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小心!”蘇碧落的修為比陸敬山高出一籌,反應也更快,一把拉住陸敬山施展水遁術逃了開去。而與此同時,那黑影已經撲了下來,仿佛天空塌陷了一塊,直接落在地上,在它的邊緣轟然炸起許多泥沙。深海裡本來就不能視物,隻有海底岩石上的那些奇異微生物泛著光,此時被泥沙攪混,瞬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就連原本神識受到的限製也更大了。“是蝠鱝!”在九龍島生活了百來年的陸敬山已經見慣了各種海洋生物,立刻認出了這是一隻蝠鱝,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魔鬼魚。隻是長這麼大的蝠鱝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居然潛入了這麼深的海底。“這隻蝠鱝最少千歲了,師姐小心!”陸敬山提醒道。蘇碧落說:“你左我右,我們分頭攻擊!”陸敬山答應一聲,兩人左右分開,繞向巨大的蝠鱝的兩邊。蝠鱝此時也重新飄起,若垂天之雲。兩道劍氣一左一右射來,形成絞剪,切在蝠鱝的側翼。一些幽暗的液體混入了海水,帶著腥味,不知是不是蝠鱝的血液。蝠鱝受到攻擊,變得暴躁起來,大力扇動兩翼,再次朝他們撲來。兩人也施展法寶進行攻擊。由於海底的限製,法寶的威力比海麵上小了很多,好在鱝妖也隻會物理攻擊,除了兩隻巨大的翅膀和那根細長的尾巴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彆的攻擊手段。就這樣僵持了一陣,鱝妖越來越暴躁,海底也越來越渾濁。“敬山,你熟悉海怪,知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麼弱點?”蘇碧落問道。陸敬山想了想說:“腮!它的腮!腮是呼吸器官,魚類進化成妖,以妖丹成胎息之後,腮就失去了作用,不會隨著進化,但腮上的血管哪怕退化,也還和它體內連通。蝠鱝的腮在身體“好,我掩護,你攻擊它的腮!”蘇碧落說著,就一邊施展法寶,一邊朝著鱝妖頭部上方移動,吸引鱝妖的注意力。陸敬山遊到鱝妖頭部下方,瞅準時機,對準鱝妖的腮部全力劈出一劍。劍氣自腮切入,仿佛切入沉積的沼澤。一股濃鬱的腥味撲麵而來。陸敬山從神識中看到,蝠鱝那巨大的腮瓣被切開,堆積在裡麵的大量汙濁的東西湧出來,那時它呼吸千年淤滿在腮內的臟東西,有些還是活物,像寄生蟲一樣生活在它的腮瓣內。陸敬山被這撲麵的濁氣弄得差點汙染了靈台,有種嘔吐的感覺。鱝妖發出一聲哀嚎,巨大的身體一個翻身,攪得整片海域的海水疾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渦流。蘇碧落知道陸敬山已經成功,機不可失,立刻施展全力,趁著鱝妖翻身的時候,再次朝著它的傷口處補了一劍。這一劍更加強大,沿著鱝妖的腮部橫切,幾乎延伸到了兩側邊緣,要不是那兩根右胸鰭演化而成的頭鰭堅硬如鋼,就把它的頭切開了。蝠鱝重傷之下,暴力掙紮,再次翻轉身體,那原本就已經很強的渦流變得更大了。蘇碧落和陸敬山同時被卷入了渦流裡。“敬山!”蘇碧落伸出手,去拉陸敬山的手,以兩人被渦流衝散。陸敬山也正好朝蘇碧落衝過來,兩人的速度加上被鱝妖攪動的亂流,讓他們重重撞在一起。陸敬山一把抱住蘇碧落,關切問道:“師姐,你沒事吧?”忽覺失禮,想要放開,卻被蘇碧落反手抱緊了。“敬山,小心!”鱝妖用儘最後的力氣衝向他們。二人借著湍流躲開。蝠鱝巨大的身體重重撞在海底的岩石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大地震顫。鱝妖瘋了似的,開始用巨翼拍打大地,仿佛要把他們震死。海底劇烈地震蕩起來。遠處的一座海底火山猛然噴發,紅色的岩漿從海底湧出,附近的海水沸騰起來。轟隆一下,一處岩石塌陷下去,露出一個窟窿。海水瞬間湧進去,本就強勁的渦流變得更加洶湧起來,讓人無法抵擋。陸敬山和蘇碧落緊緊相擁著,衝進了渦流之中。即使過了數重天劫,在這樣的沒有靈氣的深海湍流中,他們也隻能隨波逐流。除了疾速流動的海水,周圍一片黑暗和死寂,隻能感覺到無限的沉淪,仿佛正在墜向地獄。好在兩人還能從緊緊相擁中感受到對方的溫暖和生命的氣息。陸敬山沒想到,自已活了幾百年,第一次怦然心動的感覺竟然是在這種絕望的沉淪中。或許人隻有在絕望中才知道什麼是愛吧。“師姐,如果能活著回去,我願意與你為伴,不管成仙還是做凡,我們不離不棄,直到大道枯萎,日月熄滅。”陸敬山也不知道自已是怎麼說出這些話來的,它們就好像刻在自已的心上很久很久了,隻是現在才掃清蒙塵看見,於是就念了出來。蘇碧落笑起來。“好,不離不棄,直到大道枯萎,日月熄滅!”誓言無聲,卻鐫刻在深海的水流中。這時,水流慢了下來,仿佛上方的入口被堵住了,不知是鱝妖的身體還是海底火山噴出的岩漿。兩人緩緩下沉,脫離了湍流。這裡是一片更深沉廣闊的海域,除了海水,沒有任何東西。他們繼續往下沉,可是過了好久依然不見底。“不對,不可能有這麼深的海。”陸敬山說。“是啊,我們剛才所在的地方已經是六七千米的海溝底部,這會兒又往下這麼多,感覺應該超過一萬米了,怎麼可能還不見底?”蘇碧落也疑惑道。“關鍵是水壓變小了。”“好像還真是,怎麼會這樣?”“這說明我們要麼是在上浮,要麼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你是說海底的秘境?”兩人沉默了片刻,又默契地同時開口說道:“水晶宮?”就在這時,下方的海水出現了一片蒙蒙的光,有點像淩晨太陽還沒出來時的蒙蒙亮的天空。兩人一喜,帶著期待的心情加速向下遊去。光好像亮了一點,可始終還是很遙遠。而抬頭向上看,則是幽深無邊的黑暗,就像子夜被抹去了星光的天空。“不對!”陸敬山突然停了下來,拉住了蘇碧落。“怎麼了,敬山?”蘇碧落問道。“這難道是……”陸敬山抬頭看了一眼無邊的黑暗,又低頭看向下方蒙蒙的微光,一絲恐懼莫名襲上心頭。“沉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