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榮帝吩咐謝珩去太學上課,已有三日。
這三日內,平陽伯等人,似乎也乖順了不少。這群紈絝子弟,全體上學,一個不少。招貓逗狗的活動,他們全都停了,就連最愛去的春禧樓,也沒人提要去了。
日頭正盛,太學散學。
謝珩幾人跟著人潮向外走去,忽然,平陽伯開口問道:“春禧樓去不去,聽說喬詩詩今晚會出來唱曲呢。”
幾人同頻點頭,眼含期待,齊聲說道:“不不不,我們就不去了,回去還要做功課呢。”
等謝珩他們都各自回家後,隱藏在暗處的影衛才從太學離開。不多時,榮帝看著影衛呈上來的日報,滿意點頭。
他心道,謝珩這個混小子,算是讓他扳過來了。而且不光是謝珩,其他那幾個刺頭也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這種成效,誰來了不得誇他是個成功的教育學家?
若不是當了皇帝,沒準他還真能成為一方大儒,為文官之首啊!
……
當夜,謝珩坐在馬車上,麵色平靜無波。
春禧樓,除了是他們這群紈絝最愛去的銷金窟,同時也是他造反的秘密根據地,帝京城內人人揣測的幕後老板,其實就是謝珩本人。
他們早有約定,如果喬詩詩出來唱曲,就是約定當晚見麵。
謝珩抬手掀開馬車的小窗簾,外麵的夜色漸濃,長安街上燈火繁榮。不遠處的春禧樓大門敞開,堂內人頭攢動,歌舞升平。
謝珩繞了小路,從後院的角門進。不大會兒功夫,左相次子,興遠侯世子和平陽伯也陸續到來。他們常駐地字三號包房,每個人上樓進屋都跟回家一樣絲滑。
……
最後到的平陽伯剛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已經坐齊整的另外三個。他手上攥著折扇,眼神在他們身上打轉,敲打著扇子好半晌也說不出話。
“不是,你們不是不來?”
“你們不是說要在家做功課?”
“一個兩個,比我來的還早?”
屋內一陣哄笑,謝珩指尖撚著茶杯,幽幽開口:“我們點頭了,難道你沒看到嗎?”
平陽伯尷尬的摸了摸後腦,說這話時他還真沒看到,光聽到幾個人齊聲說不來,還當他們真是被陛下敲打得轉了性。
謝珩輕嘖一聲,頻頻搖頭,繼續說道:“而且,你就沒發現,最近咱們上學時,總有影衛在外麵盯梢?”
平陽伯一愣,狐疑的目光掃量著崔航和顧亦,“你倆也看到了?”
崔航自信點頭:“我爹可是左相,政治敏感度很高的好吧!謝珩進宮那天,我爹回來就讓我安生一段時間,平時多注意點牆頭。”
說話的功夫,外頭已經熄了燈,隻剩幾盞特製的聚光明燈,同時照亮一層的舞台。喬詩詩的琴聲響起,整個春禧樓內忽然噤聲,每個包間的客人都能聽到她在唱曲。
一曲結束,平陽伯他們早就已經醉倒,唯獨謝珩一人清醒,他獨坐在原位,手邊的香爐內升起一縷白霧。
謝珩看著那煙霧,不禁誇讚宮神醫調配的迷香,果然是天下無雙。他悄聲離開了包間,順著樓梯上了頂層,包間內的人早已等候多時。
……
窗外的夜幕下,一個身穿黑衣的身影,頭上帶著幕離,使著輕功奔逃。那身影在眾多民房和商鋪上跳躍,後麵跟著些殺手,他們似乎是想要取了前人的性命。
眼看著就要無路可逃,她一躍跳上了燈火通明的春禧樓,她踩著瓦片快速前行,找準了時機一躍鑽入屋內。
這是一間正在開窗通風的空房。
屋內彌漫著脂粉味,嗆得她頻頻皺眉,顧不得許多,她連忙閉上窗戶,緊緊貼著牆壁而立,手上的匕首映著屋內的燭火。
她屏著呼吸,隻等再過一會,外麵殺手走後,她再離開。
耳畔卻不斷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她自幼習武,耳力比旁人好上不少,且現在還是屏氣的狀態,他們說話的聲音更真切了幾分。
——“主子,明日我便起程去安南國,商談購置戰馬的事情。”
——“世子,明日我起程去趙國,商談購置軍械。”
——“”
她聽著,心下一顫。
她也沒想到,逃命的路上,還能偶遇反賊密謀。正想著,窗外忽然響了一聲,似乎是有人打算從外麵掀窗而入。
不等她慶幸自己剛才鎖了窗。
隔壁談話的聲音早已停止。
她暗道不好,前有江湖殺手,後有偶遇的反賊,她現在是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砰——!”
房間門被人破開,她跟謝珩近在咫尺。
謝珩手上拿著長劍,幾乎是沒有猶豫,手起劍落,一刀劈開了她的幕離。看清這人的麵容時,謝珩眼眸一顫。
這女人跟右相家的江小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瞬間,謝珩眸中劃過一絲恐懼。
若是旁的刺客,就算見了他,興許也不認識他。
但江寧認識他!
雖說,不知道江小姐穿成這樣在春禧樓乾什麼,但謝珩知道,隻有死人才不會泄露他的秘密。況且,他本來就想結果了這位能造出火銃的天才。
他揮劍而出,她揚手便是一把香粉。
雙方都沒有從對方手中討到好處,謝珩這一劍刺入了她的左肩,她的一把粉迷得謝珩頭暈目眩。
感受到眼前的世界在不斷轉動,謝珩撐著劍,單膝跪地。他張開嘴,想要喊人,卻發現自己失聲了!
看著她已跳窗逃脫,謝珩將長劍一擲,發出巨大的響聲。
墨毫趕來時連忙將謝珩扶了起來,“主子,您?”
謝珩看著窗戶,匆忙找來紙筆,寫下了自己的所見。並且派了一隊尖銳,出門追殺他見到的江小姐。爭取在次日太陽升起前,看到江小姐的人頭。
墨毫提劍而去,謝珩鬆了口氣,他扶著桌子勉強坐下,指尖不斷敲打著桌麵。
密謀造反被人聽到,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況且,對方還是楚隋安的青梅竹馬,如果這個消息漏了,今晚的天怕是再也不會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