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懷真抖著雙手，指向陳明安。
“真兒，若不是陳明安欺騙了你的感情，你父皇怎麼會如此信任陳明安，以致於被陳明安竊取了軍機要密，亡了南吳。若不是南吳滅亡，你阿娘怎麼會遭到繼後和南燕皇後的瘋狂報複，以致於死得慘烈。若不是你阿娘死了，你怎麼會心存死誌，從懸崖墜落。這一切都怪陳明安。”婁離娓娓道來，像是唱戲，唱腔柔麗，很有蠱惑味道。
朱懷真聽後，仍然在猶豫。
她是想殺陳明安的。
婁離說得沒錯，陳明安該死，製造了與她有關的悲劇。
當然，她還想殺趙憐兒。
前世，被淩辱致死。今生，阿娘又受儘淩辱。
老實說，她更加希望，趙憐兒也受儘屈辱，才算報仇。
然而，她心底忐忑不安，覺得哪裡不對勁。
“朱懷真，你要是殺了明安哥哥，我也不會獨活了！”趙憐兒不裝暈了，與陳明安互相扶持，然後拔高了嬌柔調子，聽起來有點刻薄。
“憐兒，你不必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陳明安無可奈何地歎道。
南燕錦衣衛指揮使婁離的功夫，深不可測。
若是陳明安沒有受傷，自然可以與婁離打個平手。
可是，趙憐兒墜崖，追隨南楚皇後而去，陳明安為了救趙憐兒，主動承受了太多的衝擊力，以致於五臟六腑都有損傷，便贏不了婁離。
“真真，比起婁離，我更願意死在你的手上。”陳明安看向朱懷真，笑得雲淡風輕。
他嘴角殘留了血跡，勝雪衣衫殘破不堪。
不過，他這樣看著，更加惹人愛慕。
如昆山玉碎，如芙蓉泣露，透著淒美感。
“真是惡心。”朱懷真冷笑道。
語罷，朱懷真輕輕閉上雙眼，最終還是揮舞了軟劍。
軟劍鋒利，刺入皮肉，宛若破冰。
可惜，吃疼一聲的，不是陳明安清清冷冷的嗓音，而是婁離富有磁性的低音。
朱懷真睜開眼睛，收了軟劍，圈在腰間，才虛虛地攙扶一把婁離。
“為什麼？”心存疑問的竟然是陳明安，而不是婁離，語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望。
其實，陳明安自個兒也不知，他在期望什麼。
“因為你和阿離，對於南吳來說，都是間諜。你想要的是南吳，而阿離想要的是大周寶藏。”朱懷真蹲下身子，撕破了衣襟，替婁離簡單地包紮傷口。
婁離了然於心，既沒有怨恨，也沒有委屈，很是安靜。
可惜，陳明安感覺，被從頭到尾，澆了一桶冰水。
原來，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你被點為探花郎那年，大姐姐就送給我阿離了。大姐姐說，我看你的眼神太熱烈了，有失公主的風度。大姐姐還說，戲子的滋味，足以讓我覺得，男人也就這麼回事，沒有必要愛得死去活來。現在想來，阿離原本是可以發揮他的戲子作用，纏住我，絆住我，分去我的心神，甚至使出下作手段，要求我負責。可是，阿離無為而治，將大姐姐私底下的叮囑當作是放屁，任由陳明安哄著我，滅掉了南吳。那麼，我想到一種可能，你和阿離共存，我才是安全。否則，你死了，阿離也會殺了我。”朱懷真說著說著，掉落眼淚。
如果是大姐姐，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虧得她朱懷真還以為，阿離是個好人，從天而降，救她於水火。
“真兒，我不會殺你，最多是軟禁。”婁離低聲道。
可惜，朱懷真已經無法相信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