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越王府中。
李泰正擺著酒席,在庭院中與一人對飲。
自那日被李世民從皇宮罵出來之後,李泰是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自己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去皇宮幫自己的父皇解圍。
可是為什麼父皇不但不領情,反而將他一頓臭罵?
就連那些王羲之的真跡都不要了?
“表弟,彆悶悶不樂了,正所謂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你不過是輸給了那魏叔玉一場罷了,回頭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你還是先幫為兄參詳參詳眼下這事情吧,你說父皇他到底怎麼了?”
這件事情,在李泰心頭困擾了許久,已經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尤其是當日,李世民對待太子與李泰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彆,這讓往日在這方麵,無往不利的李泰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恐懼。
回想起自己這些年來,在李世民麵前的表現,哪一次不是穩穩壓住太子一頭?
這才讓李世民對他刮目相看,越來越喜歡。
也讓不少朝中大臣們,暗暗過來結交,有了自己所謂的勢利。
可不知怎麼的,仿佛一夜之間,往日那些優勢便蕩然無存了?
想到這些,李泰腦海裡不由浮現出一個身影。
“魏叔玉!”
似乎自這個魏叔玉來到長安之後,父皇的態度就開始改變了!
太子一下子也變得聰明了許多!
魏叔玉,這小子總是和孤王作對,簡直太混蛋了!
李泰氣得將酒杯摔到地上,柴令武見狀,隻當是對方因為皇宮獻寶的事情,還在糾結,歎氣道:
“殿下,小臣也曾與家父談論過此事,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嗯?”
聽到柴令武這句話,李泰微微一愣,一下子冷靜下來。
畢竟柴紹的才能和智謀相當厲害,說不定老爺子還真能給自己指條明路出來呢!
於是他連忙道:
“你快快說來,我那姑父怎麼說?”
柴令武點了點頭,想了想,開口道:
“家父說陛下不是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倘若他手裡真拿的是贗品,又怎麼會拒絕殿下手裡的那些王羲之的真跡?
畢竟就算那些比不上《蘭亭帖》,可也是書聖不可多得的墨寶,以陛下對書聖的喜愛程度,又怎麼會視而不見?
唯一的解釋……”
柴令武頓了頓,雖說他也覺得父親的結論有些荒誕,但還是說了出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陛下手裡的那件東西,遠超殿下您準備獻上來的……唯有如此,才會發生那樣的場麵啊!”
“什麼!姑父的意思是……是父皇手上的《蘭亭帖》是真的?這怎麼可能啊!”
李泰臉上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可想了半天,卻也不知道如何推翻這個結論。
是啊!
要不是真的,父皇乾嘛不和自己交換呢?
若不是真的,父皇又何必抱著那個東西,和命根子一樣?
所以說,父皇並不是討厭自己,而是覺得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想要渾水摸魚,把他心愛的《蘭亭帖》掉包奪走?
臥槽!
怎麼會是這樣!
李泰思來想去,越發覺得柴紹說的很可能就是真相,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些許誤會,他下次遇到父皇好好表現挽救回來就可以了。
隻要父皇不是真的厭惡自己,那就不算大事!
解決了自己好大一塊心病,李泰頓時來了興致,又和柴令武觥籌交錯起來。
“今日多虧姑父還有表弟為孤解惑,來,孤敬你一杯!”
李泰舉起酒杯,柴令武遙相呼應,兩人同時一飲而儘。
“不愧是陛下啊,《蘭亭帖》那樣的寶貝也能尋到,我爹讓我告知殿下,此事殿下心中知曉即可,萬不能在外人麵前提起,否則事情泄露,殿下怕是就得去承受陛下的怒火了……”
“這是自然……”
聽到柴令武的話,李泰點了點頭。
畢竟那日晚上,前去討要《蘭亭帖》的大臣就有好幾撥,要真讓他們知道其中的原委,怕不是得把皇宮圍得水泄不通,哪怕被腦袋在地上磕出血來,也要逼父皇把東西還回去。
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彆說,那些老家夥們,還真的能出來這樣的事情。
忽然,李泰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那國子監祭酒什麼的,自然是去‘逼宮’的,可太子還有那魏叔玉又是去做什麼的?又是嬉嬉鬨鬨,又是和父皇談笑風生的……”
在聯想到之前在酒樓上,房玄齡幾人帶來旨意,給魏征的封賞。
李泰猛然站了起來,嘴角抽動道:
“糟了!難道說,那《蘭亭帖》的真跡,竟然是他們給父皇弄到的?要不然,父皇又怎麼會好端端地封魏征為太子少師呢?”
算起來日子,魏征也不過將將到突厥那邊,就算是一刀捅了突厥可汗,消息也沒有那麼快傳回來才是。
“可魏叔玉那個家夥,又是怎麼把寶貝弄到手的呢?”
李泰緊皺著眉頭,覺得魏叔玉這個家夥實在是走了狗屎運,居然連這等寶貝都搞到了。
看來,是得好好打擊一下這家夥的囂張氣焰才是!
想到這裡,他看向了一旁的柴令武,若有所思。
既然玩文的不行,那便玩武的!
他不相信,那個魏家的敗家子,在武藝方麵,還能贏過柴家子弟?
要知道,柴家可是真正的將門,柴紹和自己的那位姑姑都是武藝超群,柴令武更是年輕一輩裡麵的翹楚人物。
大唐以武立國,些許幾首詩詞或許能贏得一些名聲,可在天子麵前,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隻要在圍獵上,柴令武大放光彩,一舉打垮魏叔玉的囂張氣焰,那在父皇心中,自然是一落千丈。
沒了魏叔玉的幫襯,自己那位太子兄長,又有何懼呢?
想到這裡,他看向柴令武,笑著說道:
“好了,今日讓你過來,實際上是有一個好消息與你說,前幾日父皇已降下旨意,讓那魏叔玉也一同參加圍獵!
這可是一雪前恥的好機會啊!隻要表弟你在圍獵上露了臉,到時候孤好向父皇進言,這大唐的適齡公主,還不是任你挑選,說不定,父皇一高興,連長樂都指給你呢!”
李泰興衝衝地說著,心裡卻歎息道:
“長樂那丫頭自然是不會隨便指出去的,父皇和母後對那丫頭與旁人不同,非是頂級勳貴,自然連想都彆想,柴家雖說也不錯,但自從錯過了玄武門之事,便注定遠離了核心圈子……”
當然,這些事情,李泰自然不會與柴令武講明,權當做一種激勵的手段。
聞言,柴令武點了點頭。
對於公主什麼的,他倒是看得沒那麼重要,主要是這次圍獵給了他一雪前恥的機會。
“魏叔玉,咱們便拳腳上見真章吧……”
柴令武拿起酒杯,一飲而儘,語氣冰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