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苡眠踉蹌後退半步尷尬一笑：“這位爺，我認識你嗎？”
顧七看了一眼在那強裝笑意的薑苡眠後便遠遠退到了一旁，這薑大小姐還真是又愛裝又愛玩，看似嬌滴滴的一小娘子下手怎麼會這麼狠？
他甘拜下風，也替自家王爺捏了一把汗。
裴靖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輕笑：“薑大小姐，我該不認識你嗎？”
他抬手拂去她耳根一滴未凝固的血漬。
“終究還是沒有學會做事不留痕跡。”
薑苡眠一怔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她睫毛輕顫：“王爺許是誤會了，眠兒隻是……”
她咬住嘴唇，眼淚瞬間從眼眶落出來，委屈極了：“薑家大亂，嬤嬤心生怨恨把我綁了出來，我醒來時害怕極了。”
“被綁者殺了綁匪？”裴靖川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本該一刀致命，為何七刀才停手？”
薑苡眠知他已經目睹了全過程，止了輕顫，抹去了眼角的淚，方才還淚水盈盈的眼眸泛起了清明。
“王爺是聰明人，那對王爺我也不便隱瞞什麼，王爺既已看見我殺人，是要抓我進詔獄？”
她湊近他，把手臂上的血跡蹭到他身上：“還是說王爺打算親自懲治我？”
“那王爺是想如何懲治我？”她笑著趴在他肩頭上，溫熱的呼吸彌漫在他的脖頸。
裴靖川反扣住她的手腕，薑苡眠吃痛卻不喊一聲，她隻是抬頭笑著。
“本王不是太子，用不著你勾引，不過本王倒是好奇。”他的指腹重重碾去她唇上的水粉，“我那蠢侄兒若是知曉他眼中任人欺淩需要他保護的小可憐實則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騙子時會是什麼表情？”
“你說，他還會喜歡你嗎？我了解我那蠢侄兒，他平生最討厭被人欺騙。”
“上一次欺騙他的人好像已經被他抽皮剝筋了。”
話未說完，薑苡眠突然伏在他肩上猛烈的咳嗽起來，最後顫抖著推開他，“王爺說的對……我就是心思歹毒，不值得人憐惜。”
“不過與其被彆人抽皮剝筋，還不如死在王爺手裡。”
裴靖川瞳孔聚暗，隻見她麵色慘白話未落就大大吐了一口血，許是傷口裂開外袍上還帶有血跡。
他這才想起顧七說的話，原以為她是為了博裴奕心疼假意受傷，沒想到是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二。
“顧七，備馬。”他朝著身後喊了一句，便攔腰抱起了她。
薑苡眠嘴角帶著笑意，在他懷裡拱了拱，冰涼的手指勾住他腰間衣帶：“王爺如此緊張，莫不是也動心了。”
裴靖川眉心一暗，“彆把你用在裴奕身上的伎倆用在本王身上。”
薑苡眠卻趁機勾住他的脖頸，淚水流入他的衣襟：“什麼伎倆？”
“是惹他憐惜的伎倆嗎？可我若不這樣做在薑家，在這偌大的安國誰來護我？”
“我自知我不是良善，可薑家把我丟棄時王爺在哪裡？他們汙我名聲時王爺在哪裡？他們把我丟至軍營時王爺又在哪裡？那老毒婦下毒害我時王爺又在哪裡？”
“為何偏偏我殺害她時，王爺就出現了？反正我就是要他們不得好死，王爺若是要告訴太子殿下，那就去……”
“夠了。”她話未說完裴靖川忽然吻住了她的唇，口腔裡麵滿是血腥氣，薑苡眠在她懷中軟成一灘水。
任由裴靖川將她抱上了馬背。此刻她攥著他衣襟的指尖幾乎要蹭出鮮血，嘴角那抹笑意轉瞬即逝。
“五日後隨我一塊去秋獵圍場。”他在她耳旁低語。
薑苡吃吃一笑：“王爺這是想公開你我二人的關係，莫不是不想查當年朝蘭皇後過世的真相了？她的死因與沈國公夫人的死因可是相似的很。”
“你知道什麼？”裴靖川眼眸聚縮。
“王爺若想知道就幫我查一下萬寧寺的空廖住持。”
“我累了，想回府了。”薑苡眠話落，暈了過去。
堂園。
薑苡眠被裴靖川送回來以後就一直屬於半昏睡狀態。
直至淩晨她才醒了過來。
沈夢溪守了她半晚上見她醒過來，急忙道：“姑娘，你終於醒了，怎麼出了一趟門就病的越發嚴重了？”
“我沒事，隻是有些累，睡了過去。”她搖搖頭，她身體除了有點皮外傷其它都挺好，至於體內的毒那是幼時就被薑夫人所下，大概還有半年時間才會毒發。
前世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中毒了，隻到毒發時才知曉，後日日被這毒摧殘，終日嘔血，皮相越來越醜陋，到死都沒有研製出解藥。
好在這一次她雖還不能解了這毒，但也研製出了抑製的毒藥。
她沉默了片刻問道：“是王爺送我回來的？”
沈夢溪點點頭：“是王爺送姑娘回來的，王爺讓我轉告小姐兩日後過府一聚。”
薑苡眠愣了愣，她和他有啥可聚？
“薑竹樾醒了嗎？”她問。
“沒有。”沈夢溪回答，“自太子走後，都一夜了薑家上下就沒有一個人過來看過姑娘。”
“我們豈不是要白白受了這苦。”
沈夢溪替薑苡眠感到擔憂。
薑苡眠從匣子裡取出一瓶藥：“天一亮你就去找老夫人，把這藥給她，說這是我特意從沈霖淵那裡求來的。”
“好。”沈夢溪點頭，卻不解道：“老夫人根本不領小姐的情，去了也怕是無用工。”
“不會的。”
薑苡眠給薑竹樾所下的毒本就不致死，在加上沈霖淵的解藥，她預測他現在應該是醒了。
一大早沈夢溪趁下人不注意就跑到了薑竹樾的屋子裡。
薑竹樾果然醒了，此刻薑老夫人正一臉憐惜的看著他。
沈夢溪把手中的藥丸遞給薑老夫人後邊哭喊道：“老夫人，你就心疼心疼我們姑娘吧！”
“她怎麼了？不是有太子護著？難不成還有事？”薑老夫人情緒不太好。
此次雖說是薑苡眠去求沈霖淵救了薑竹樾，但她驚動了太子，讓家醜外揚就是她的過錯。
“我們姑娘替二少爺以身試毒後身體虧損一直吐血不止，今日都下不了床，能不能找個郎中看一下？”
“你說什麼？她替我以身試毒，沈霖淵願意替我解毒是她求來的。”薑竹樾聽到這，強撐著從床上起來。
“對，昨日老爺還責打了她。”
“閉嘴，你沒看到樾兒需要休息嗎？”沈老夫人嗬斥住她。
薑竹樾臉色一變，“祖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眠兒救了我。”
薑老夫人神色複雜淡淡道：“你才剛醒，我不想你為這麼點小事情憂心。”
薑竹樾本就覺得自己有愧薑苡眠，現在又聽她為了救自己而中毒，強撐著起來要去見她。
正在這時，薑老夫人的丫鬟急匆匆跑進屋裡，慌忙道：“老夫人，宮裡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