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黑暗是冰冷的。
光明是灼熱的。
阿達裡克·萬納斯在他被宣布為絕罰叛徒,離開鴉塔之後的流浪歲月中曾獨自麵對過許多無法想象的極端惡劣或扭曲的狀況。
但不包括目前這一種。
因為沒有地方能造成這樣的環境。
光,到處都是光。
無情的光芒充斥了他,他那些強大的生化器官正在被活活灼烤,每一根神經都被痛這一種單一知覺嵌入。
這感覺如此透徹而確定,就像他現在是一頭被屠宰後,挨個掏出內臟,放在被夏日正午的恒星光芒照射的肉鋪砧板上的格洛克斯獸一樣。
他的黑色動力甲在他們逮住他之後就被剝去了,一同被檢查的還有他的頭發,他盤好的發髻被粗暴地扒開,現在幾縷黑色的長發正垂在他臉側,克拉克斯之子蒼白的特征膚色幾乎要透明到融化在光裡。
閉上眼睛完全沒有用。
因為這種想要摧毀他的“光”並非通過五感,而是令人發指地直接作用在他的知覺神經上。
阿達裡克想不出哪個人能做出如此惡毒又如此精巧的東西,或許科摩羅有人能做到?
但他現在不是在一艘不管是——腐屍的走狗還是——至高天的冠軍——的——船……?是船嗎?這是什麼?
這太超過了。
不行……
他最後的理智在模糊中開始片片掉落,就像被火焰舔炙的灰白紙片。
他的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像火焰,他的心肺努力而痛苦地工作著,求生的**讓它們免於停擺,而活下去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都是一種對全身骨肉的煎熬。
萬納斯在他成為超凡戰士後的一生中從未如此想要如此本能地放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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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尋常,嗯?很不尋常,這家夥明顯是那個最幼女神的服務者,”佩圖拉博看了眼曲線走得十分驚險的腦電波圖和其他東西的分析數據,拉彌讚恩注意到他說到黑暗王子的時候無意中用了一個艾爾達詞彙,“但他看起來對這個刑具居然隻有正常的反應,沒有感到什麼額外的愉悅,值得研究,拉彌讚恩,讓艾哈林再加百分之十的強度。”
“我覺得這次這個可憐的倒黴鬼真的會把他的喉嚨喊破的。”拉彌讚恩搖了搖頭,對身邊的艾哈林招了招手。
後者走了過來,他槍銀色動力甲上的金綬帶和銀灰骷髏徽記閃閃發光,如今艾哈林的鐵騎式終結者已經被改造成了帶有更多遠程攻擊武器的款式,有些像暴君式,不過鐵之主的幺子和新傳令官依舊在腰帶上掛著他的動力錘。
“吾主,您的命令。”
“激發強度再提升百分之十。”
黑發的鐵之子嗣毫不猶豫地執行了命令,但他看起來也快要哭出來了。這個細節讓拉彌讚恩不由得多看了艾哈林一眼。
“我說,佩圖拉博,你不覺得……”
“不覺得,”邊牧愉快地截斷了他的話,並且細細地觀察著在無影的囚室中由於極致過度的痛苦而瘋狂痙攣的俘虜。
“呃,好吧,另外,你上次逮到那個同樣是偷溜進來的赤紅巨人之裔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因為那家夥跑進來沒多久就被逮到了,而且他確實立刻全身心地向我……我們臣服了,而且也願意被戴上靈能項圈。”
“所以這一個?”
狗坐在無畏裡磨著牙,“這一個在鐵血號上呆了這麼久卻沒有主動出來跪伏於我腳下,甚至在我們發起行動的時候試圖潛入軍械庫,我完全可以將其視為對我本人的一種嚴重的挑釁行為。”
“……呃沒人會想去跪個背包或者彆家軍團的無畏吧講點道理你也得有個人樣子給人家跪……”
“閉嘴!”
邊牧原體怒氣衝衝地用他的爪子拍著操縱台,“這個家夥膽敢現在就昏過去!洪索呢!把他喊來!弄醒他!讓他保持清醒!”
“……他再來兩次會變成白癡吧這樣……”拉彌讚恩在子嗣們的注視下抬起手,下意識寵溺地摸了摸無畏的頭——頭盔,無奈地再次傳達了新的命令。
臉色愈發蒼白的艾哈林把嘴抿成一條直線,沉默而高效地通知藥劑師即刻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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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主的這道命令來得真是時候,我的工作被打斷了。”洪索移開醫療目鏡,不滿地咕噥道。
如今他的模樣與上船時又有了少許不同,那種桀驁不馴、懷疑一切和隨時會發出致命一擊的氣質消褪——或者說如今在表麵上隱藏得很好。
用他以前手下的隊長達薩德拉的評價是“我看你和你的學徒現在隻需要一桶黃油漆就能混進山陣號裡打黑槍了”,噢,另外彆以為他不知道,就是這老東西帶頭在食堂外和升降梯那黑槍了他兩回。
但是都被他反殺了。嗬。
嗤,拙劣的借口,達薩德拉,梅德倫加德上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你還是一直沒那個狠心。
在洪索看來,這群守了父親一萬年的老家夥多少都有點過於軟弱了,嘛,不過,看在他們一直兢兢業業守護父親的份上,下次急救的時候他會大發慈悲稍微多給點麻藥的。
另外特斯·達薩德拉,伱最近真是愈發老糊塗了,藥劑大師搖搖頭,能混進帝國之拳修道院誰會選打黑槍,當然是先去摸點遺物裝備和優質鮮活種子,然後去搬空基因種子庫,最後在去啟動雷鷹之前,往他們的核心沉思者和引擎室堆熱熔炸彈……
“那我需要同你一道過去嗎?洪索大師?”帕羅戈夫穩穩地做完手上的移液工作,這才放下滴管轉身過來,同時還不忘記打開預備用冷藏箱。
藥劑師學徒因為他的出色穩定表現,最近剛剛獲準把他的動力甲塗白,大型培養槽的冷光籠罩在他身上,讓他的側麵看起來猶如冰刻的古代雕像,“我這裡的工作可以等會再做。”
“唔,是時候該讓你學習些藥劑師應該精通的其他技能了。”藥劑大師站起身,掃了眼所有的儀器閃閃發光的麵板,“你去提上我那個放在a3區架的工具箱。”
帕羅戈夫棱角分明的英俊麵孔上終於露出少許期冀的神色,“我馬上去取工具箱,洪索大師。”
“很好,小尼拉伊朵阿。”
藥劑師們在審訊室亮相之後立刻投入了工作。
帕羅戈夫感覺自己大開眼界。
“這……他能承受得了嗎?洪索大師?”
“沒問題。看好這個神經鏈接手法……”
“這太可怕了,有些……”
“有些什麼?這是咳……帝國技術。”
“帝國技術?必須承認這有些出人意料。”
“是的,事實上,我可愛的小徒弟,這是帝國之拳戰團常用的一種懺悔和……冥想措施。”
帕羅戈夫看起來這次是真的驚訝到了。
他緩緩搖著頭,一種突如其來沉重的情緒讓他輕輕歎息。
“假如不是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誰會用它安撫精神呢?”
洪索的手指推上了喚醒按鈕。
暗鴉守衛的尖叫聲在室內製造出了多重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