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裡還有彆人在，周家幾個半大的小孩簇擁著一位年輕姑娘，正在嘻嘻哈哈陪老爺子聊天。
那位年輕姑娘叫岑芙。
“俏俏快過來，爺爺幫你們介紹，”老爺子樂嗬嗬的，“岑丫頭的爺爺跟我是老戰友，你們倆，應該差不多大。”
岑芙笑著點頭。
周琮是認識岑芙的，陪老爺子戰友聚會的時候見過。
“聽說我不舒服，”老爺子交待，“她爸爸就帶著她來看我，臨時被個電話叫走了，正好咱們一塊用飯。”
岑芙笑：“隻能厚著臉皮打擾了。”
周琮頷首：“彆客氣。”
老爺子年紀大了，喜歡熱鬨，將幾個小孩都留了下來。
一張長方形餐桌，傭人在布筷時為難了。
老爺子毋庸置疑的主位，但老爺子的兩側，該怎麼安排。
管家不敢拿主意，悄悄詢問周琮：“兩位小姐都是客，由她們坐在老爺子兩側，您坐哪裡？”
周琮瞥他，淡淡道：“岑小姐是客，許枝俏不是。”
管家：“”
所以？
他的問題在客不客嗎？
在位子！！位子！！好嗎！！
然而周琮在說完後就移開視線，像是這事就此結束。
管家憋了會：“該怎麼坐？”
周琮撇臉，目視他：“您是老糊塗了？我爸和巫女士過來時是怎麼坐的？”
“”
那能一樣嗎？
管家裝傻充愣：“那請問岑小姐是太太的位置，還是許小姐是太太的位置？”
周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爺爺的病，是被您氣出來的吧。”
“”
能不能正麵回答問題！
“老爺子最近總是念叨一句話，”管家嘀咕，轉身，“有賊心，沒賊膽，不知道在形容誰喲。”
周琮：“。”
陰陽歸陰陽，管家還是把位置排好了。
由岑芙和許枝俏坐在老爺子兩側，周琮挨著許枝俏坐。
桌上幾道甜口的菜招小朋友喜歡，老爺子胃口不好，笑容和藹地看著孩子用飯。
“阿琮你幫爺爺照顧點。”
周琮看向對麵：“岑小姐彆客氣。”
“我不用招呼，”岑芙笑，“你該多照顧一下許小姐，我看她都沒怎麼吃東西。”
周琮：“她挑食，喜歡的還沒上來，留著肚子呢。”
許枝俏不參與他們的對話，夾了一筷子清炒山藥。
周琮半道將碗遞過去：“這個炒軟了，口感不好，給我吧。”
“”許枝俏一側身，將山藥咬進嘴裡，“要吃自己夾。”
岑芙：“許小姐不喜歡軟的啊？”
許枝俏：“沒有”
“是的，”周琮閒閒插話，“她喜歡脆的口感。”
岑芙頓了頓：“你跟許小姐很熟啊。”
許枝俏：“不熟，在周爺爺這邊吃過兩次飯，可能無意中記下了。”
周琮臉一沉。
恰好傭人進來上菜，餐盤上放了一隻碗和兩碟子剛出鍋的菜。
幾個小朋友驚呼：“哇，八寶飯啊，我要吃我要吃！”
岑芙拍拍旁邊的小孩，不知是認真，還是開玩笑：“我也想吃，怎麼辦啊。”
周老爺子：“隻有一碗？”
還是個小碗，單人份的。
傭人：“後廚的食材隻夠做一份”
周琮電話打來時，岑芙和小朋友都沒到，也沒想到一群人都喜歡。
這麼一問，傭人覷向周琮，不知該把八寶飯放在誰麵前。
場麵悄寂。
周琮扭臉，不動聲色的：“許枝俏。”
女孩抬頭。
周琮：“說句話。”
“”許枝俏望著他眼睛，“我不要。”
周琮眉骨下壓，柔和的表情冰封。
短暫的對視，周琮移開目光，看向對麵：“岑小姐，不好意思，這碗八寶飯是我讓廚師給許枝俏做的，放的都是她喜歡的食材，我讓餐廳重新送一份過來給大家。”
岑芙愣住。
周琮又看向傭人，淡淡道：“下次這種問題不用再問，在我這兒，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傭人連忙將八寶飯放到許枝俏麵前。
對麵一十幾歲男孩嚷道：“我也想吃！”
周琮眼風掠過：“你想的事可多了，你爸媽把房子都給你了，他們怎麼不給我啊。”
“”男孩懵了，“我是我爸媽唯一的孩子，他們當然會給我。”
“哦，”周琮眼簾垂下，冷冰冰的，“姐姐也是我唯一的”
說到這，周琮梗住，沒敢說出口，生硬道：“我就給姐姐，就不給你！”
男孩撇嘴。
“龍龍哥，”一個圓臉小姑娘脆生生道，“你彆惹周琮哥，我爸媽說了，他是被甩了，誰湊過去都要挨踹的。”
周琮：“待會叫你爸媽過來一趟。”
小姑娘立刻閉嘴。
男孩還在好奇：“爺爺，他被誰甩了？”
周老爺子悶頭扒飯，裝死。
周琮冷笑：“待會你爸媽也過來一趟。”
男孩：“”
那碗八寶飯許枝俏沒要，推給了對麵眼巴巴的小孩。
周琮不爽：“你在乾嘛？”
許枝俏沒什麼表情：“要不你去跟小孩坐吧。”
“”周琮氣笑了，“你能有多大？”
許枝俏：“23。”
周琮哦了聲，拖著調：“不也就，兩百個月的寶寶。”
“啊！！”男孩猛地拍手，“我知道了，周琮哥你是被這個姐姐給甩了！”
周琮死人臉。
岑芙神色複雜：“你怎麼知道的？”
“我爸媽說了，”男孩振振有詞，“孔雀開屏露出屁|股的時候，就是在求偶，周琮哥一露屁|股”
話沒講完，許枝俏手裡的筷子啪嗒砸落。
全場死寂。
周琮咬牙：“你們爸媽都是吃飽了撐的對吧？”
“”小女孩心虛，“周琮哥你不知道嗎，你作為咱們家唯一的老單身漢，我爸媽他們都是擔心你。”
男孩慌張噓了下：“不能說他老，叫28歲的光棍。”
周琮：“。”
兩秒後，周琮一字一頓：“我要糾正下，27歲零四個月！離28還遠著！”
男孩跟女孩一攤手。
看。
沒說錯吧。
莫名其妙的氛圍下，許枝俏臉快埋進碗裡，肩膀輕輕抽著。
周琮拎著她衣領，一把將她揪出來：“你還敢笑？”
許枝俏一雙眼裡全是笑，亮晶晶的璀璨。
周琮表情頓了頓，手漸漸鬆開。
沒打擾她情緒的舒展。
怕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她鈍感麻木的神經，快要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