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啊,王玄策,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也會以貌取人了啊……”
王玄策一陣苦笑,心裡已有打算,怕是隻有日後負荊請罪才能報答少主的恩情了。
大唐從六品的職位很多,大致分為職官,文散官,武散官,以及勳職四類。
戴胄給王玄策列出來有左右監門校尉,下府果毅都尉,國子助教,下牧監等幾個官職的名字。
對於這些東西,王玄策也隻是聽人說過,實際上並不清楚這裡麵的深淺,不由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戴胄,苦笑道:
“戴公,這……”
戴胄點了點頭,道:
“罷了,罷了,既如此,老夫便為你說上一說,誰讓你是魏縣男看重的人呢……”
實際上,之所以有今日之事,原是因為之前魏叔玉和戴胄聊天的時候,提過一嘴。
要不然,以戴胄的性情加上吏部天官的身份,又豈會在這裡接待一個苦哈哈的七品縣令?
說著,戴胄拿起那個冊子,為王玄策講解了起來。
“這幾個職位之中,這監門校尉自不用多說,你身為一縣縣令,牢獄裡的事情,你自然是明白的,這個位置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卻極容易積攢人緣,迎來送往的,這些人脈對你日後在官場上的作用,自是不言而喻的。
至於這果毅都尉,則是折衝府的要職,自我大唐立國以來,折衝府便分為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每府有折衝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這是真正的實缺,我大唐以武立國,擔任此職,有的是你建功立業的機會。”
王玄策一邊聽著,一邊慢慢消化著。
戴胄略作停頓,繼續講了起來。
“至於說下牧監這個職位,彆看是養馬的,聽上去似乎不怎麼體麵,可是那也要看是什麼地方的下牧監,若是上林苑的下牧監,那可是天子家臣,隔三差五總能碰到陛下的,要是運氣好,被陛下賞識,那可就要一飛衝天了!”
聞言,王玄策心裡暗暗訝異。
竟然能見到陛下!
放在以前,這是做夢也不敢想象的事情啊!
要知道,大唐千千萬萬的官員,終此一生,有許多是根本沒有機會一睹龍顏的。
從目前聽到的消息來看,這位吏部天官給自己留下的確實都是不錯的職位。
“敢問戴公,這國子助教一職,又有什麼說法?”
看著最後的一個職位,王玄策不由好奇道。
按照常理來說,人們在介紹東西的時候,都會把最好的放在後麵。
然而,很快,王玄策卻發現這位長者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最後竟然化作了一聲歎息。
“哎,要說這幾個裡麵,最清貴的,當然非國子助教莫屬了,入了那國子監的大門,身後自有無數學子替你積攢聲望,將來不管是入得廟堂,還是外放做官,都是極好的出路……隻是……”
戴胄看著王玄策,苦笑道:
“隻是這國子監裡的眾位大人,和你家那位少主,似是不怎麼投緣啊……”
說是不怎麼投緣其實已經算是客氣了。
按照戴胄了解的情況,如今國子監上下,恨不得生吞了魏叔玉才是,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麵。
要是讓王玄策去了那裡,豈不是正好給了人家出氣的機會嗎?
王玄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自家那位小主人,居然如此生猛,連國子監都給得罪了。
知道了這個消息,王玄策自然不會再把目光放在國子監這邊,而是考慮到之前那三個選項上。
他雖為縣令,可也有武藝傍身,因此對那果毅都尉更為青睞。
大唐以武立國,試問哪個熱血男兒不想投身軍伍,建功立業呢?
想到建功立業,王玄策突然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一下子想到,現如今的大唐使團不正在前往突厥的路上嗎?
魏家對他如此照顧,現如今老家主在外,他如果真的去做了那什麼果毅都尉,恐怕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來一次。
若是在此期間,少主有個閃失,那可如何是好?
為了前途,拋棄恩義,王玄策自問是做不到的。
可除此之外,另外兩個選擇又那麼合他心意。
難不成真要去做一個監獄牢頭,或者去給陛下養馬嗎?
正當王玄策進退兩難的時候,外麵突然走進來一個小吏。
見到戴胄之後,小吏連忙將一個東西交了上來,那是一封信件。
戴胄拿過東西,打開一看,先是“咦”了一聲,接著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兩京市令竟然致仕了?這下可難辦了啊……”
兩京市令掌管著大唐西市與東市兩大市場,光是下麵的商鋪,怕是有上萬家。
如今老市令上了年紀,提出告老還鄉,一時間,想要安排一個穩當的人,便不那麼容易了。
戴胄手指敲擊著案幾,沉思起來。
大唐兩市那邊的情況,錯綜複雜,不但商鋪眾多,而且許多商鋪後麵都有各大官宦世家的影子。
若是執掌之人,身份背景不夠紮實,則不足以應對。
而且那邊魚龍混雜,又有各國商販,那些異族一個個身高馬大,若是沒有一定武力,怕是也難降服得住。
這可怎麼辦呢?
戴胄想著想著,目光突然定格在了王玄策的身上,眼神突然一亮。
“對啊!此人乃是魏家門下,魏征的名頭絕對是夠用的了,更不說他在出使之前,已經加封太子少師,有了這個背景,也就能站得住腳了。
而且這兩京市令正好是從六品的官階,讓他補位,並不有違禮法,隻是不知此人武藝如何……”
之前王玄策糾結的神情,戴胄自是看在眼裡,知道這個年輕人或許是對自己給出官職,不甚合心意。
於是,撫須笑道:
“王縣令,老夫這裡還有一個職位,既能一展你經世濟民之才,若是做出成績,又能報答主家知遇之恩,隻是不知王大人武藝如何?”
“嗯?”
聽到這話,王玄策一下子來了興致。
“下官不才,從小練武,略懂一些拳腳……隻是不知是大人所說,是何職位呢?”
若此職位真如對方所說,那確實是一個好去處了。
“略懂拳腳麼?”戴胄笑了笑,自然明白這是王玄策自謙的話。
心下對這個年輕人愈發滿意了。
他看著王玄策,一字一句道:
“老夫所給職位,正是那兩京市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