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毆鬥,實屬家常便飯。
哪怕是現代軍伍,也無可避免。
畢竟這麼多血氣方剛的男人們聚集在一起,精力旺盛的不打架難不成攪棍?
四周準備歇息的軍士們,紛紛叫嚷著圍觀看熱鬨。
狼狽的十將爬起身來,啐了口,低吼一聲當先衝上來。
今天若是不能把這個新人給放倒,以後在都裡可就抬不起頭了。
林道眼疾手快,長臂舒展,抓住十將砸過來的拳頭,半轉身一個背摔將其砸在了地上。
旋即不退反進,直撲同隊幾人。
沒什麼招式可言,就是直接揮拳踹腳。
一拳落在臉上,扭曲變形牙齒脫落鮮血橫飛。
一腳踹過去,傷筋動骨內臟移位四仰八叉。
也就是林道控製了力度,否則他們絕對起不來。
反身來到掙紮起身的十將前,抬腿將他踩趴下。
他的腳上加力,踩的十將嗷嗷叫“你們就這點本事?”
腳上不斷來回碾壓,十將脖子後仰翻起了白眼。
林道久在軍伍,太明白軍中這些事兒了。
像是他這等外來的新人,但凡是忍讓一分,立馬就會遭遇十倍欺壓。
一直到欺壓的人死了殘了,或者是有新人來頂替,方才有脫身的機會。
四周眾多將士轟然叫好,都是讚歎林道能打。
也隻是讚歎,並無過多的激動。
畢竟軍中一打十,一打幾十的猛男可不少。
“行了。”
兵馬使出來結束爭鬥“各自歸帳!”
眾人各自歸帳,林道這裡踹了十將一腳“起來,把帳篷搭好。”
大口喘氣的十將,恨恨的瞪著他。
片刻之後艱難起身,招呼幾個同樣被揍到哼唧的騎卒重新搭建帳篷。
乾活之時,十將那怨毒的眼神不時就會飄向林道。
“蠢貨。”
林道對此隻有這麼一個評價。
就算是想報仇,也彆當麵表現出來。
此時應該是當麵笑嘻嘻的道歉,暗地裡尋找機會,偷偷摸摸的下手報複才是最好的選擇。
直接將心思放在了臉上,隻能說是蠢貨。
對於這種小人物,他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會認真對待。
“都滾外麵去。”
林道幾個巴掌下去,十將等人隻能是咬牙看著他鑽進帳篷。
有同鄉低聲詢問“怎麼辦?”
十將目光閃爍,帶著眾人後退一段距離,他抬頭看了眼皎潔明亮的月光“等二更天。”
二更天正是人睡覺最為香甜深入的時間段,哪怕是熬夜的也是精力最差的階段。
這個時候下手最合適。
“你們若是不想幫忙。”
十將低聲示意其餘幾人“那就散在四周守住帳篷,彆讓他跑了。”
他們不睡覺,圍著帳篷打哈欠硬抗。
就這麼硬生生的熬到了二更天的時候,滿腔怒火的十將,踢了同鄉一腳。
兩人偷偷摸摸起身,拔出了利刃悄然鑽進了帳篷裡。
其他幾個人緊張的看著。
過了一會,兩人出來,可兵器上卻是沒有血跡。
“見鬼了,人呢?”
十將低聲喝斥“是不是你偷懶睡覺,把他放跑了?”
外麵幾人連連擺手,賭咒發誓自己沒睡覺,也沒見有人出來。
“小聲點。”
十將再度喝斥“想把巡隊叫來?”
軍伍之中為防營嘯,夜間是嚴禁喧嘩的。
一旦發現,立馬處置絕不留情。
“算了。”十將招呼眾人入帳篷“那小子當了逃兵,下次見著他直接剁了。”
困頓至極的眾人,入了帳篷很快入睡。
四更天時,帳篷內閃過一抹光暈波動,林道的身形出現在了帳篷裡。
他全副武裝,手中還拿著微光燈。
之前十將的安排,雖然距離遠,可他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乾脆跑去了永和時空睡覺,訂好了鬨鐘趕在這個時候回來。
邁步上前,收起微光燈,雙手分彆掐住了十將與他同鄉的脖子。
兩人迷糊之中醒來,就見著了林道的臉。
下意識的想要掙紮之時,兩人的身形陡然消失不見。
林道出現在了永和時空。
隨手將兩具屍首仍在了地上,當即就有甲士上前拖走。
永和時空的食物充足之後,各家各戶看家護院的黃耳也多了起來。
林道也專門養了一批黃耳,用來清理垃圾。
邁步來到成排的櫃子前,抬手取出兩枚銀錠,林道的身影再度消失不見。
失蹤了兩個戰兵,這讓兵馬使非常憤怒。
打架而已,軍中哪天沒有?
為什麼要將事情弄的這麼大!
壓根不需要去追查什麼,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那個新來的乾的。
“之前打獵的時候。”
麵對憤怒的兵馬使,林道將兩枚銀錠遞過去。
“撿著了些許銀色菌菇,還請兵馬使評鑒。”
明末海量的白銀湧入中土之前,白銀的價值是非常堅挺的。
尤其此時正逢亂世,購買力很高。
兵馬使收下了,還掂了掂沉甸甸的份量。
他臉上的怒氣消散,換上了笑容。
“那兩人必是當了逃兵,說不得還跑去了偽漢。”
“既如此,就由你擔任該隊十將。”
之前那位十將沒什麼背景可言,畢竟隻是一個區區的十將。
兵馬使坑他,毫無心理壓力。
“你不錯。”兵馬使看出來了,林道絕非是什麼山村獵戶“能記得將手尾收拾乾淨,不錯。”
正所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至於林道,兵馬使無意探尋他的秘密,兩塊銀錠的回報,他已經給了。
加入後周侍衛司的第二天,林道晉升為十將。
這等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在軍中毫無波瀾可言,很快就無人再關注。
林道聚集麾下幾名忐忑不安的騎卒,每人都發了一緡的銅錢。
“好生跟著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他的事情多,秘密也多。
最直觀的,就是每天晚上都不在臭氣熏天的帳篷裡睡覺。
不能將同隊的人都給宰了的前提條件下,收買是最好的選擇。
望著手中黃燦燦的銅錢,騎卒們轉瞬就忘記了前事,齊齊向著林道行禮。
“拜見十將~”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不斷有後周騎步兵馬趕來彙集。
林道也是弄到了不少的情報。
他們這支騎軍,屬於侍衛司都指揮使樊愛能所領騎軍。
後周軍製,一軍約兩千五百人,這是滿編的情況。
樊愛能的這支騎兵,隻有千餘騎。
林道查閱了他的資料,得知此人將會在不久之後爆發的高平之戰中望風而逃,結果就是戰後被斬首。
“不能跟著他倒黴。”
“我的動作要快。”
動作快,是升官要快。
武夫當道的時代裡,想要升官快,自然不是依仗四書五經背的好,而是依靠戰場上的軍功。
三月十八日,剛剛登基沒多久的郭榮,親自帶著大軍進入了澤州盆地。
就在同一天,北漢皇帝劉崇,親自帶著大軍前鋒繞過了潞州,從北邊進入了澤州盆地。
他進入的地方,就是高平。
“著甲!”
“所有人著甲~”
“快快快~”
軍營之中喧囂聲四起,人喊馬嘶之聲不絕於耳。
提前抵達高平的後周兵馬,偵查到了偽漢前鋒靠近,迅速動員起來接戰。
林道熟練又迅速的穿戴起來甲胄。
當然不是簡陋的兩檔鎧,他可沒那麼傻。
他穿戴的是在現代世界的機加工廠,專門訂購的明光鎧。
就是前胸配大型圓形金屬護心鏡的明光鎧。
良好的甲胄質量與合理的設計,穿戴起來很是顯眼。
四周騎卒們,都是下意識的看過來。
尤其是兵馬使,更是眼都看直了“哪裡來的甲?”
“我的甲都沒你的好!”
兵馬使穿戴的也是明光鎧,可哪怕是外觀上都差了一節。
而且林道的是全套,護脖,披膊,腿裙,脛甲,乃至於鐵手套與麵甲都有。
兵馬使心頭泛酸“你這一身穿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馬軍都指揮使呢。”
林道笑笑沒說話,走向了健馬。
服用了專門調配的驅蟲藥後,這匹之前被拋棄的戰馬身體很快好轉。
而且林道還給它喂戰馬專用飼料,敞開了吃的那種。
這些時日養下來,已然是神駿不已。
兵馬使看看林道的甲胄,再看看那匹健馬,眼中滿是想要之色。
若不是即將出兵打仗,當場就要開口索取。
“等打完這一仗,就讓他全都交出來~”
“不如打仗的時候安排他去送死?”
林道瞥他一眼,調轉馬頭領著本隊的騎卒們策馬入列。
後周馬軍都指揮使樊愛能,步軍都指揮使何徽,義成節度使白重讚,耀州團練使符彥能等將聚集萬軍出征。
上萬兵馬浩浩蕩蕩的開出各自營地,沿著河流前行。
午後時分,在高平縣以南地區,遇上了同樣做好迎戰準備的北漢軍前鋒。
北漢軍前鋒人數略少,隻有七八千人馬。
他們沒有畏懼,在皇帝劉崇的帶領下,列陣迎戰。
這就是高平之戰中的先鋒戰。
唐亡之後,經過數十年的廝殺,各地藩鎮的軍製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
曾經的作戰核心都,大規模縮減成為百人左右的基礎戰術單位。
而標準的戰術單位,則是五都所組成的營。
五營組成的軍,已經可以算作是戰役單位了。
一軍數千戰兵,可以發動一場標準意義上的戰役。
至於軍之上,則是廂。
廂是戰略單位,通常一廂由十個軍組成,數萬大軍足以發起戰略方麵的進攻與防禦。
此時雙方的兵力配置,大致上可以算作臨時組建的廂。
兩邊的步卒,都是以營為單位,列出戰陣,在鼓聲與各級軍官們的吆喝聲中,緩緩靠近。
林道所在的騎兵,則是於後方待命。
他的目光,遠眺望向北漢軍陣。
“北漢皇帝?”
“有機會就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