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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六章 事業父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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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有能什麼比兩情相悅更讓人感覺良好的了。

也沒有什麼比身處愛情滋潤裡的女人更美麗的。

1月3日,自從和寧衛民見麵過後,鬆本慶子就感到自己的靈魂又自由放飛了。

近日來,一直綁縛精神,折磨身體的繩索被徹底掙斷了,實實在在活著的感覺重新回來了。

她的心臟又可以跳躍,血液又可以循環,手心又可以冒汗,身體又可以發燙了……

儘管這天她也知道了寧衛民新年就要回國,最近幾天恐怕難以再見麵了,未免有點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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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拿出禮物。

「社長,我是真的感到抱歉了。您看,我還給您帶來了聖誕禮物。」

「哎喲,這麼好的威士忌啊,而且還是帶有煙熏純味的。難得你記得我的口味,我可是喝不了三得利那種味道的威士忌。」

日本本土的威士忌品牌向來是雙峰對峙的格局,除了三得利就是日果。

與三得利釀造的偏甜、偏澹的本土化威士忌不同。

日果隻做最地道的蘇格蘭風威士忌,出品帶有濃厚的煙熏與泥煤風味。

而鬆本慶子送來的餘市威士忌就是日果的精品代表。

果不其然,鬆本慶子投其所好的心思沒有白費。

見到這瓶好酒,迫本淳一表情頓時大大緩和。

隻不過擔心仍然沒有全部消除,索性把話挑明了。

「慶子,送我這麼貴的酒。你還是有什麼事想要說的吧?是不是怕讓我失望,才會帶來這麼高級的禮物?終究還是不打算和深作導演再度合作,出演《火宅之人》嗎?」

「社長怎麼會這麼想。如果是擔心我辭演的問題,那請放心吧。衝著您的麵子,我會答應參演的。」

「啊?真的嗎?慶子,你終於答應了?」

這下,迫本淳一可是出乎預料,大喜過望,於是忙不迭的重申條件。

「那可太好了!片酬方麵儘管放心,我說話算話。可以比照男主角的最高片酬,五千萬円。演完這部電影,你就打破全日本女演員的片酬記錄了。無論高倉健,還是握美清,現在也就是這個價位了。怎麼樣?這件事就定下來吧?我馬上讓人通知深作導演。」

然而鬆本慶子卻以一種玩味的笑,做出不好意思的姿態,暫時阻止了迫本社長。

「您看,您又著急了。在真正定下來之前,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哎喲,聽你這麼說,我可是又嚇了一跳。很有點擔心了。慶子,難道你又要提出什麼令人為難的要求來推脫嗎?」

「社長,你不用戰戰兢兢的。那我直說好了,片酬什麼的我其實並不在乎,就按照過去的標準也可以。但是,我不會再出演暴露鏡頭了……」

「什麼?你說什麼?」

如果說剛才自爆膽怯是迫本淳一以退為進的一種策略的話,那麼現在他可是真被嚇了一跳。

因為《火宅之人》這部影片,是根據檀一雄的同名自傳改編,描述一位中年作家的愛情生活。

故事的重點是主人公自由奔放的愛情經曆。

劇中的男主角有妻子家庭,隨後又遇到了兩位令其傾心的女性,與之發生了種種糾葛。

雖然影片的本質是描繪了人與人之間的爭鬥和矛盾,揭示出生活的沉重和無奈。

但其中也不乏纏綿悱惻的場麵。

而這就是吸引觀眾掏錢買票的主要動因。

說白了,這種文藝劇情片,賣點就是男女角色複雜的情感關係,還有男女主演香豔的激情場麵。

何況這原本就是鬆本慶子最為擅長的影片類型,她就是靠此類電影一舉成名的。

之所以迫本淳一和深作欣二都堅持讓慶子參演,看重的就是她在這種類型片中的不二地位。

可以說鬆本慶子在男性觀眾中早已形成了優秀的口碑,有著極強的票房號召力。

隻要是她出演此類電影,觀眾就必然買賬,票房必然大賣啊。

就如同握美清的喜劇,高倉健的硬漢,已經成了日本電影界最賺錢的招牌了。

可現在突然鬆本慶子說不拍激情戲了,那無疑會讓影片對觀眾的吸引力大為降低的。

迫本淳一作為鬆竹

映畫的社長,作為這部電影的製作人,他能不急嗎?

「慶子,這到底是為什麼?怎麼好好的你就突然介意起這種事兒來了……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你生出這樣奇怪的想法?」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鬆本慶子鎮定自若地反問。

「社長,這種類型的影片明顯已經不適合我了。現在的我臉上都已經有皺紋了。身材也開始走樣了。就是願意拍,又有誰願意看呢?我該尋找彆的角色方向了。何況我也不想破壞自己在影迷心目中的形象……」

「胡說!」迫本淳一聽她這麼說,實在忍不住生起氣來。

「如果是彆人的話,這麼說,或許不無道理。可你的話,這就是應該統統扔到大海裡去的廢話。你可是日本當之無愧的第一美女,而且還是不會變老的魔女。好好看看你自己,現在正是一個女人容貌和身材最佳的黃金年齡。你不把最好的自己奉獻給大銀幕才是不可理喻的……」

然而受到褒獎的鬆本慶子卻沒有喜悅之色,反而火上澆油。

「社長真會騙人。要是那樣的話,分給我的角色就不會是葉子了。應該是第一女主角——作家的妻子才對吧?」

「果然還是因為這個!」

迫本淳一難掩激動情緒,還以為這就是鬆本慶子不滿的真相。

「你還是在為角色不滿嗎?是為這個才怨恨深作導演,拒絕合作?那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與他無關。完全是我定下來的。是因為我覺得石田亞由美才是最適合作家妻子的演員,那賢妻良母的角色幾乎就是她形象的複製,隻要本色出言就好。也是因為有她加入,才能把你的角色襯托的更有魅力。」

「還有件事你不知道,石田的片酬隻有區區一千二百萬円。連你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呀。雖然她為了得到這個角色,主動做出了一些讓步。但比較起來,還是足以說明鬆竹映畫有多麼的重視你。你始終是我們最重要的第一明星啊。整個會社旗下的女演員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和你的價值相比。你才是這部電影的票房擔當,是這部影片大賣的保證。你可以不相信深作,但我的話你也要懷疑嗎?」

「慶子,我知道你是個有追求很努力的演員。總想著突破自我,擴寬戲路,讓自己的演技獲得更多的認可。可現在的觀眾口味已經很難把握了。越來越五彩繽紛的電視節目,也讓電視台分流走了越來越多的影院觀眾。其實不但你近年來拍攝影片不賣座,就是公司拍攝出的口碑電影,票房也開始顯著滑坡了。所以無論是你還是公司,我們都得先迎合觀眾的喜好,把大家吸引進電影院,才能說其他呀……」

迫本社長說著說著動了感情,戴眼鏡的胖臉稍稍往後一仰,不由長歎一口氣。

跟著更是不由摸出煙鬥來點燃,以借此來平複情緒。

其實這對他來說,也是很久藏在心裡的苦楚和壓力得以宣泄的一個機會。

鬆本慶子沉默下來,對於力捧自己的社長這番直言相告,她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於是斟酌了一下措辭,也把真心話告知迫本淳一了。

「社長,不論我和深作導演的觀感是好是惡,我對您可是一向心存感激的。雖然說當初把我從大映簽到鬆竹映畫會社的是老社長。可後來,要是沒有您的耐心指點和不遺餘力的栽培,我是不會大紅大紫,成為真正的明星。可以說在鬆竹映畫,您就像我事業上的父親。您說的話我當然信,我要向您道歉,剛才是我任性了。」

隨著鬆本慶子款款低頭施禮,迫本淳一不急目露喜色,他還以為鬆本慶子就此回心轉意了。

然而接下來鬆本慶子的話才真是讓他心驚肉跳,意識到麻煩大了。

「……可是,我的這個決定還是無

法更改的。社長,我已經三十三歲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現在的我更多為自己未來的考慮,已經不止於事業了,還有情感的歸屬。您知道的,我的父親,因為我出演的電影,一直對我不滿,幾乎要不認我了。家人尚且如此,何況愛人?是的,這一兩年來我的事業是不順利的,但至少我也開始在改變銀幕的形象了。我的未來總不能永遠靠出演一種模式的角色來維係。希望您能了解,這是我慎重做出的選擇。當然,為了報答您多年的關照,我一定會出演這部電影,也願意把片酬適度降低。隻要您答應我這個條件。您可以接受嗎?」

聽著鬆本慶子如此的講述時,迫本淳一張大了嘴巴,已經忘記了吸煙鬥。

等到他才醒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煙鬥已經滅了。

他也顧不上抽煙了,把煙鬥往桌桉上一扔,隻顧追問。

「怎麼?你在談戀愛嗎?有交往的男人了?」

「嗯,我就不瞞您了,是這樣的。」

「對方年齡多大?是做什麼的」

「對方比我小幾歲,是……開餐廳的。」

原本不是很容易出口回答的問題,但現在鬆本慶子已經覺得沒什麼了。

畢竟餐廳的負責人說起來,還是比房地產中介要體麵多了。

隻是還沒來得及為寧衛民「真正的事業」而高興,出乎鬆本慶子的意料,迫本淳一就以堅定的態度反對起來。

「你是認真的?不行!你必須得和這個開餐廳的年輕男人斷絕往來。」

「為什麼?」鬆本慶子不解的問。「您是瞧不起他的職業嗎?」

迫本淳一斷然說,「和職業無關。你隻要是和年輕男人交往,就不會有什麼好事。你應該找一個年歲大一點的,能給予你優厚的生活,或是事業幫助的成熟男人。」

「這話就像人生導師的回答。」

鬆本慶子儘管不滿,可還是儘量委婉禮貌地拒絕。

「謝謝您了,我會認真考慮的。不過目前,還希望您能體諒我的難處。」

然而迫本淳一就像一個專職的父親一樣,帶著焦慮,帶著急躁。

完全不講究方式方法,不顧及鬆本慶子是否願意聽,隻是固執己見,用教訓的口吻說下去。

「你給我聽好了,慶子,年輕男人一無所有。可你不一樣。有名氣,有地位,也有錢。反過來年輕男人什麼也沒有,隻身一人。這又是他的強項。因為他無所畏懼,可以肆意妄為。而你的損失是明擺著的。這種勝負從一開始就已明了……」

「我們的關係沒有那麼功利,而且男女之間的感情也不是戰爭……」鬆本慶子真的聽不下去了。

「幼稚的想法。你還說自己不是孩子。你才談過幾次戀愛?你的時間都用來演戲了。你不會是因為出演了《道頓崛川》,還沉浸在那部戲的劇情裡吧?那可是故事,是假的。你這麼乾會毀了你自己的。我問你,你的父親知道你的戀愛對象是誰嗎?我不相信他要是知道的話,會支持你的選擇!」

而這些句話徹底引爆了鬆本慶子的怒火。

由於和父親關係不睦正是源於對於事業的選擇,迫本淳一的每一句都結結實實打入了鬆本慶子的心坎。

「社長,您好像忘記了,當初我父親反對我拍暴露戲時,您給我的建議。如今對自己有利就支持,對自己不利就反對。那樣的話,不是很虛偽嗎?」

鬆本慶子低眉順目的姿態實在難以維持了,眼珠向上一翻,盯視著迫本淳一的臉。

「社長,我是很尊重您。可無論我的家庭,還是我的感情,那都是我的私事。您好像無權乾涉。我更不希望在您的心裡,我隻能是個圍繞在老男人身邊,為其增光

添彩的花瓶。難道說,您是希望我永遠找不到自己的幸福。隻配和深作導演那樣的人交往嗎?還是把我看做可以給人陪酒、做外室的藝伎了?這樣的話太殘忍了,真不該從您的口中說出來……」

說到這裡,鬆本慶子再也不能保持堅強和冷峻。

女人的軟弱隨後而來,促使她眼圈兒一紅,低下頭去,捂著嘴啜泣著,從迫本的辦公室快步離去了。

就連句告辭的客套話也沒有。

而房間裡的迫本淳一也被這些問責的話問得呆住了。

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一些過分的話。

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補救。

下麵是該親自去追鬆本慶子回來呢,還是該過會兒打個電話道歉。

想了想,最終還是先撥通電話打給了深作欣二。

電話接通的時候,他皺著眉頭說,「欣二,慶子的情況很麻煩啊。《火宅之人》的拍攝計劃恐怕要有大調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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