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門前,大紅喜字透著諷意。
周琮坐在貼著雙紅喜字的椅中,上半身前傾,滿眼陰鷙殺意。
對麵跪了一排男人。
辛家村的族老長輩戰戰兢兢地站著,沒有一個人敢求情。
喜氣洋洋的氛圍,被那群虎視眈眈的黑衣保鏢驅散。
辛輝緊著嗓子:“周總,這些孩子不懂事”
周琮眼簾一抬,露出嗜血的眸子。
辛輝下意識噤聲。
“剛才,”周琮將目光停在中間男人頭上,嗓音沒有溫度,“是你,拽掉了她衣服?”
男人慌張搖頭:“不是我”
話沒講完,黑衣保鏢迅速拽住他頭發,狠狠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男人臉頰瞬間腫了起來。
周琮:“斷他的手。”
保鏢聽令行事,下手又快又狠,隻聽見男人的慘叫,兩隻手立刻虛軟地耷拉下去。
旁邊跪著的另外幾人嚇癱了。
周琮冷白修長的手指一點:“是你,把她的臉抹臟了。”
不等男人否認,保鏢摁住他腦袋,咚地砸到地麵。
然後摁著他的臉,在粗糙的水泥地麵磨擦。
直到地麵被血染紅為止。
周琮冰雪似的長眸一移:“是你,把她的發夾扯了下來。”
男人想否認,緊握在手心的發夾卻露了餡。
保鏢將發夾拿給周琮。
周琮低眼,怔忡。
這發夾是他買的,夾在了許枝俏的額前,可漂亮了,他看得出來,許枝俏很喜歡。
她就喜歡這種花裡胡哨的小東西。
周琮閉了閉眼,喉結艱澀地滾了下,再睜眼時,所有情緒都不見了。
他起身,裹著風霜刀劍,皮鞋踹向男人臉。
哀嚎淒慘,安慰不了一點他心裡的疼。
周琮踩住男人手,狠狠碾了兩圈。
背景音是男人有出氣沒進氣的痛呼,周琮看向圍成一圈的族老,淡淡道:“辛家村是做礦石生意的,以後另謀出路吧。”
這話一出,所有辛家村的人都僵了。
周琮這是要斷他們整個村的命脈。
“周總,”辛輝急了,“這些孩子任打任罰,您大人大量”
周琮:“我沒有大量,我很小氣。”
威望最重的族老過來求情:“這幾個您都帶走,弄死都行,我們祖祖輩輩都靠礦石吃飯”
“那你們的祖祖輩輩,”周琮陰冷,“有沒有教過子子孫孫,彆人家的姑娘是不能碰的?”
“”
周琮:“還是說,你們習以為常了。”
整個村的年輕男人都這樣,那整個村的人跟著一起受罰,又有什麼不可以。
小輩不教,長輩之過。
從二樓飛出去的男人還沒送去醫院。
周琮要最後一個處理他。
“這是誰家的?”
一對夫妻低著腦袋出來。
周琮:“有其他孩子沒?”
“”這對夫妻愣住,“還有一個小兒子。”
周琮點頭:“好好教育小兒子吧。”
“您、您什麼意思?”
周琮漠然:“幫他做個絕育。”
“”
不管這對夫妻如何跪地痛哭流涕,周琮置若罔聞,大步流星地去了屋內。
幾位衣衫襤褸的伴娘偎在一起,身體都在抖。
烏雅仙和華妞妞陪在許枝俏身邊。
華慶陽迎上來:“處理完了?”
周琮沒說話,他沉默得厲害。
許枝俏抬頭看他。
周琮用指腹梳理她亂糟糟的頭發,動作很輕很溫柔,很快就重新編了個精致的小辮。
那枚發夾周琮沒再用。
許枝俏肩膀裹著他的外套。
到處都是周琮的味道。
綁完小辮,周琮用指腹蹭掉她臉蛋上的灰塵,隻是特製的黑色顏料抹不掉。
許枝俏眼睫用力扇了幾下,將快滾出眼眶的潮濕眨掉。
“我沒事。”她輕聲。
周琮接過甄創遞來的熱毛巾,一點一點耐心擦拭那些黑色顏料。
辛輝領著老婆進來,身邊跟著新郎新娘。
“周總,”辛輝幾近哀求,“礦石的事,咱們再談談,好嗎?”
若是整個村子斷了命脈,他就是罪人。
到時候從族譜除名都是小事了。
周琮沒理他,而是看向新娘:“這些伴娘,是你的姐妹?”
新娘眼睛紅彤彤的,點頭。
周琮:“要離嗎?”
“”
“不離?”周琮似笑非笑,“你對得起這些陪你過來的姐妹嗎?”
新郎急了,嚷道:“你彆欺人太甚”
話沒講完,辛輝狠狠一個巴掌扇到他嘴巴。
新郎捂嘴痛呼。
辛輝再次求道:“周總”
“辛總,”周琮態度冷漠,“老紀總還活著,小紀總也不是不回來了。”
“”
這平鋪直敘的話一出,辛輝頓時住了嘴。
這賬還沒完啊。
紀壽和紀淮洛那邊,還有筆賬,得單獨跟他算呢。
周琮將毛巾扔掉,半蹲下去,對上許枝俏的眼睛,溫柔道:“咱們回去?”
許枝俏點頭。
周琮將她橫抱進懷裡。
要出門時,許枝俏忽然扯他衣襟,手指向伴娘中的一位。
她嗓子有些發不出聲音。
周琮了然:“她幫了你?”
許枝俏下巴輕點。
周琮抱她走了過去,鄭重道謝。
女孩連忙擺手:“是她被我連累了,要不是她幫我解膠帶,這些流氓也不會纏上她。”
“我命人送幾位回家,”周琮頷首,“謝禮一並送上,再次感謝。”
華慶陽幾人快步跟上。
從辛家村眾人眼皮下穿過時,周琮無視任何哀求,腳步不停地上了車。
清理垃圾的保鏢即刻散場。
華慶陽開的車,他問:“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這事是辛輝故意安排的?”
“和他脫不了關係,”周琮說,“要是紀叔和淮洛過來,他總會安排人陪著,卻讓許枝俏單獨行動。”
說白了。
不重視她。
認為她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不值得他費心招呼。
周琮摟緊懷裡的女孩,低下眼:“我的意思,還是要讓紀叔回來。”
距離紀淮洛出來,還有四個月。
但這四個月裡,有幾個大日子。
許枝俏應付不了。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股東、董事、高管們,方方麵麵都能拿捏她。
“我答應過哥哥的,”許枝俏說,“會撐到他出來。”
周琮揉她腦袋。
他知道說也白說。
這丫頭在某些方麵,有點軸。
其實,周琮也不想紀壽回來。
紀壽一回,就代表,許枝俏要回紀家了。
但周琮還是說了。
他不想再隱瞞她任何一種該走的路、能走的路。
他想做個好人。
一個可以讓許枝俏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