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的大人叫什麼?」
「雪諾?坦格裡安。」
「古怪的名字,雪?」
「今上陛下的兒子,我們這種小山區也許會成為石頭大城。」
雪諾入住的一天跟奧蘭睡在隔壁,這裡的山房不少,但都很破舊。
幾位村人小聲議論,畢竟山間很少有這麼多武裝士兵出現。
清晨,雪諾推開門時,已經有一個掉光門牙的管家等著。
「大人。」
「你?」
「回答您所有疑問。」
「領主要乾什麼?」
「知道人數,田畝,各種經濟收入來源還有領地法,以及各種禮拜時間,上層領主指示。」
「聽起來繁瑣複雜,但我會用心學習,你的名字是?」
「您可以給我取一個,由此開始,我將是您的忠仆。」這管家半跪下來,作勢親吻雪諾的鞋尖。
「阿提,這是我印象中,一個跟你貌似的大叔所有。」
「感謝您的賜名。」
走在屋外,管家阿提介紹著山穀雪地。
「這裡有一百一十二人,男女各半,成年勞力有五十五,我指的是十三歲以上者。」
「人均有一畝地,但收獲不好,村人在山穀借融化的雪水,鑿出一些溝渠來,灌溉引用。」
人均一畝,領主占了七成。
「我們靠最近的領地是女爵蜜兒所有,需要交過路費,因為我們的蔬果木材等,都是送到該地市場進行貿易。」
雪諾聽著,踩過山中領主石道,踏過去後,他越看越入迷,這裡不是維京風格的領主長屋,動物跟水井也儘量分隔,不至於傳染雜病。
還有幾處花草園。
領民早早起來工作,山區的小鐘敲響。
有幾戶的燈火慢慢點亮。
「這是我的嗎?」雪諾心臟猛烈地跳。
「大人,您今天有吩咐嗎?」
「你們之前的領主剛來,先乾什麼?」
「召集眾人,宣告法條,警告盜匪,還有」
聽到讓農女暖床,雪諾愣住。
「臭氣哄哄的雀斑女人,能服務領主是無上光榮。」管家補充。
「我們有多少士兵?」
「十個,分成上下兩班,每班抽出五人輪流巡看。」
「能吃飽嗎?」
「餓不死。」
「一周七日,能有空餘時間嗎?」
「沒有,閒暇時間他們會乾各種雜活,不過此地所有一切都是領主的,砍伐,捕獵,釣魚,采蜜,都會來找您。」
「我討厭繁瑣,喜愛簡單,立一百條法規,如果內心不遵從,那還不如三條簡單可以信守的。我喜歡這個地方,喜歡這裡的人,我第一眼就喜歡,中午敲鐘,把主事者都喊來,我們開會,討論大事。」
雪諾把父親開會的畫麵,搬來此景。
中午時分,作為新領主,他麵見一位中年神父,一位山區商人平常幫助農人們外出采購,一位軍士長十人士兵首領,還有管家阿提。
這四人就是雪諾的四大總管。
奧蘭也在小房間內看著。
作為國王,他的旁聽讓四人全身發抖,甚至有一人暈死過去,用冷水才潑醒。
奧蘭麵前放著滿滿黑野菜,這是他的食物,還有一盆黑麥餅。
雪諾挺直身子,他看過養母跟古斯魯姆大叔怎麼對新征服土地發出命令,
但這裡是天主國度,用刀劍恐嚇這些看起來膽小怯弱的可憐人
並不好。
「聽著,我深知你們勤快而努力,我早上逛了一圈,你們所有能種植的土地上,都種植各種野菜,我會改善你們乾癟渡子,引入農具,使土地豐饒,使你們臉上滿掛笑容。」
這些空話很美,但是要錢。
雪諾轉身看著父親:「我希望能免除五年的歲貢,我可以保證,五年之後的第六年,我會一次性上交相當十年的稅金。」
這番話幾位下屬都懂,把耳朵拉長等待回音。
如果可以五年不交錢,太好了,至於以後?誰管那麼多。
奧蘭把隻是餅推過去:「吃。」
雪諾照辦,野菜很苦,餅很鹹,但依然塞飽肚皮。
食物很珍貴,他懂。
「雪諾,你知道在王國,因為維京入侵,有多少人此刻吃不上這樣的食物,餓著肚子,有多少領主為了歲貢發愁,如果所有領主都如此請求,王國瞬間就會陷入危機。」
「今上,我查過的,這裡還有一些土地開可以開拓,引入耐寒的作物,大約可以多開墾二十畝地,再弄幾個野菜園,把山穀的禽物聚攏養殖,再把南麵的森林中木料,拿去改成工藝品,運往南方,輸回鐵料跟」
「如果發生災病,你的禽物一次死光,如果運來的種子,因為過寒或者土地貧瘠無法生成,如果改好的木製工藝品,無人問津,如果鐵料中途被搶,你有什麼反製手段?」
「如果一個人處於困境逆境,那他一定要勇於改變,做出突破,否則沒有成功的機會,養母用行動告訴我這些,
我們的龍船到過很多地方,那些安於本土的小部族,什麼資源都沒有,能填飽肚子就成,任何貨物到他們手中,他們敬仰物品甚至入禮拜,
可隻要敢拿起刀劍,乘風破浪,那回報可以數十倍。
這裡隻有一百來人,每一年的歲貢交完,能剩什麼?若有餘裕,全靠領主的救濟,以及領民每三天就餓一天肚子,才能將收支打平,
您給我村落,我就是此地領主,他們的父親,父親照顧子女,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把這片半廢棄的山堡蓋起來,所有人肚皮都能被野菜黑麥塞滿。」
奧蘭覺著雪諾臉上的笑容很傻,但是很清澈。
來一天就問清楚很多,想了很多事,奧蘭很滿意他的表現。
「一天都不能遲,一次都不能不給,每個位置上都有難處,不能寄希望於他人,
這個山穀貧苦寧靜,你想改變要靠自己,你身上有珍寶,就是白鷹血脈,你可以利用它去跟周邊領主談條件,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沒有錢,沒有人,什麼都沒有,奧蘭就這麼離去。
望著父親身影漸遠,雪諾沒有氣餒,人活著要靠自己。
維京人的刀劍曾經觸及此地,那是一個夜晚,他們翻山越嶺,偷襲遠處更大的城鎮,
但刀劍也在領主大屋中留下印記。
大門上的刀劍痕印,雪諾摸了一次又一次,他突然問道軍士長:「強取勝過苦耕,你們敢搶其他人?」
十個士兵的老弱山穀,這話無異於自殺,軍士長馬上反對。
「不要焦慮,想法應該天馬行空,處事應該謹慎小心,我懂這個道理。」
一會又問:「能不能借到錢?找教會,找其他領主?」
這話問住其他人,雪諾又問:「把土地抵押出去,把這山穀所有資源押光,我們應該經商,我不會讓你們餓肚子。去記算一下,本穀一百日的口糧要準備多少,商人經過這一片走哪條路?我們去貿易,最遠到哪?誰肯借我們錢?」
一定有方法,父親說的忠故盤旋,雪諾突然靈光一閃。
「把我賣了?」
「大人,您的話是?」
「木料能賣,人口能賣,那血脈也能賣,這附近有沒有寡婦,貴女,我娶她,用禮金來作為我們的第一桶金!」
這想法讓屬下集體石化。
當年周邊的羅柏,被奧蘭賜村,用的方法就是死撐忍餓,餓死幾十人之後,湊足一筆款項進行貿易,私下也接受母親蜜兒的幫助,
進行買賣奴隸的生意,把村落重新建立。
本以為雪諾是半個維京人,會這樣提出,沒想到是買賣婚姻!
婚姻神聖又不神聖,雪諾把父親的傳記故事,讀了一次又一次,
養母告訴自己,娶瑪爾姆王女,就是一場投資,當時幼小的他明白,
婚姻可以當墊腳石,也許讓自己飛的比鷹還高。
領主可以娶很多不愛的女人,且不需要負責。
白鷹家男丁,每一個都完美繼承奧蘭對婚姻的想法,猶有過之。
「父親說了,我有血脈可以利用,就當他同意了,去打聽一下,高矮胖瘦不論,年紀多少不管,生病健康無關,我要錢,要一筆錢來幫助山堡,看誰要我,今年過去前,小目標是,所有人七天才會餓一天!」
滑稽的想法,卻又帶有一點可行性。
雪諾還讓人準備墨水,寫了封信給養母,尋求幫助。
善用一切人脈資源,完成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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