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吞世者的目光終於開始能夠認出自己,凱爾洛恩笑了笑,遞給他一根細長的金屬試管。“水。”他簡潔地說,“可能有點鹹。”達厄歐爾接過來,幾乎是感激而迫不及待地將它一飲而儘。的確如影月蒼狼所說,這些寶貴的液體有點鹹,而且還帶著金屬腥氣,顯然是回收利用過的。吞世者聽著,他的腦子又開始被催促了,他的身體蜷縮起來到盔甲允許的極致,胳膊幾乎碰到自己的膝彎,肌肉抽搐,麵容扭曲。如果您發現內容有誤,請您用瀏覽器來訪問!旁邊正在擦拭他的頭盔和目鏡的戰士用他的貴族語調笑著說道,他的語氣仿佛這個殘破的、什麼都沒有的小小避難所是某位貴婦人金碧輝煌的沙龍一般。你很難相信像彼拉墨斯這樣說話充滿修飾感的戰士也會用最粗俗的吼叫在他靈巧的戰鬥掃射中大聲助興。而一旁的帝皇之子出於他血脈中的天性,同樣禮貌地接上了死亡守衛的話。“堅持,隻需再堅持一下就行,兄弟們。相信我。”帝皇之子的彼拉墨斯一如既往地自信地對其他人鼓勵道,“相信我,一如相信我們的原體,我的基因之父,偉大的福格瑞姆殿下。他現在正在與第十軍團之主會晤,他們的關係很好,他現在一定不知道伊斯塔萬星係這裡發生了什麼,等他回來,他就會發現一切不對勁,還有領主指揮官埃多隆身上的妖術,他一定能解除它!高貴的紫庭鳳凰,閃耀之人!他一定能同費魯斯大人一道,撥亂反正,把荷魯斯大人和其他殿下的美好品格與自我一起帶回來,福格瑞姆殿下一定可以的,如果有人能做到這點,那一定隻有他了。”“你是第十六軍團的……你不是我的兄弟!”他咬著自己的後槽牙,鮮血的味道越來越濃烈了。但已經很好了,這裡的空氣裡到處都是焚燒之後的灰塵,再也不會下雨,也沒有地表水了,能潤一潤枯焦的嗓子已經很好。“我……認為,這是對我們的獎賞。”他最終說道。“獎賞?為何說是獎賞?”“行,好的,但伱已經是我的兄弟了。”影月蒼狼的戰士安撫性地哄道,把他開始撓破自己麵孔的手拉開一些,隨後才放開他的胳膊。戈爾穆隻是陰鬱地搖搖頭,繼續試圖拚接起他掌中破碎的造像。“這是他對我們的考驗……”“死亡守衛會崩潰嗎?”達厄歐爾覺得凱爾洛恩仿佛說了個奇怪的句子,他不能理解一般,“他們是死亡守衛,他們不會崩潰的。”他們轉頭看看嘟嘟噥噥發呆的死亡守衛,不出所料,戈爾穆一言不發。“蒼白之王……出於某種我們無法知道的原因……他在考驗我們的堅韌,考驗我們如何忍受和度過苦難……”“但我們不是死亡守衛,兄弟。”彼拉墨斯儘量溫和地告訴他。活著的人背負的絕望更多。與儘量從自己身上去掉舊軍團痕跡的前荷魯斯之子相反,雖然到處都是的塵土有些染灰了他漂亮的白色頭發,帝皇之子依然在認真維護他的軍團紋章,“讓那些可笑的叛徒塗抹掉第三軍團的徽記吧,我才是、我依然是、我永遠是光榮的帝皇之子。”他曾如此認真地解釋過。其他三位戰士,包括一直沉默不語試圖拚好他從廢墟裡找到了破碎神像的死亡守衛都發出了噓聲。突然一發爆彈劃過黑暗,在他身邊的石頭上炸開,接著他們聽到哨兵的警告在某種液體的濺開中戛然而止。劍士和槍手一邊嗬氣一邊慎重而毫不厭倦地擦亮他已經斑斑駁駁的金色頭盔與皇家紫色動力甲,他的胸口依然閃耀著明亮的天鷹,第三軍團的徽記被他驕傲地佩戴在一如既往顯眼的地方。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c七吞世者朝著凱爾洛恩咧開嘴笑起來,那幾乎是一個牙齒、牙齦和血液組成的裂口。在伊斯塔萬三號打了無數場遊擊戰、人越打越少、裝備和補給越來越差、浸泡在死亡中十幾個星期後,他們已經厭倦了繼續聽永遠隻差幾天就到來的第三軍團與它的領導者的完美。“你也是我的兄弟。”帝皇之子輕輕地點著頭說道。“兄弟?你沒事吧?你還好嗎?”凱爾洛恩抓住了他想要拚命撓破自己頭顱的手,吞世者惱火地甩開了他的手。最後加入他們的這位優秀的狙擊手在過去的數個星期裡一直在試圖用任何能找到的東西做成粘合劑,來拚好他手裡的無名神像。更多的血液開始從他的顱骨深處湧出,鼻孔,耳朵,嘴巴,眼睛,又熱,又癢,又痛,潛藏在他頭皮和顱骨下的東西在齧咬他,催促他,吞噬他。如果還有藥劑能讓他的頭不要這麼痛就更好了。凱爾洛恩低聲如耳語,“所有人遲早都會迎接的,死亡或是崩潰,就看哪一個先到來。”但事實是他的確會,現在第三軍團的彼拉墨斯正坐在一塊從碎裂的天花板上掉下來的巨大混凝土塊上,他華貴的繡金披風好好地卷在臂環中,即使這麼粗糙的環境,他依然可以像某種神話生物一樣優雅地盤起他的雙腿。“‘他’以死亡獎賞我們的忠誠。”他把試管遞還給凱爾洛恩,用手背擦著乾裂的嘴唇,含糊不清地可能是說了聲謝謝,看著對方把試管塞回他自己大腿甲的某個位置重新卡好。他的麵部肌肉在抽搐中一跳一跳,他的笑容扭曲而痛苦,被基因改造唾液腺的酸液和血染成了深深的凝結血色。吞世者晃動著頭,釘子在告訴他什麼,釘子讓他扭曲著自己,把克製表達為一種外在看來極端痛苦的姿勢。達厄歐爾想起了安格隆降臨那一日死去的導師和戰友們。“依我看,這是一場考驗。”死亡守衛緩慢地從喉嚨裡發出咕噥,看不出他是在對著手中的神像自言自語還是針對帝皇之子的發言做出評論,他一直如此,堅韌、沉默而慢慢地。“你看……他在考驗我們所有人……”“誰在考驗?什麼考驗?兄弟。”“說實話,我認為戈爾穆可能是崩潰或者即將崩潰了。”影月蒼狼用一種對被談論者保持禮貌的低音悄悄對吞世者說道。“這……”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們被發現了。吞世者對忠誠者們的飽和式狂暴攻擊開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