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倒是比你聰明一點,知道回來後必死無疑,所以逃了。”李仲江眼裡閃過危險的光芒,抑揚頓挫道,“你既然舍不得太蒼山,那便永遠留下來吧!”
“幽天秘境做埋骨地,也算便宜你這黃毛丫頭了。”
李仲江抬手,手中靈刃化作無數輕薄的柳葉狀,朝著沉霜拂麵門射去。
光刃飛舞,美麗而危險。
空氣中傾軋而來一股讓人透不過氣的張力,沉霜拂抿了抿唇,一手催動玉符防禦,升起瑩白的光罩擋在身前。
另一隻握著劍符的手,遏製不住地輕微顫抖。
這就是她和李仲江實力的懸殊對比嗎?
當真是……宛若天塹!
沉霜拂心中動亂,麵沉如水,玉符“哢嚓”一聲碎裂時,她眼中閃過一絲清冷的光芒。
李仲江可以有無數次失誤的機會,但她隻有三次機會,如果第一次施展三劫劍不中,後麵的兩劍再想擊中李仲江就難了!
所以她要等,等一個李仲江卸下防備的時機,就是此時此刻!
玉符的破裂聲,伴隨著女童冷酷的聲音響起:“以天罰之名義,召喚——風之劫劍!”
轟——
風雲變幻,天地來力,彙聚一柄青色靈劍,瞬間穿透了李仲江的身軀!
他驚愕不已,瞪大了瞳孔低頭看去,自己的骨肉正在消疏瓦解。
這是風劫的威力!
她那一劍中,竟然蘊含了風劫的力量!
“不!我不能死!我還沒有築基,我還未結丹,漫漫仙途才剛剛開始,我怎麼會死在你這個黃毛丫頭的手中!”
李仲江大吼,神情癲狂,臉上肌肉扭曲猙獰。
他的身體忽然爆發出強烈的七彩靈光,丹田處伸出一截晶瑩的彩藤,見風就長,如蟒似蛟。
沉霜拂眼瞳微縮,這七彩仙藤和當年苦海之上的妖藤,除了顏色,竟然幾乎彆無二致!
她瞬間明悟過來,當年李仲江是拿到了那樣異寶的,所以妖藤才會窮追不舍。
財不外露,李仲江在靈舟上破聲大罵,是為了騙過所有人。
事實證明他確實很成功,沒有人懷疑他拿到了島上異寶,這幾年的閉關,究竟是借口療傷還是煉化異寶仙藤,除了李仲江自己,誰也不清楚。
七彩仙藤飛舞,想要將李仲江包裹成一個晶瑩的巨繭。
沉霜拂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讓李仲江逃過這一劫?
她更加冷漠的聲音響起:“召喚:火之劫劍!”
一片赤紅火焰憑空出現,熱浪洶湧,烤得沉霜拂素白的小臉上,汗珠一顆一顆沿著下巴滴落。
火焰凝實成巨劍,穿透七彩仙藤的防禦,也穿透李仲江的肉身,滲入五臟。
七彩仙藤在天火焚燒之下化為灰燼,露出裡麵骨肉嶙峋的李仲江,披頭散發,承受著風劫削骨,火劫焚心之痛,淒厲慘叫。
他渾身血肉幾乎被風劫劍削了個乾淨,隻剩一副殘缺的,搖搖欲墜的,快要散架的骨架。
“哈哈哈哈哈!”李仲江癲狂大笑,已呈現走火入魔之態,淒然道,“五臟成灰,四肢皆朽,一身修為付之一炬!”
“沉霜拂!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李仲江惡毒地詛咒:“仙路漫長,你且好好活著,千生萬世,輪回不止,就算墮入畜生道、餓鬼道,我李仲江也必會歸來,踐行今日之宏願,讓你不得好死!”
沉霜拂麵無表情。
她手掌輕輕一抬,冷漠無情道:“既然如此,你便不要再有輪回好了。”
“雷之劫劍,出!”
紫光盛大,驚天一劍砸落,秘境中的生靈,瑟瑟發抖地縮在洞穴裡,不敢探頭。
良久,硝煙散去,沉霜拂看著焦土之中的屍骸,周圍有靈石齏粉飄舞,輕歎道:“這雷劫之劍的威力當真凶猛,連半塊靈石都沒有留下。”
她倏然一笑,自顧自道:“就和李仲江的魂魄一樣。”
雷之劫劍,滅魂。
沉霜拂本來是打算留著最後一劍保命的,但她斬殺李仲江就足足用了兩劍,可見如果遇到玉麒麟獸王,這劍符威力是不夠看的。
不如賞了李仲江,讓他安心死去,也彆發什麼大宏願了。
沉霜拂跳下土坑,撿起李仲江散落的骸骨,用一片玲瓏赤血蕉的葉子包起來,打算帶到禁地扔了,以免被秘境中的其他人發現。
秉著物儘其用的原則,沉霜拂又把林中的赤猴屍體丟進了深坑埋起來,來回走動,踩平了土層。
目睹了這一場大戰的赤猴們,看見沉霜拂就像是見了鬼,紛紛逃開。
她順通無阻地走出蕉林,沒看見荀彰說的水潭,隻發現了一座孤零零的山峰。
沉霜拂在附近轉了一圈,繞山峰回到原點,愕然道:“這山底不會就是原來的清水潭吧?”
“誰搬了一座山過來,把水潭填平了?”
那她上哪找延壽草去?就算此地從前有延壽草,現在也不會有了。
沉霜拂按了按太陽穴,仰頭看麵前這座山巒,不算很高,上麵似乎有一個洞穴?
她向後撤步,借力飛身而起,踩在凸起岩石上,腳下碎石嘩嘩作響,向下滑落。
洞口很寬,像是被什麼怪物一拳砸開的,幽天秘境本就晦暗,裡麵更是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沉霜拂撿起一顆碎石子,貼著地麵往山洞中一彈,石子“咕嚕咕嚕”滾動的聲音,毫無凝滯。
“看來是一條光潔的甬道了。”她輕聲呢喃,又等了片刻,確定洞中沒有什麼妖獸後,才拂了拂衣裙,往洞口走去。
照明符的光芒照出石壁上的青苔比外界要深一點,綠得有些發黑,裡麵白色小蟲爬動,隻是普通生靈,沒有任何危險。
山洞中的甬道非常深,沉霜拂走了半刻鐘,才終於走到儘頭,見到了一個寬敞的石廳。
正前方是一張長寬約一丈的石床,堆著赤色、白色的狐狸皮,石床前麵的長條案桌上,隨意擺放著一些沉霜拂不認識的靈果。
她目光旋轉,打量石廳。廳內有好幾個樹墩子,被挖空了芯子,裝著土養花。
“這石洞精怪還挺會享受。”沉霜拂笑著評價了一句,蹲下身來,一手撥弄著麵前的淡紫色小花。
忽然,她收回手,撚了撚手指,發現一根白色的粗毛,輕笑起身,“原來這裡是那白毛怪猿的洞府。”
“它既已開竅生智,連人言都學會了,如此這般,也不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