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程咬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世民眉頭皺了起來。
“堂堂朝廷重臣,被個娃娃給戲耍了,居然還有臉哭!你不嫌丟人,朕還嫌丟人呢!”
“唉?”
程咬金神情為之一滯,腦袋馬上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陛下,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彆人兒子俺不知道,俺家處墨可是純良之輩,從來都沒有啥壞心眼子,這就是單純被人騙了啊!”
“騙?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他咋不敢來騙朕的兒子呢!還不是因為那幾個貨,臭味相投,沒一個好東西!”
李世民這幾天修身養性,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邪火,這會又騰地一下,冒了起來。
“哎,還是韋小寶那小子看著順眼啊,為人乖巧,又有本事,還知道獻上來瀉火的方子……這才是人臣本分啊!”
“陛下說的都對,俺知錯了!”程咬金低著頭,委屈巴巴地說道。
李世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終究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罷了,那魏叔玉如此頑劣,確實也該管管了,你給點教訓便是,切不可傷人……”
聞言,程咬金一臉喜色地抬起頭來,他一大早過來哭墳,其實就是為了這句話。
“多謝陛下隆恩,臣是知道分寸的。”
李世民點了點頭,向左右問道:
“那魏叔玉如今人在何處?”
很快,便有人跑來回話。
“回稟陛下,城門那邊說,昨日一大早,魏叔玉便騎驢出城,朝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方向?”李世民有些疑惑。
程咬金卻是立馬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
“陛下,那小子必是去周至,與那幾個兔崽子會合了!”
“這幾個敗家玩意兒啊!”
……
離開皇城。
程咬金帶著一標人馬,從長安疾馳而去,走了半晌的時間,終於來到了周至地界。
這時,先前派出的斥候已經跑了回來。
“咋樣,酒席準備好了沒?幾個菜,幾個湯啊?”
程咬金嘴裡叼著一根野草,靠在一截土墩上,大咧咧地說道。
“額……這……”斥候神色窘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咋了,你沒告訴那臭小子,俺來了,還不擺好賠罪宴,滾出來接俺?”
斥候麵露難色,看了程咬金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公子說……說他正忙著乾大事呢,讓您彆來添亂,哪涼快,哪待著去……”
“啥!”
聞言,程咬金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氣得將野草吐在地上。
“他娘的,沒大沒小,還反了他了!”
“魏家那小子在不在那邊?”程咬金問道。
“都在呢,不隻是魏家公子,長孫家的公子和房家二公子也都在呢。”斥候回答道。
“好!”
程咬金露出一抹冷笑。
“原本還想給你們這群兔崽子,留點麵子,既然你們要作死,那可就彆怪俺老程不講情麵了。”
說著,他翻身上馬,作了一個分兵合圍的手勢。
“留下些人馬,將這裡圍起來,到時候跑了人,我拿你試問!
剩下的,跟俺去抓人!”
程咬金一馬當先,後麵跟著五六騎人馬,飛奔而去。
就在快要到村口的時候,遠遠就瞧著幾個人影,朝這邊拚命地揮手,還在嚷嚷著什麼。
“他們在喊啥?”程咬金橫刀立馬,皺起眉頭。
隨從豎起耳朵聽了一下,麵色古怪道:
“好像是說讓您趕緊下馬,趴在地上,彆動……”
“豈有此理!他們把俺老程當啥人了!這不是叫俺繳械投降嗎!”
“這幾個小賊,欺人太甚!”
程咬金氣得暴跳如雷,大手一揮,直接下達了衝鋒的命令。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升起一團巨大的煙霧,緊接著,整個地麵都跟著顫抖起來。
在巨大的衝擊力中,程咬金連人帶馬都摔了下去。
一時間,身後的隨從們,也是人仰馬翻倒了下去,一個個摔得皮青臉腫。
……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爆炸聲終於停了下來,大地也恢複了平靜。
濃霧中,走出了幾道身影。
“啊呸!程處默,你這火藥也太不靠譜了吧!誤差足足差了十幾米,老子差點交代在這裡了!”
魏叔玉嘴巴裡吐著土渣渣,渾身上下灰頭土臉的,像是打洞的土拔鼠。
“能用就不錯了,俺好不容易才從俺爹庫房偷出來的,你就說響沒響吧!”程處默被濃煙熏成了一個大花臉,臉上仍是一副得意的神情。
長孫衝和房遺愛則是被嚇得,雙腿發軟,被人架著跟在了後麵。
他們剛到村口,就有人彙報了這邊的事情,不禁一個個臉色大變。
“臥槽!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幾個人拿來工具,很快就把程咬金從土堆裡,扒拉出來。
看著這個胡子燒焦的黑臉大漢,眾人一臉懵逼。
“這貨是誰啊!咋就不聽人勸呢,說了讓趴著不動,就是不聽,真是活該!”
程處默看著來人,沒好氣地說道。
“咳咳……”
程咬金吐出一口沙土,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了起來。
“俺是你爹!”
“你是俺爹?俺還是你祖宗呢!”程處默一臉冷笑。
“你個狗東西,信不信老子削你啊!”
程咬金拿出自己貼身寶刀,直接扔在了程處默的腳下。
“啊……爹,真的是你啊!俺不是讓你彆過來嗎!淨耽誤事兒不是!”程處默頗為嫌棄地說道。
看到程咬金的模樣,魏叔玉不敢置信道:
“真的是義父啊……您怎麼來了?”
“義父個屁!你……你還俺銀子!要是還了,俺叫你義父!俺……嗚嗚嗚……”
想到一路奔波勞累,沒吃沒喝,剛到這裡,就被炸得人仰馬翻,程咬金委屈得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
“可是銀子已經用來買地了啊……”魏叔玉開口道。
“買地?買哪裡的地?”
聽到這個,程咬金臉色緩和了幾分。
這年頭,長安城的地皮還是值些錢的。
若隻是買地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全當是置辦家產了。
這時,程處默興衝衝地說道:
“就是這裡的啊,爹,你看看,兒子有眼光吧?”
“啥!這裡的?”
聞言,程咬金如遭雷擊般傻在了原地。
誰不知道,這邊全都是沒人要的荒地。
買這裡的地,和燒錢沒啥區彆了!
程咬金眼眶發紅,將寶劍插在地上,做起了相撲式。
“俺不活了,俺和你們拚了!俺的銀子啊……”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爆發出來一陣歡呼聲,緊接著就有人跑了過來。
“諸位公子,挖到了,咱們挖到礦了!”
“什麼!”
聽到這個,魏叔玉丟下眾人,撒腿便跑。
很快,其他人也追了上去。
“程將軍,咱們發財了!發財了啊!”
魏叔玉一臉激動地從礦坑撿起一塊礦石遞到了程咬金的手裡。
程咬金目瞪口呆得看著手裡的礦石,愣了好久,似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一腳踹便踹在了程處默的屁股上。
“你沒看俺賢侄嘴唇都乾了嗎,還不去弄點水來,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算了,你這狗東西俺是指望不上了,老子自己來……”
說著,隻見程咬金卷起衣袖,極為親熱地給魏叔玉擦起臉來。
“賢侄,不,叔玉啊,你是說這片銅礦,都是咱們的嗎?”
魏叔玉搖了搖頭。
“那至少有一半是咱們的吧……”程咬金臉色微微一僵。
“要不,程大人再猜猜?”魏叔玉道。
“不會吧,那就眼前這一個?”程咬金有些可惜道。
就當魏叔玉還打算開玩笑的時候,一旁的程處默卻是忍不住了。
“爹,不隻這邊,大半個周至縣的礦產,都是咱們的了!”
“啥!”
聽到這話,程咬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掰開手指,不停地估算著這片銅礦的產量,口中念念有詞,仿佛魔怔了一般。
一炷香後,程咬金看向魏叔玉,眼神炙熱,弄得魏叔玉一頭霧水。
“程大人,您沒事吧?”
“什麼程大人,見外了不是?叫義父!”程咬金一張老臉笑得像菊花綻放一般。
“叔玉啊,以後你和俺家處墨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這狗東西要是不聽話,你隨便收拾,不用客氣!”
聞言程處默嘴角一抽,扭過腦袋,不忍直視。
有這樣的爹,好丟臉啊!
“那感情好啊!”
魏叔玉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是看了眼程咬金身後的人馬,疑惑道:
“義父,您來就來,帶這麼多人是弄啥嘞?”
程咬金嘴角一抽,尷尬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大笑起來。
“這不是看你們辛苦,俺帶人來給你們加油嘛!”
“來,給俺家叔玉,笑一個!”
聞言,那些隨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灰頭土臉地耷拉著腦袋,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魏公子好……魏公子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