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呼嘯的彈雨極速而來，撞入身體之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悶聲。
彈頭撞開甲胄，撕裂皮膚與肌肉，撞碎骨骼內臟。
從身體前端進入，留下一個手指粗細的洞孔。
下一刻，從身體後部出去，帶走血肉組織，留下碗大的傷口！
衝在最前邊，踏上了土坡的探馬赤軍，還在為不遠處的爆炸聲所震撼。
沒來得及關心弓弩手的命運，已然是被打成了篩子。
阿古達木是尼倫部人，在襄陽城外有一片屬於自己的草場。
養著數以百計的牛羊與漢兒。
整日裡吃著米麵喝著奶，偶爾還能吃肉。
白天放牧練習弓馬騎射，晚上尋漢女玩耍，日子過的極為舒坦。
襄陽城的達魯花赤，孛羅帖木兒領兵出征。
他自備兵器甲胄馬匹跟隨，一路轉戰立下了不少的功勳，升任五十夫長。
這次攻城，他帶隊衝在最前邊。
不遠處弓弩手們所在的位置，爆出晴天霹靂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的轉頭去看。
可下一刻，隻感覺渾身劇痛，天旋地轉。
臨死之前恢複最後一絲清明的時候，才見著自己已然是躺在了土坡上。
頭頂上的天，是那麼的藍，與襄陽的天空一樣的藍。
陷入永恒黑暗之前，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我的牛羊奴兒~”
加特林菩薩的單根槍管，射速不算高。
可六根槍管一起上，那就是翻了六倍。
其超高的射速，灑出的是真正的彈雨。
彈如雨下這個詞，在此刻得到了具現。
許多衝在前邊的蒙兀勇士，甚至一口氣硬接了十幾發762。
身子骨都被打爛了。
現代世界各類防禦設備不斷升級。
為此，攻擊武器也是不斷追求殺傷力。
就像是林道此時使用的加特林菩薩，用的竟然是鋼芯穿甲彈。
速度加持下的彈頭呼嘯而來，蒙兀人宛如秋收時候的麥子，成片的倒下。
高速旋轉的槍口微微上抬，潑水般的彈雨順著土坡往下掃。
那些排列成密集隊形的蒙兀人，隨著彈雨的落下，不斷的手舞足蹈。
彈頭的強大衝擊力，撞擊的他們身體失去平衡。
又因為短時間內撞擊的次數太多，從而讓身體顯示出了這種不協調的抖動姿態。
自遠處看過去，的確像是在抬腿甩臂的舞蹈。
劇烈的疼痛感，更是讓他們發出各種各樣音調的古怪叫聲。
後世總有人說，有了機槍之後，遊牧部落就變的能歌善舞，想來就是源自於此。
“上去！”
“衝上去！”
雙目赤紅的孛羅帖木兒，聲竭力嘶的揮舞佩刀“有進無退！”
仿佛是為了配合他的演出，城頭上的加特林槍聲，竟然逐漸停歇下來。
隨著槍聲的停歇，更多的蒙兀人，踩著同伴的身體踏上了土坡。
林道晃了晃手腕，向一旁看傻眼的施耐庵“換彈。”
打空了的彈藥箱被扔掉，新的彈藥箱被拖過來。
長長的彈鏈卡入槍機之中。
林道捋了下彈鏈，待到一旁的施耐庵，再度半跪著雙手捧起了彈鏈，這才重新握住了加特林菩薩。
此時跑的快的蒙兀人，已經跑上了土坡。
最前邊的，距離林道不過二十餘步。
那蒙兀人一手舉盾，一手握著一柄飛斧。
手臂向後伸展，正打算扔飛斧。
‘噠噠噠噠~’
加特林菩薩的電機，驅動槍管高速轉動起來。
一顆接一顆的彈頭，攜著強大的動能脫膛而出。
以超過兩倍以上音速的出膛速度，撕裂空氣撞在蒙兀人的身上。
蒙著牛皮的盾牌，瞬間被擊穿。
哪怕是鐵盾也是一樣。
彈雨橫掃麵前的一切，不斷的撕裂身體。
從林道的視角往外看，湧上土坡的蒙兀人宛如遭遇了強風被刮倒，一排排的倒地不起。
他所在的位置，位於土坡頂端正中。
長達百米的土坡兩翼，也有蒙兀人衝上來。
林道的槍口轉向兩翼，進行側射。
真的就是在割麥子了。
槍口指向哪裡，哪裡的蒙兀人就會呈現弧度倒下。
半跪在地上，手裡捧著極速移動的彈鏈的施耐庵，探頭向外張望，整個人都看傻眼了。
彈鏈移動速度太快，他戴著的手套被磨破了都沒察覺。
他此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仙家法器，恐怖如斯~~~’
短時間內，成百上千的收割性命。
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所有人。
林道的怒喝，讓他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
“換彈！”
加特林菩薩換彈的時候，蒙兀人再度湧上來。
不是沒人想退，實在是孛羅帖木兒這次，上來就是豬突衝鋒。
各部人馬按照之前的布置，一層層的往前擠壓。
最後麵就是孛羅帖木兒親自帶著的督戰隊。
想往後退，後麵全都是人。
‘砰砰砰~~~’
火銃兵們再度發威，填補林道換彈時候的火力空缺。
弓手們也沒閒著，射一箭歇一會，再射一箭。
他們也是沒辦法。
弓手們不可能長期持續射箭，他們需要時間恢複臂力。
這邊林道換好了彈鏈，加特林菩薩再度噴吐出橘黃色的槍焰。
紛飛落下的彈殼，在他的腳畔逐漸堆積起來。
這些冒著白煙的彈殼溫度不低，若不是穿著護具，腳都得被燙傷。
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外麵的土坡明顯又厚了一層。
見著手中的彈鏈跑光，施耐庵又拖來了一箱彈藥。
可林道卻是阻止了他，戴上了厚重的隔熱手套，親自動手開始更換隱約發紅的槍管。
高速射擊帶來的摩擦，產生的溫度是很可怕的。
誰若是大著膽子伸手去摸，接觸的部分立馬就得熟了。
這次的時間比較長，已經麻木了的蒙兀人，再度逼近靠過來。
火銃兵與弓弩手不能完全阻擋，紅巾軍的甲士們上前廝殺。
戰場瞬間又恢複到了冷兵器的對決。
“這麼多人？”
更換槍管的林道，掃了眼城牆外黑壓壓的人群。
“這得吸食多少漢家兒女的血肉。”
他總以為蒙兀人的人口數量不多。
實際上，對比漢家來說，的確是不算多。
可若是單純從人數上來講，真的是不少了。
“靠我自己可不夠，得儘可能的多拉起大軍來。”
槍管更換完畢，將彈鏈裝上。
林道一聲怒吼“前邊的給我閃開！”
廝殺中的紅巾軍甲士，迅速向著兩側讓開位置，留出了射界。
加特林菩薩的咆哮聲，再度響起。
持續不斷的射擊，大批蒙兀人不斷的倒下。
逐漸在土坡上形成了一道人牆。
躺下的人牆。
後續的蒙兀人，翻越人牆的時候被打倒，又成了新的人牆材料。
到了後期，人牆後麵的蒙兀人，隻能聽到加特林菩薩的槍聲，卻是看不到過去之後的景象。
等到他們過去後，想回去也沒了機會。
“過來！”
忙著打槍的林道，向著不遠處的常遇春吼了一嗓子。
脾氣暴躁的常遇春，急忙小跑著上前，神態恭敬的聽候吩咐。
忙著換槍管的林道，示意堆積成山的彈殼“掃一下！”
常遇春急忙上前伸手扒拉彈殼。
也就是他戴著鐵手套，沒有直接燙傷。
可傳導的溫度，依舊是讓他呲牙。
彈殼落下，城下的預備隊頓時淋了彈殼雨。
“蒙兀人可真是夠勇猛的。”
林道也是讚許“打成這樣了，還敢死命的往前衝，都不怕死啊~”
他這是誤會了。
沒人不怕死。
正常情況下，蒙兀人早就該跑了。
可這處戰場的環境比較特殊。
前期是被鼓舞起來了勇氣，外加背後督戰隊的威脅，不得不硬著頭皮衝。
而且城牆上的火銃，一直都沒停止射擊。
太多的硝煙彌漫，遮蔽了許多人的視線。
中期的時候，太多人倒下形成的人牆，遮擋了後續視線。
人群裹挾之下翻越了人牆，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想跑已經沒了機會。
加特林菩薩的槍管左右掃射之下，跑都跑不掉。
一直到林道再次更換槍管，身處血火地獄的蒙兀人，方才呐喊著轉身往回爬過人牆逃跑。
遇上持續湧過來的後續人馬，乾脆直接揮刀相向。
潰逃的時候，哪怕是皇帝擋在麵前，也敢揮刀砍了。
孛羅帖木兒的鼓舞，與督戰隊的威懾，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用處。
見著這一幕，林道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抬起手，指向了城牆之外。
“衝出去，反擊！”
任何一處戰場上，追殺潰兵永遠都是最簡單輕鬆的作戰方式。
大批紅巾軍甲士，翻越出城牆。
踩著元軍屍首與麻布袋構成的土坡，呐喊著反擊。
城牆下的預備隊，也是沿著馬道趕上來補充跟隨。
紅巾軍甲士，越過了蒙兀人組成的人牆，猛虎下山一般衝殺。
孛羅帖木兒的親衛們，拽著他的坐騎韁繩就走。
什麼我若敢退，誰都能殺我什麼的，都是扯淡~
可這種混亂的場景下，想要逃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發狂的潰兵們衝過來，瞬間衝散了親衛，甚至還將孛羅帖木兒給拽落馬下。
帶到他掙紮起身，紅巾軍已然是來到了麵前。
“死！”
常遇春一聲怒吼，大槍橫掃而來。
孛羅帖木兒舉起兵器抵擋，卻是為恐怖的力道所砸翻在地。
常遇春跟著又是一槍刺向了麵門。
孛羅帖木兒揮刀砍偏，槍頭紮在了地上。
常遇春猛然飛撲上前，壓在了孛羅帖木兒的身上。
鬥大的拳頭隻一拳砸臉上，就讓他眼冒金星呼吸不暢。
反手取下掛在腰畔的錘子，猛然砸在了孛羅帖木兒的腦門上。
這下是徹底不動了。
常遇春撿起佩刀，當即開始割脖子。
當林道見著敵軍將旗倒下後，滿意頷首。
騎上了小電驢，奔赴另外一座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