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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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瑤眉飛色舞、自信滿滿地勾勒著酒樓的未來圖景。

隻是,若論起經商天賦,她實則並不具備。

雖說她心中規劃得頭頭是道,可細細想來,那些方案漏洞百出。

在現代工業社會,她的這些想法或許尚有可行之處,但在這古代,卻是萬萬行不通的。

彼時,人分三六九等,奴隸製尚存,普通百姓生活困苦,每日為溫飽奔波,哪有閒錢去請人置辦酒席?

平日裡,若有紅白喜事,多是鄉親們相互幫襯,你出力、我出物,熱熱鬨鬨地就把事兒給辦了。

江月瑤所設想的那些經營之道,或許在繁華京城能有一席之地,可在這偏遠的邊疆小鎮,無異於紙上談兵。

裴大郎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跟明鏡似的,可他並無拆穿、貶低娘親的念頭。

他深知,待二弟歸來,與娘親仔細商議一番,娘親自會幡然醒悟。

他瞥了一眼那幾個聽得連連點頭的工匠,不禁暗自歎息。

這些人皆是門外漢,隻聽得江月瑤描繪的美好藍圖,便盲目附和,全然無人去深究其中關竅與利害得失。

而那蕭旭,著實讓裴大郎捉摸不透。

也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自始至終都在順著娘親的話奉承。

裴大郎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的身形外貌與自己的爹爹裴修遠竟有幾分相似。

初見他時,自己險些以為爹爹回來了。

可轉念一想,幾年前,那渣爹聲稱要去趕考,自此便音信全無。

年幼的三娘和四郎對渣爹毫無印象,就連他自己,隨著歲月流逝,也漸漸模糊了裴修遠的容貌,甚至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個親爹。

江月瑤卻渾然未覺裴大郎心中所想。

畢竟,裴大郎日後可是聲名赫赫的政治家,於亂世之中執掌一國攝政之權。

出身於這般複雜家庭的他,所思所慮自然周全縝密,絕非尋常人能及。

眾人用過午飯後,便又各自忙碌起來。

蕭旭端著江月瑤熬煮的紫參湯,悠然品嘗著。

三娘帶著四郎,在那裴大郎早已開辟妥當的空地上,精心製作小鋤頭,打算在屋子前翻新幾塊菜壟,好讓日後能多些新鮮的蔬菜可食。

裴大郎則依舊不辭辛勞,背著白堊石,砍伐著木材,為家中諸事奔波勞累。

江月瑤環顧四周,眼見眾人皆有事可做,唯獨自己閒在一旁,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失落。

她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她可是農學博士啊!

如今身處這古代,不正該將自己的所學施展出來,去改良這落後的農業技術嗎?

念及於此,江月瑤當下便不再遲疑,順著田間小路,朝著李家村的農地走去。

此時正值四月,田間地頭,不過油菜與小麥兩種農作物。

事實上,她曾在自己的論文中深入研究過,對標自己所熟知的那個世界的漢朝,農作物種植有著明顯的地域差異。

若論糧食,北方之地,普遍種植小麥;而長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區,則以水稻種植為主。

若論蔬菜,東漢末期政論家崔寔所著的《四民月令》中,提及的蔬菜種類繁多,有瓜、瓠、葵、冬葵、苜蓿、芥、蕪菁、芋、蘘荷、生薑、蔥、青蔥、大蒜、韭蔥、蓼、蘇等。

若論經濟作物方麵,主要有桑、棉、麻、芝麻、蓼藍和胡瓜等。

雄麻以其纖維用於製造亞麻布及其他織物,雌麻則與芝麻、白蘇等作為油料作物,蓼藍更是作為藍色染料作物被廣泛種植。

若論果樹種類亦是豐富多樣,既有桃、杏、中國李、棗、栗、中國梨和柿等溫帶落葉果樹,也有柑橘、橙、柚、荔枝、龍眼、枇杷、梅、楊梅、橄欖、香蕉等常綠果樹。

漢代還極為注重林業發展,地主與農戶皆會種植果木桑柘、竹、漆、桐、梓、鬆、梅、雜木等。

並且,漢代已然出現了溫室栽培技術,用於在冬季種植蔬菜,如韭菜等。

江月瑤前身若不是農學博士,自然也難以知曉這諸多知識。

恐怕無人能信,在漢朝之時,自己那迷人的老祖宗便已掌握了世界頂尖的農業技術。

相比之下,這大景朝的農業實在是落後得令人咋舌。

江月瑤一路行來,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前輕嗅。

天呐,這簡直是天賜的寶地啊!

整個李家村不僅地處平原腹地,更擁有那珍貴的黑土地。

至於何為黑土?

便是如東北那般的黑色土地,在溫暖濕潤的氣候條件下,地表植被死亡後曆經漫長歲月的腐蝕,逐漸形成腐殖質,日積月累,便成了黑色或深褐色的土壤。

這種土壤通常富含有機質與腐殖質,保水保肥能力極強,肥力極高。

黑土地土壤顆粒排列極為合理,既有較大的孔隙供空氣流通,又有較小的孔隙保持水分。

其團粒結構有助於土壤保持疏鬆狀態,極大地促進了根係生長與微生物活動。

土壤中更是含有適量的氮、磷、鉀等大量元素,以及鈣、鎂、硫、鐵、硼、錳、鋅、銅、鉬、氯等中微量元素。

這些養分皆是植物生長所必需的,能夠滿足植物不同生長階段的需求。

總而言之,此處實在是種植各種農作物的絕佳之地,無論是小麥、玉米,還是大豆等,皆能在此茁壯成長。

江月瑤踩著田埂上的露水往村西頭走,晨霧裡忽然傳來“嚓嚓“的聲響。

撥開半人高的麥穗望去,三個佝僂身影正在烈日下揮鋤。

正是春耕時節,這戶農人在給抽穗的麥苗除草!

“係統,麻煩你調李家村十年產量數據。”她撚起一撮泥土,黑褐色的顆粒從指縫簌簌而落,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油潤的光澤。

007的機械音帶著痛心疾首的顫音:“前年,畝產麥一石二鬥;去年,畝產麥九鬥。宿主您沒看錯,這黑土地被他們種得一年比一年薄!”

江月瑤蹲下身,指甲深深掐進板結的土層。

本該鬆軟如糕的腐殖質硬得像陶片,扒開表層竟露出灰白色的底土。

剛剛竟然是她粗心大意了!隻看見表層的土壤,沒有發現下層土壤的變化。

灰白色,那不就是典型的鹽堿地?

她仿佛看見地力化作青煙,從這些農人高舉的鋤頭下絲絲縷縷地消散。

江月瑤抬眼望向這片廣袤的農田,心中思索起來。

在大景朝,眼前的這些農民們顯然並不懂得輪作休耕之法。

他們年複一年地在同一片土地上耕種著單一的作物,土地得不到應有的休養生息,肥力日益衰退。

就如同眼前這片農田,莊稼稀疏瘦弱,葉片泛黃,儘顯疲態。

他們隻知一味地開墾、播種、除草,卻不明白土地也需要喘息,需要不同作物的滋養來恢複生機。

每一季收獲之後,土地便被過度消耗,卻無新的養分補充。

長此以往,糧食產量自然每況愈下,農民們雖辛勤勞作,卻隻能勉強維持溫飽,遇上災年,更是食不果腹、流離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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