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泠棉襖的衣領都被扯開了，露出一截細膩瑩白的肌膚，鎖骨伶仃，脖頸處被女人的指甲抓出幾道抓痕，顯得礙眼極了。
她的小臉上還掛了采，卻還是一副倔強不服輸的模樣。
秦致心口一陣窒息。
迅速上前，大掌攏住她的衣領，足夠寬厚的脊背，也擋住了那些探尋的目光。
他開口，嗓音啞的嚇人。
“對不起，不該留你一個人在這的。”
他早該知道，村裡有些人不是那麼好相與的，而且對知青，天然帶有有色眼鏡。
聽到秦致的聲音，桑泠眼淚瞬間掉下來了。
她心臟跳的急促，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直到現在，仿佛是有了靠山，那些感覺才後知後覺的回籠。
她眼眶紅的像隻兔子，憤恨地指著兩人，“我沒惹她們，是她們一直罵我，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她說不出她們那樣下流的話，隻能不斷重複這兩句。
秦致心臟抽搐，忙低聲道：“我知道，我知道。”
能讓平時與人為善，笑臉迎人的小姑娘說出這些話，已然是把她逼急了的後果。
秦建國是知道秦致對這小知青感情不一般的，那邊跟隊裡的會記使了個眼色，樂嗬嗬的對專家道歉，請他先進屋喝杯熱茶，休息一下。
等把專家請走，他臉色就耷拉下來。
沉著臉走了過來。
桑泠靠在秦致身邊，憋著眼淚。
彆說秦致了，但凡沒仇沒怨的，誰看小姑娘這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不心疼？
“乾什麼！乾什麼！你們兩個還有臉哭，合起夥來欺負人家一個才十幾歲的小知青，要不要點臉了！”
秦建國指著劉翠花跟陳紅菊破口大罵。
“她們男人呢？給老子叫過來！”
陳紅菊剛被秦致踹了一腳，腰都要斷了，她聞言頓時嚎了一嗓子，“大隊長，不能叫俺男人來！”
他可是真會打人的。
秦建國冷笑，村裡誰家的破事他不知道？這兩個死婆娘，就是挨打也活該。
榆錢村民風淳樸，大多數村民都是好的。就這倆，自從嫁進來，三天兩頭就跟人起摩擦，甚至在地頭，都能跟人乾仗。
手腳還不乾淨，上工的時候偷奸耍滑，路過彆人家自留地，都能偷把菜。
真是賤到沒邊兒了。
不過她們家男人也不是啥好東西，秦建國把人叫過來，就是一頓噴。
罵的麵紅耳赤，直接脫下棉鞋，衝著兩人臉上就抽了過去。
“他娘的，儘給老子找事！人家知青是下鄉幫助我們的，你們可好，還把人打一頓！咋！就你們特殊？現在還當著專家的麵，給咱們大隊丟臉！是不是活膩歪了！”
越想越氣，秦建國是罵的唾沫橫飛啊。
他是真氣，那可是縣裡來的專家，是幫助他們建大棚的！要是回去跟公社裡一說，傳出去，彆說在兄弟大隊裡抬不起頭來，那是在領導麵前，都得吃掛落啊！
劉翠花家男人叫餘大山，陳紅菊家男人叫餘福貴，倆人還是堂兄弟。
此時被秦建國打的抱著頭，還不敢躲。
嘴裡哎喲哎喲的叫。
大家都看著這場鬨劇，指指點點。
秦建國腦瓜子嗡嗡的，直接爆喝一聲。
“都他娘的給老子閉嘴！這會兒都長嘴了！剛才那倆婆娘打小知青的時候，你們乾啥去了！虧你們這段時間還天天找人家小知青看病，人家幫了你們多大忙？！”
秦建國真是氣啊，老臉都沒地方擱，“要我說，以後你們病死了去球！也彆他娘的不要臉，去找小知青看病！”
聞言，原本在劉翠花、陳紅菊附近的那幾個人頓時叫苦不迭。
她們的確不想摻和呀，劉翠花跟陳紅菊就跟那茅坑裡的屎，誰想沾上啊？
可現在經過大隊長一罵，她們那叫一個後悔。
立馬七嘴八舌解釋起來。
“大隊長，剛才俺們也沒注意啊，不知道咋回事，她們就打起來了！”
“建國叔，俺想幫的！你瞧，我剛拉兩下，就被劉翠花跟陳紅菊扇了一巴掌，我臉上還有印兒呢！”
秦建國深吸口氣，看向秦致跟桑泠。
重點在桑泠身上，“桑同誌，她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們說的我不信，你說，我信你。”
桑泠原本都想給桑磊遞消息，讓他無論想什麼辦法，都把自己調到紅旗大隊去了。
還好秦建國這個大隊長是個明事理的，她指著劉翠花跟陳紅菊，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
她可不會幫兩人隱瞞，以後她們包括身後的家人，也彆想再找她看病。
不過那些肮臟下流的罵人詞彙，桑泠說不出來。
秦建國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不是沒事找事？
劉翠花跟陳紅菊鐵定不能認，立刻就扯著嗓子叫喚：“放屁！明明是你先來打俺的！”
“就是就是！俺就開兩句玩笑，就你們城裡人嬌氣，村裡誰不開玩笑！”
桑泠冷冷一笑：“我不覺得好笑，那就不算玩笑！”
秦致胸腔內燒著的怒火一直沒熄滅過，他直接招手，把附近的小孩叫過來。
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
拿出一張大團結，“你們誰看到發生什麼了？誰說的好，說的最詳細，這錢，就是誰的。”
秦建國眼皮一跳，這小子——
“花啥冤枉錢！誰看到了趕緊說！今天老子非弄清楚不可！”
小孩們可不在乎這些，眼裡都冒光了。
錢！大團結啊！
這時候，六丫直接舉手。
她怯怯的，“叔，我、我聽到了……”
桑泠意外地看去。
秦致點頭，“那你先說，說的好不好，叔都給你獎勵。”
六丫磕磕巴巴的開始回憶，從桑泠給她栗子開始說起，就連桑泠讓她要慢慢嚼都說了。
小孩子可不懂那些罵人的話有多臟，隻是原樣複述了下來。
在其他小孩還在抓耳撓腮，回憶劉翠花跟陳紅菊的話時，六丫這個才五六歲的小姑娘，就已經能完整的把事情經過全部講出來了。
桑泠沒注意到秦致的臉色越來越沉，她隻是很欣賞地看著六丫，好聰明的姑娘——
記憶力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