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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弄潮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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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的能量還是很大的。

年京不知道江惠是怎麼跟嶽父說的,反正老頭子這次上了心,動了真格的。

才不過一周的時間,就讓年京如願以償,成功升遷。

尤其事先找年京談話時,江父頗為讚成他的觀點。

同樣認定時代已經變了,舊有的東西在褪色,未來的演變,注定將以經濟基礎說話。

所以江家沒有安排年京繼續坐辦公室,留在大機關。

而是借著現今四處成立公司的風氣,也讓他和江浩走同一條路,借助城建公司的資源去商場開拓。

讓他也能在改革的浪潮裡去當個有實際權力的迎浪而上的弄潮兒。

又過了五天,城建公司的總經理讓秘書把年京叫到辦公室裡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談話。

之後,城建公司成立一個搞商貿子公司的決定和任命年京的委任狀就同時正式下發了。

秉承著扶上馬還得再送一程的原則,公司對年京很照顧,給他的扶持力度不算小。

無論資金還是人手、甚至連第一筆買賣,全是現成的。

啟動資金是二十萬。

年京的公司成立賬戶當天,這筆錢就劃到了賬上。

人員方麵,除了公司的副手是總經理安排來養老的人,會計跟年京原來的處長沾親帶故。

其他的人,無論從公司內部挑選或是外聘,年京大可以自己做主。

那筆白得的買賣也相當甜,其實就是城建公司下一個項目的鋼筋采購業務。

價錢、數量、標準都已經落實好了,完全是張嘴就能吃到的肉。

年京隻需和廠家對接好運輸和存儲問題,然後再讓錢在賬目上溜個彎兒,他就能立地賺五萬多塊。

這就是國有經濟的好處。

於是搖身一變,年京成了個體麵的官商。

既滿足了權力欲,也落著了實惠,他的人生終於翻開了新的篇章。

至於江父為親生女兒做的安排更令人拍案叫絕。

老頭子居然讓江惠從物資局轉到了銀行係統。

一開始年京還對此極其不理解。

因為江惠去的不是什麼大銀行,隻是城郊的農村信用社。

就是也按級彆來看,江惠一個有國家乾部正式編製的科長,去了隻當個辦公室主任。

連平調都算不上,實在是有點虧。

哪兒知道老頭子是這麼想的。

他說做買賣永遠離不開錢,就如同行軍打仗離不開糧草。

沒有錢,再好的買賣看著也做不了。

有了錢,即使暫時賠了,也能從彆的買賣上賺回來。

信用社也有信用社的好處,貸款的審批會比大銀行更方便。

今後兒子和女婿在商場打衝鋒,他們之間不但可以互通有無,互相幫扶。

江惠還能穩定他們的後方糧草問題,給予最大的助力。

這才是真正的鐵三角。

所以當年京弄清楚了這件事的玄妙之後,他也不能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

儘管老頭子一貫以來對待他冷漠,但老頭子看問題既準確又長遠,他實在無法不欽佩。

而實際的生活變化更讓年京感慨萬千。

走出了大機關的辦公室,進入到各色人等充斥的商海裡。

年京立馬感到生活變得五彩斑斕了,視野也開闊了。

他開始接觸他以前不可能接觸的人,開始為以前不敢想象的事兒拍板,開始感受以前曾令他妒忌的被人尊敬……

開始麵對他的第二次心裡超越。

到底是無限風光在險峰啊!

作為一個有獨立自主權的公司靈魂人物,年京從未像現在這樣,覺著他有這麼多的親人和朋友。

這與他在過去時所感到的冷清相比,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他深深理解了那句老話的意蘊——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是的,他的生活是通過立竿見影的方式改變的。

舊日的同事一聽說他獲得了升遷,都來紛紛道賀。

不但稱呼立馬變了,處長老於由“小年”變成“小年經理”,下屬們則由“年科長”變成了“年總”。

而且也沒人提起要他請客。

反過來,倒是問他約時間,要大家一起給他送送行。

同事們都說,“到底一塊工作,處出感情來了。雖是榮升,但心裡一想起來這就要分彆了,還真不是滋味。”

江惠圈子裡的朋友們也是主動打來電話恭喜,邀請他們夫婦二人吃飯。

席間年京不再是可有可無的角色了。

有人專門給他敬煙,恭敬的把他當成大器晚成的人才。

也沒人敢當他的麵,對江惠眉來眼去了。

外人就更彆說了。

如今年京手握巨大的資金,就意味著他能帶給彆人實實在在的利潤。

他的一支筆,一個批示,基本上就等同於真金白銀。

更何況背靠國有體製的城建公司,他還有許多人熱眼期盼的關係和門路。

不知道多少人想通過他,來和城建公司的領導搭上線。

這時候再想想去北神廚赴宴的自己,年京不免覺得當時自己的可笑,那幾個臭個體戶怎麼能和他比!

隻有進入商界,自己做了生意,才知道敢情成千上萬,其實也不算什麼。

於是很快,年京就如魚得水的樂暈乎了。

這就像一個人手上拿著一大把鈔票,走進了農貿市場,所有的賣家都對他笑臉相迎。

雖然他以為他們是在對自己笑呢,但實際上,他們其實是對年京手上那一大把鈔票笑呢。

不過好在年京的膽子小,這總算避免了他利令智昏,乾出一些會導致惡果的行為。

的確有人想讓他犯罪。

商人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圖,為了得到“特殊關照”,有些人難免向年京打糖衣炮彈。

可問題是甘心給老婆作奴隸的人是不會豪放的。

選擇做“上門女婿”的年京可萬萬不敢受賄、吃回扣,他沒有急功近利的膽量。

他才初嘗這種幸福的滋味,暫時已經很滿足了,並不想一朝不慎毀了美好的生活。

何況長期蟄伏,遭受冷遇,也讓他學會了看風色,養成了遠超常人的耐心。

不探明情況,不了解內情的情況下,他一點不著急把手裡的權套現,兌換成實在的利。

賤賣不賤賣另說著,關鍵是要首先保證安全。

他明白自己已經被推上了一個重要的位置,心裡不覺有幾分忐忑。

路子是彆人給鋪好了,能不能走好,能走多遠,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他還算能把握得住節操。

對求著他的人,頂多敲一頓酒飯,或一些小禮物。

說“敲”其實還多少有點不恰當呢。

因為年京不白吃,他經常回請,甚至也會買禮物回饋。

彆忘了,花的是公款啊,又不是他自己掏腰包。

長期在體製內的氛圍裡“湯事兒”,年京無師自通的領悟了一個官麵兒上辦事的重要方針。

領導想要的就是花團錦簇,看重的是個做事態度,對於結果並不怎麼較真。

其實不管真忙假忙,隻要忙碌起來,能讓領導看見,那就能讓領導滿意。

偏偏這又是最好的報銷理由。

雖然他不能把公家的錢明目張膽揣在自己兜裡,可他總有花錢的權力啊。

一筆買賣就的賺就行了,賬麵上多幾個少幾個又能怎樣?

這樣一來,領導高興了,他自己還吃美了。

而且不欠彆人的人情,天天在酒桌上還被捧得飄飄然,多麼好呢!

總的來說吧,年京非常得意自己能這麼白吃白喝。

“昨天兩益軒的清真菜好得很!和張廠長一塊去的,那家夥胖胖的怪有個意思!”

或是“敢情朝鮮風味也不壞呢!那個老西兒申經理約我延吉餐廳,我這是頭一回吃狗肉和冷麵!”

且在事後總要這麼對下屬和熟人大肆宣傳,換得身邊一乾人等的恭維和羨慕。

尤其他的小聰明也對某些人很有效果。

有些個體戶或者是小廠家、小單位的負責人很吃這套。

拿他跟那些白吃白喝還不辦事的人一比,就覺得他人品不錯,懂得禮尚往來。

結果弄得他在人後的口碑還挺好。

這不能不說,小人物的處世之道也有一定的可取之處。

還不光工作如意,年京的家庭生活方麵,同樣也有良好的改善。

鑒於曾經麵臨離婚的處境,年京當時思前想後,還真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離不開江家的扶持。

而且事後,他也沒想到江惠會主動替自己開口說情,跟老頭子替自己要來了這份前程。

他自然感激涕零,變得越發可以徹底逆來順受,一個絕對模範的丈夫。

他決心在各方麵待江惠好一些,多情一些,體貼一些。

所以他們夫婦的關係恢複的還不錯。

吵架的誘因明顯成了不再提及的忌諱,作為一個讓人又痛又怕的心病,被他們頗有默契的遺忘了。

尤其是江惠剪掉的衣服被年京看到,他難以想象老婆是怎麼做出這種過激行為的,不免有點驚懼。

於是更決心補償妻子。

他開始拉著江惠逛商場,西單商場、百貨大樓、東安市場,大柵欄,一個禮拜逛一個地兒。

就為了買衣服。

他總是從容不迫地站在江惠身旁,懷裡揣著裝滿公款的大錢包等待付錢。

儘管江惠嘴上說不用,而且表示服裝並不能體現一個人的真正價值。

但出於女人的天性,五顏六色的漂亮衣服就像催化劑一樣好使。

尤其是當年京買了全套的金首飾後,江惠再無法開口拒絕,心情還是一天天好了起來。

最讓年京沒有想到的是,嶽父嶽母待他的態度,居然也有了微妙的轉變。

江家對他,不再像對待保姆一樣的頤指氣使了。

每次去,還張羅保姆給他倒茶了。

吃飯的時候,他不但能陪在一家之主的身邊。

而且老頭子和江浩討論商業上的事兒,也會時常提點一下他,問問他的意見。

尤其在商場先行一步的大舅哥,因為通過他賣給城建公司一輛從海南弄來的汽車。

還闊氣的送了他和江惠一對兒貴重的勞力士金表,而且馬上給了他一樁小生意做。

就連嶽母也親和了幾分,會經常關心地問他,“什麼時候要孩子啊?你們有計劃沒有?”

總之,年京開始感到自己被江家接納了。

他越來越覺得嶽父嶽母其實還不錯,過去恐怕是自己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了。

為此,他又不再後悔當初的選擇了,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算是熬出頭了。

這樣的日子,天藍得不能再藍,陽光也明媚極了。

給年京的感覺仿佛天空如碧藍的大海一樣,高遠而又清澈,開闊極了。

然而事實上,無論天空還是大海,都是不能光看表麵的,更多的東西是藏起來,深不見底的。

年京就有所不知,其實江父對兒女私下裡還有一番關起門來說的話,是有關於他的。

“你們兄妹倆一定記住,咱們可以利用他,但不能讓他利用。惠兒以後要抓住他的錢袋子。預防他小人得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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