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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列爾·文垂斯先花了大概十分鐘在軍官室開始陳述他與帕撒尼烏斯在赫拉要塞的審判中所接受的命令內容。
在此期間,索爾塔恩重新下達了一係列命令,並當場運用他的力量為前方陣線被要求重新待命的士兵與機組在煙霧彈之後構建了新的岩石防禦陣地。
“儘管有煙霧彈的遮掩,我還是很懷疑托拉米諾能夠察覺到一些什麼,畢竟他一向都是我們之中最為狡猾和擅長與惡魔結盟的。”索爾塔恩在血鴉智庫的灼灼目光中紋絲不動,相反,他向烏列爾、傑弗爾與列奧尼德等人解釋道,“我本不想這麼快暴露我的能力,它作為一種出其不意的後招在對付托拉米諾那夥人的時候會很有用。”
“你聽起來並不怎麼喜歡你以前的同夥。石匠。”帕撒尼烏斯幾乎是帶著點怨恨忿忿道,“你和他們相處了一萬年,卻沒有任何兄弟情誼可言嗎?”
“我們曾經很麻木,帕撒尼烏斯,非常麻木。”索爾塔恩搖搖頭,“許多人將自己的雄心壯誌放在人際關係與兄弟情誼之前,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四分五裂而當父親不再願意帶領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像一群盲目的散兵遊勇一樣渾噩度日,不這麼做的全都成為了某個混沌神的冠軍甚至惡魔親王。”
惡魔親王這個詞彙顯然讓這房間中有資格列席的凡人軍官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列奧尼德中校不安地變換了他的姿勢,隨後在烏列爾提到翁法洛斯惡靈與他們遇到的洪索的時候驚呼出聲。
“洪索?”中校幾乎是崩潰的,“你說你們遇到的救了你們的藥劑師——那是醫生的意思嗎?!叫什麼名字?洪索?藥劑大師?他不是戰爭鐵匠嗎?!”
“藥劑師兄弟不但擔負著醫療職責,也負責我們戰團的新血。戰爭鐵匠?(rsth)?”這個詞彙無疑有一種魔力,烏列爾環顧房間,發現不是鋼鐵勇士的那些戰士們都點起頭來。
狼兄弟咧開嘴巴,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灰塵與冰裂,就像是一隻芬裡斯孤狼在戈壁上的低沉咆哮,“戰爭鐵匠是鋼鐵勇士大連或者戰幫領主的頭銜。洪索就是卡蘭-高爾堡壘的前主人,梅德倫加德上最強大也是最殘酷的戰爭鐵匠。”
“他怎麼可能是個救死扶傷的好人呢?!怎麼可能呢?!更彆提他是個醫生了!假如他是醫生……天啊!我還記得那些可敬的戰士死掉的樣子……他就是那個帶著鋼鐵勇士衝進了我們的堡壘、在惡魔親王殺死了埃夏拉連長之後接管了一切的冷酷魔鬼!這個惡魔!我到死都不會忘記那天在內門前的屠殺!還有埃夏拉連長!我們……我們沒能完成他交托給我的任務……那些基因種子……”列奧尼德中校跪了下去,飽含淚水,喃喃自語,“噢,天啊,帝皇,請原諒我,請保佑我,我和一群魔鬼並肩作戰,隻為了殺死另一群惡魔……”
“等下。”這裡的所有星際戰士,不管他們是忠誠的還是墮落的,這個凡人嘴裡蹦出的某個詞彙顯然能觸動所有還有理智的阿斯塔特的神經。
“你剛剛說什麼?基因種子?一個凡人如何知道這個名詞?”
列奧尼德中校從他的痛苦中抬起臉來,淚水沾滿了他天藍色的製服前襟。“是埃夏拉連長托付給我們的命令,當時帝國之拳的戰士已經所剩無幾了,我們,我們還發現了機械教的背叛……那個可怕的東西向我們揭露他們要將基因種子用於褻瀆的用途,於是埃夏拉連長告訴我一定要摧毀所有的基因種子冷凍庫,我們跑下去了,可是太多了……下麵太多了……我們人太少,火力也不夠,根本來不及……”
“等下,很多基因種子?非常多?為什麼這麼大規模的如此珍貴的基因種子庫存會存在你們的堡壘下麵?你說它們平時僅僅由凡人看守?這麼重要的東西的存放地點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我不知道。但凡人看守……也不是什麼好事。天殺的機械教。”一絲痛苦再次爬上了列奧尼德中校病懨懨的臉孔,他咳嗽起來,一股新鮮的血味混合著內臟病變的味道鑽進在場的每個阿斯塔特的偵測神經裡,直到他的咳嗽平息了,他才能繼續說話,“是我和埃夏拉連長在堡壘下發現了陰謀……全都是陰謀!背叛!機械教背叛了我們!背叛了數百萬忠誠的生命!”
烏列爾與帕撒尼烏斯為他們所聽到的內容震驚地麵麵相覷,而其他人看起來也好不了多少,索爾塔恩眯起眼睛,塞拉法斯發出一聲冷笑。
“說重點,基因種子是怎麼回事?中校,這很重要,可能會影響到我們接下來對堡壘進攻計劃的重新安排!”最後老石匠喝道,同時一股安定如山岩般的精神力波紋從他身上蔓延開,籠罩了這個房間。前血鴉智庫臉上深刻的皺紋鬆弛下來,他發出一聲陶醉的歎息。“這真是奇妙。”他旁邊的狼之兄弟豎起的毛發也顯得沒那麼蓬鬆了。
龍騎兵指揮官吸了吸鼻子,很快鎮定下來,向他們道歉,並開始敘述他們在九頭蛇之心的堡壘最深處遇到的那些事情,“……所以那個比最深沉的噩夢還要惡心的機械神甫——我不確定他是何時背叛的——告訴我們說,我們守衛的這個堡壘正是這個銀河之中少數幾處,機械教本身用來大量存放冷凍基因種子的種子庫之一,並且他們的入侵就是為了拿走這些種子,做成新的混沌星際戰士。然後就是……就是我們戰敗了,可敬的埃夏拉連長與帝國之拳的戰士們全體陣亡,屍體被褻瀆,而我們作為奴隸與這些東西——洪索應該把我們和種子全都帶到了這個地方。”
一連串的詛咒和咒罵從周圍的阿斯塔特中升起。緋紅之拳的卡亞瑪與其他帝國之拳子團的變節成員依舊顯得尤為憤慨——顯然,變節者們的心中一如烏列爾所喚起的,依然有一些殘存的榮譽感留在他們的思想中。
“我們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有人喊到。
烏列爾·文垂斯則皺眉思考起這則最新的情報來,當他的灰色眼睛跟索爾塔恩的淡藍色眼睛又一撞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神秘的前鋼鐵勇士現銀色顱骨二連長已經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所以。”他說,“現在,我開始理解底格裡斯大人在判決前夜突然賦予我們這項任務的涵義了,你看,當我們剛剛離開母星沒多久,翁法洛斯惡靈就出現了,把我們送到了天命鋼鐵號,我們見到了……然後又來到這裡,遇到了索爾塔恩,一起前來攻打卡蘭-高爾堡壘。最後又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聽說了這個關鍵的情報,來自我們意想不到的情報來源。一切都是如此剛剛好。我們用很短的時間完成了穿越銀河的旅途,在正確的時機抵達了正確的地點。底格裡斯大人毫無疑問是一位偉大的先知。”
“嗯哼。”索爾塔恩回答,“要說預言者的能力問題,我覺得我們主要是因為船上某些預言大師有些不務正業……但確實如此,當一切巧合都湊在一起的時候那麼事情就不是巧合了,一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怎麼你們還見到了翁法洛斯惡靈?”前血鴉智庫又有點吃驚的問,“你們坐上了它那以屍體為燃料、列車員們噬人的血紅列車還活下來了?”
“是的。這惡魔列車有一個極其邪惡的鍋爐與邪惡的操作者……看你們的表情,你們都認識翁法洛斯惡靈嗎?”
“它在梅德倫加德非常有名,因為它正是此地十分著名的負責運輸奴隸和其他東西的承運者,從穿越空間這部分功能來說,這頭惡魔與它的機車非常高效。”血鴉聳聳肩,“每百光年隻需消耗一點奴隸,對鋼鐵勇士們來說很劃算。”
而其他人則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們。“我從沒聽過有人能坐上去又活著完整地下來。”
“那是因為後來它撞進了索爾塔恩他們的船……然後它就被消滅了……我想應該是……當時就我所知……”
接下來,烏列爾又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講述他們的宇宙交通事故的後續故事。
在場的聆聽者們聽得都很仔細,在這個過程中索爾塔恩一直很有耐心而且克製,同時接受了變節者們各式目光的打量,同時這間如此正常的作戰室布置也給變節者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血鴉智庫用他豐富的黑暗知識補充了有關烏列爾與列奧尼德所見的不可思議的惡魔的各種細節內容。不過他也不知道更進一步的操作了,比如如何召喚或者如何用法術打敗它們。“假如我的知識抵達了那個地步的話我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他悲傷地說。
“我得說,雖然我真的懷疑你是鋼鐵勇士,是我們聽說過的那個索爾塔恩·沃·布隆,但這麼近你聞起來又……”
老石匠的眼睛狠狠地瞪了越湊越近的斯沃爾加德一眼,“……你聞起來怎麼有一點像是帝……”
“帝皇的戰士是吧,”索爾塔恩不得不開口截斷灰狼的嘀嘀咕咕,“那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我們的父親也是帝皇的親子,我們既然如今不為混沌所役那麼聞起來總是不太一樣的,而你在這裡除了我們之外也找不到任何可參照的同樣的戰士了不是嗎。”
“你們的父親……?但鋼鐵之主不是早就……”
“或許我們在開戰之前應該先好好休整一番。”索爾塔恩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展開的機會,“去我們的食堂飽餐一頓,然後修複你們的動力甲,再回到沃這裡來重新修正我們的攻擊計劃這個建議如何?”
“食堂?好新鮮的名詞,我可能有幾十年沒聽過了。”饑腸轆轆的變節者們都因為這個提議稍微振奮了精神。
“來吧,我的客人們。雖然這裡不是鐵……天命鋼鐵號,但我還是會竭儘所能還原一點那裡的水準的。”
————意義不明的鳥笑聲—————
最終,在新來者們都很滿意的酒足飯飽裝備修複之後,對卡蘭-高爾堡壘的一份新攻擊計劃在索爾塔恩的主持下,由烏列爾·文垂斯作為主要參謀重新確定了。
烏列爾·文垂斯為了親自執行和親眼確定他們的死亡誓言的任務完成,同時也對防守方做出一份出其不意的戰略——索爾塔恩表示,這種略顯“卑劣”的戰術是一個如托拉米諾那樣的老牌鋼鐵勇士是絕對想不到進攻方會乾的,因為他得到的情報是,他麵對的進攻方是“同為”鋼鐵勇士的索爾塔恩。
即使托拉米諾在原本的第四軍團中一直很擅長權謀與勾心鬥角方麵也不行,鋼鐵軍團的戰鬥經驗就是絕不後退,一寸寸推進與一寸寸的對抗——即使在攻城戰裡這樣的戰術放在如今其實已經相當僵化。
所以這個潛行突襲任務是由前極限戰士連長提出來的顯得很自然——彆忘了他是因為什麼被逐出自己的戰團的。
這份計劃概括起來也很簡單:索爾塔恩帶領的軍隊與攻城器械在卡蘭-高爾堡壘前吸引守軍的注意力進行試探性攻擊,而烏列爾·文垂斯則帶領這支混編的小隊,連他自己與帕撒尼烏斯在內,二十九名來自各個戰團的星際戰士,通過一條隻有這些變節者們中最敏捷大膽的偵察者才知道的狹窄小道靠近堡壘並試圖悄悄潛入它。
“任何試圖太深入這座堡壘甚至隻是它防禦牆邊的任務都可以基本算是自殺式任務。”向他們提供出這條道路的那位神秘的綠甲戰鬥兄弟當時如此說道。
現在,終於繞到了卡蘭-高爾堡壘所在的尖銳高聳的山峰腳下,並更靠近而清晰地觀察起這座要塞的烏列爾,明白了他話裡那股沉重的意義。
托拉米諾現在統治的這座要塞是一個由血凝固成的石頭、扭曲咆哮的黑暗與指向天空的利齒所組成的噩夢的集合,慘叫與鍛爐火焰的燃燒室聲,還有讓這座巨大的堡壘聽起來像是盤踞的惡龍活物般的心跳聲——仔細分辨會發現那是不知由何等能源驅動的鍛錘不斷落下的有節奏聲響。
這座要塞有著數量與反物理法則程度都很不合常理的高聳尖塔群,像是嚎叫惡獸刺向天空的利爪,依托著這些尖塔群,他們有更多半空中的廳堂與連接各處的又看起來危險之極的飛梁,整個要塞及其周邊都充斥著機械和生物遭受折磨而產生的各種動靜,每一麵牆壁都看起來傷痕累累又鮮活而饑渴,而所有這些建築的底部都有著超自然的煙霧繚繞,即使是阿斯塔特被強化過的眼睛盯著其中任何一處太久也會覺得非常不適。
簡而言之:一座聳立在真正意義上流淌著火焰與惡魔的地獄上方的黑暗而龐大的惡魔要塞工廠聯合體。
而他們出發的地點那裡已經開始傳來零星的炮火試射聲:金紅色的爆炸火焰像是點綴與黑紅地獄邊緣泛起的浪花。這意味著他們要抓緊時間,索爾塔恩作為攻城方時間越久越吃虧。
他又看了眼周圍。
每個人,包括帕撒尼烏斯臉上都帶著一種清楚自己目標的神情。
這很好,死亡的價值應該被將死者自己選擇。
“我們沒有牧師,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最後一次祈禱了。”
烏列爾把自己的武器放在地麵上,開始祈禱。
“祈禱什麼?向全父嗎?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全父的勇士了。”沃爾斯加德問道。
烏列爾打開密封膠圈,從領口拉出他的玫瑰念珠,吊墜在空中晃蕩。
前血鴉智庫著迷地看著它。
“這是來自一位聖者的祝福贈予,假如你不知道向誰祈禱,可以朝它祈禱。總比憑空祈錯了對象好。”
狼之兄弟發出一聲大笑,“我喜歡你這個主意,烏列爾·文垂斯!”
透明的小小水晶球吊墜內塞著一團黑白色的毛發,看起來有人曾經試圖把它做成什麼動物但因為長時間的跑動和晃動而模糊不清。
“好啊……那麼就讓我們來看看你這位毛絨絨之神能不能保佑我們和我們武器的機魂吧。”他身旁少了半張臉用金屬代替的綠甲老兵也笑起來,“我的武器機魂可是很久沒有……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