,或者說作為人該有的喜怒哀樂。
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下,蕭旭逐漸養成了清冷矜貴的性格,喜怒不形於色,將所有的情緒都深埋在心底。
他從未想過,在這秘境的石屋廢墟中,竟會看到一張與自己如此相似的畫像。
他的腦海中瞬間湧起無數的念頭,思緒如脫韁的野馬般肆意狂奔。
這個少年究竟是誰?
是自己的親人嗎?
是素未謀麵的兄長,還是……那個從未謀麵、隻存在於想象中的生父年輕時的模樣?
或者是他其他什麼親人?
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如電流般瞬間傳遍他的全身,卻又夾雜著一絲陌生與疏離。
蕭旭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衝破胸膛,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肋骨。
如此這般相似的容貌,即便不用做滴血認親也知道他與他的關係!
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想要伸手去觸摸那畫像,卻又在半空中停住,害怕這隻是一個虛幻的夢境,一旦觸碰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姑娘,這畫像……這少年……”蕭旭的聲音乾澀而沙啞,他努力想要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卻發現自己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江月瑤看著蕭旭失態的模樣,心中也愈發好奇。
她從未見過蕭旭如此失態,平日裡那個清冷如謫仙、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他,此刻卻像是一個迷失在迷霧中的孩子,眼中滿是迷茫與渴望。
“蕭公子,你先彆著急,你再仔細看看,你可認識這個人少年?”江月瑤輕聲安慰道,試圖讓蕭旭鎮定下來。
蕭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再次看向畫像,目光變得堅定而執著。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弄清楚這畫像的來曆,解開自己身世的謎團。
“我不認識,可這畫像既然出現在這裡,必定有著它的意義。”
隨後,兩人繼續在廢墟中仔細翻找,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除了這張畫像和記載著神秘技法的竹簡,他們再也沒有找到其他與畫像少年有關的東西。
但蕭旭並沒有氣餒,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這張畫像就像是一把鑰匙,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身世真相的大門。
哪怕前方荊棘叢生、迷霧重重,他也一定要沿著這條線索走下去。
江月瑤見蕭旭仍沉浸在畫像帶來的巨大衝擊中,整個人失魂落魄,便走至他身旁,柔聲道:“蕭公子,莫要太過著急,先平心靜氣一番。我這就去熬些藥來,隨後再出門打獵,也好為咱們補充些食物。”
言罷,江月瑤不再耽擱,轉身去尋了些乾燥的木材。
她將之前尋得的三七、接骨草、艾草以及赤珠粟,仔細地搭配在一起,放入了藥罐之中,開始慢慢熬煮中藥。
那跳躍的火苗,映著她專注的側臉,顯得格外溫柔。
待藥罐中的湯藥開始咕嘟咕嘟冒泡,江月瑤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便又起身準備出門打獵。
裴大郎留下的袖中弩,此刻成了她唯一的依仗,弩箭還剩下七八發,雖不算多,但她心中仍存著一絲希望,興許能憑借著這袖中弩,獵得一些小型動物,為這艱難的處境增添幾分生機。
她緊了緊手中的袖中弩,毅然朝著屋外走去,隻留下一道清瘦的背影。
她那個不起眼的小空間都有晝夜,隻是不知這洞天福地中,是否也有黑夜白晝之分。
入夜,危險等級就會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