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楚隋澤跟母家表親合辦賭場,鬨出了人命官司,右相黨上疏彈劾。最終,也是禁足處理。
不過,楚隋澤的期限可比謝珩長。
謝珩禁足半月,楚隋澤禁足半年。
趁著這次賞花會的由頭,倒是把他們兩個都放出來了。
“哎呦,我哪裡比得上你啊。”楚隋澤說著,不斷咋舌,“連著放一宿煙花,就為了哄小妾開心?你還真是蠢出生天啊,隨了誰呢?”
謝珩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僅片刻便恢複了清明,他輕笑一聲,拱手行禮:“五殿下,我還得去跟陛下請安,不多聊了。”
這位五殿下,未來是皇子中死得最慘的那個。
老二好歹是守城門的太子,他嘛兵書都沒看過幾本,被派去了西南平叛。結果讓西南王扣下當了贅婿,沒多久,帝京就收到了吊唁的信件。
謝珩想到這點,心情大好。
誰願意跟個死人計較許多呢。
不遠處,禦花園內早已聚集了許多世家子弟,三三兩兩分散著,基本也代表了各方勢力。
忽然,謝珩眼前閃過一抹倩影。水藍色的裙裝,穿梭在花園中,倒是讓他晃了神。
是江寧。
她往人堆裡一站,似皓月散發光輝,將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謝珩不是沒想過,這個江寧,到底跟沈真是什麼關係。怎麼兩個不用姓氏,成長軌跡完全不同的人,會長得那麼像。
忽然,江寧轉身,她的目光剛好跟謝珩對上。瞬間,謝珩心頭升起一抹可怕的念頭。
“雙生子!”
他身形一僵,攥緊了拳頭。
這個瞬間,他隻覺得血液逆轉,無數可怕的念頭同時升起,仿佛他已經預見,自己謀反失敗,被送上斷頭台。
可是。
他看著眾星捧月,跟人虛與委蛇的江寧,又放下了心裡的念頭。
多日接觸下來,沈真對江家的態度他也看在眼裡,似乎,江府並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也十分憎恨江府。
上次,沈真還說要給江寧下毒,就為了再賺一筆診治費用。若是親姐妹,哪有這麼狠的。
謝珩心中想著,衣角忽然被人拽動。謝珩回頭看去,是個容貌平平的小宮女,不知道是哪個宮裡的。
謝珩皺著眉,剛想發火,這小宮女笑了笑。她一開口,謝珩就聽出了她是誰。
“你這是接了誰的單子,都敢進宮殺人了?”
“成天喊打殺的,像什麼樣子,”沈真說著,神色略帶鄙夷,“給你做解藥差一味藥材,外邊沒有。”
謝珩點了點頭,微微抬頭,目光落在江寧身上。
“你跟她是雙生子?”
沈真沒想到,謝珩會這時候直接問她,但她也沒想著隱瞞,“嗯,但她應該不知道我的存在。”
“此話何意?”
“往後你就知道了,走了,我得去翻庫房了。”沈真懷裡抱著托盤,沿著宮道,疾步前行。
一陣鐘聲響起,賞花會同時開始。張貴妃坐在宴席上位,帶著眾多小輩開席。
謝珩一向是不愛湊這種熱鬨,匆匆吃了一點,又找了理由提前退席。
……
禦書房內。
榮帝正在批複奏折,陳秉泉敲門進入,同行的還有剛從真州趕過來的翟深。
“微臣見過陛下!”
榮帝看著翟深,眼裡滿是欣賞。這孩子,是他曾經的舊部,翟蕭的獨子。早年,翟蕭給他擋了一刀了,而後身故,為了保護他家的獨苗,榮帝遲遲未曾召他入京。
如今朝堂動蕩,兩派陷入真空期,正好讓他趁亂將翟深調過來。
明麵上,翟深是甄近山直接招募,實則,他是榮帝欽點。
榮帝笑了笑,神色溫和:“一晃的功夫,都長這麼大了,加冠了吧。你母親給起的什麼字?”
“回陛下,鹿鳴。”
榮帝點了點頭,這孩子的大名是他給起的,單字一個深。如今字鹿鳴,倒是跟他起的名應上了。
“未來你去太學,任七品夫子。”榮帝邊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朕有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有個不學無術的外甥,你們若是碰上了,可不能慣著他倆。”
翟深恭敬行禮,跟著陳秉泉離開了禦書房。
……
賞花會散席後,謝珩出宮回府時,剛巧看到了登上小馬車的翟深。
墨毫順著他視線看去,心下有些疑問,“主子,這誰啊,您認識他?”
謝珩點了點頭,“翟鹿鳴,舅舅的一顆暗棋,”說著,他輕嘖一聲,“往後見了他,彆得罪。”
“是。”
說罷,馬車向著長公主府駛去。
晝夜交替,謝珩解開了禁足,自然沒了不去上學的理由,天色剛亮,便被墨毫拽起來去了太學。
坐在課室內,謝珩伸手打著哈欠,眼角餘光瞥見了大門。翟深板著臉,正在向他的方向走來。
等翟深跟眾人做完自我介紹時,五皇子楚隋澤姍姍來遲。師生二人麵麵相覷,雙方都不知道誰先開口。
“五殿下,您似乎來遲了。”
楚隋澤大手一揮,“無礙無礙,本殿不介意,繼續講吧,我自行入座即可。”
話落,課室內靜得可怕。
謝珩看著楚隋澤,心中直呼,不知者無畏,無畏者無敵。
此刻,除了榮帝、甄近山和翟深本人,也就隻有謝珩知道,翟深是榮帝專門調過來的天兵了。
謝珩強忍著笑,同時也想看看翟深對於五殿下的態度。翟深也沒辜負榮帝的期望,負於身後的戒尺,此刻也掏了出來。
楚隋澤看到他的舉動,後退了半步,結結巴巴問道:“你,你要乾什麼!本殿下可是皇子,你豈敢打我?”
翟深手持戒尺,對著楚隋澤,“得罪了,五殿下。”
不等楚隋澤反應,翟深已經掄圓了,衝著楚隋澤的身上就抽了過去。
“哎呦——!”
楚隋澤被抽得驚叫出聲,他在課室內跑著,尋找著躲藏的地方。邊跑著,不忘了叫喊:“我母妃可是張貴妃!你敢打我,你完蛋了!”
翟深卻無所動容,冷著臉,“五殿下,遲到者,戒尺五下,沒人能繞過這條規矩。”
楚隋澤目光快速瞥著四周,直接跟謝珩對上了眼。看著謝珩一副看戲的模樣,他頓時來了底氣!
他先是來到謝珩跟前,撈起謝珩,將他當做了人肉墊子。
他躲在謝珩身後,小聲說道:“表哥,救我!”
聽到這稱呼,謝珩直接笑出了聲。他將楚隋澤的手扯了下來,搖了搖頭:“表什麼也沒用,挨打就立正吧。”
“你你你!”
接著,課室內響起四聲震天的叫喊聲。楚隋澤坐定後,揉搓著手臂,怨毒的眼睛看著翟深,又看著謝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