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寨的眾人一個個臉都白了,紛紛扯著嗓子大吼,“寨主!”
一縷散落的發絲從陳銘鬢邊緩緩飄落,下一秒,黑三手中的刀在距離陳銘脖頸不足半寸的地方穩穩停下。
陳銘不躲不閃紋絲未動,他驀然抬頭,盯著黑三的眼神不由地又冷了幾分。
“有你爹當年的風采!”黑三將刀立在一側,放聲狂笑,豎起大拇指,“老子算你是個人物!”
從前,黑山隻有連雲寨一個寨子,老寨主也就是陳銘的老爹在綠林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當年黑三上山的時候,實力不強,連雲寨沒少幫襯。
之所以停手,並不是因為黑三念舊情,而是因為陳二子是黑山最能打的人,這樣的人天生當山賊的好苗子。
“多謝三爺手下留情,我這就帶著弟兄們走。”陳銘鬆了一口氣。
黑三若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就不會和他廢話這麼多。
剛剛確實有賭地成分,但結果證明,他賭贏了。
“我可沒說讓你們走,二子,當年你爹給我一口飯吃,而今,連雲寨落魄了,我黑三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也願意給連雲寨一口飯吃。”
“瞧瞧你寨子裡的人,傷成這樣下山乾活都成問題,不如咱們兩個寨子合並,一起做大做強,咋樣?”
黑三拿起手中的環首刀,自顧自地欣賞著,語氣中儘是威脅。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是山賊的基本生存法則。
在山賊的世界裡,合並極為常見,畢竟山賊都是黑戶,哪怕逃下山,也無法像普通百姓一樣安穩生活。
可對陳銘而言,和黑三合並絕無可能!
同為山賊,連雲寨有規矩,有底線,老弱婦孺,平民百姓,不是他們乾活的對象。
黑三不同,無論貧富貴賤,毫無底線可言。
“弟兄們都受傷了,怕是十天半個月都乾不了活,不如這樣,二十兩銀子,就當是買命錢,黑三爺行個方便,如何?”
黑三隻感覺自己好似聽錯了,連雲寨從上到下全都被他翻了一遍,一個銅板都沒有。
陳銘還能拿出二十兩銀子?
可能嗎?
“行啊,拿出二十兩,老子放你們走。”
咚!
陳銘一把將懷裡的銀子拍在桌上,朝著黑三一拱手,“這是二十兩,請三爺行個方便,我這就帶人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縱然心中有滔天的火氣,也得壓下去,此刻跟黑三火拚並不明智。
望著那二十兩銀子,黑三眼睛都直了,還真他媽拿出來了,陳二子從哪搞來的?
不等黑三回過神來,陳銘連忙給眾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快走。
可是還沒走出兩步,黑三的聲音再次從背後傳來,“慢著!”
一番話落,黑風寨的山賊們齊齊站起身,紛紛抽刀,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黑三爺還有事?”
“有個問題,二子,你給老子掰扯掰扯。”黑三撓了撓光頭,冷笑道,“就是銀子老子想要,但是連雲寨的人,我又不想放,你說這咋辦?”
他娘的,黑吃黑吃上癮了?
陳銘死死地攢著拳頭,指節泛白,凝聲道:“黑三爺不想給我們弟兄活路?”
“跟著老子乾吃香的喝辣的,還不算活路?”黑三獰笑一聲,咚地一聲,將環首刀釘在桌子上,“老子在黑山這麼久,什麼都沒學會,就學會了一件事,誰大誰惡誰有理!”
他一指陳銘,“要麼投,要麼死!”
氣氛一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黑風寨的山賊們目光灼灼朝著陳銘等人靠近,是威脅,也是警告!
氣氛登時緊張到了極點!
黑三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錢,而是陳銘,是整個連雲寨。
“二哥,要不咱們”
距離陳銘最近的狗娃低吼一聲,眼中儘是不甘。
當山賊這麼多年,他們從沒有這一刻像現在這般憋屈!
其他人也同樣如此。
黑三當著他們的麵虐殺黑娃,那是他們的兄弟!
仇報不了,還要替仇人乾活,這口氣天王老子都咽不下去!
陳銘也同樣憤怒,渾身上下怒焰翻騰,此刻,他隻感覺自己的莽夫之魂覺醒了,腦中隻有一個字,殺!
可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三爺這麼看得起我們?”
“那是自然,無論是你還是你這幫弟兄,可都是出了名的英雄豪傑。”黑三上前一步,“二子,隻要你點頭,我黑風寨的交椅隨便挑,咋樣?”
陳銘能打,足有實力穩坐一把交椅。
“好啊。”
陳銘忽地一笑,黑三登時鮮花怒放,一把摟住陳銘的肩膀,“哈哈哈,好兄弟,好兄弟!二子,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咱們弟兄聯手,老子就不隻是黑風寨的黑三,那是黑山黑三,不!不!不!老子要當整個青州的黑三,你說好不好啊!”
連雲寨的人各個都是人才,黑三垂涎已久,當年連雲寨的老寨主就是靠著這幫人名震綠林!
這幫人二十兩銀子可買不來!
“來人,拿酒來!今天我要和二子喝他娘的個天昏地暗!哈哈哈哈!”
山賊將酒壇遞來,黑三抓起酒壇便給陳銘倒了一碗酒,“來,二子!乾!對了,哥哥可沒跟你開玩笑,說吧,想做哪把交椅?”
陳銘端起酒碗,掃視一周,坐在交椅上的那幾個當家的根本不敢和陳銘對視。
整個黑山,誰不知道陳二子打起架來不要命?
“我覺得”陳銘指向一個方向,“那把交椅不錯,看著就舒服。”
黑三順著陳銘的手指望去,頓時眸子一縮。
陳銘指著的交椅不是彆的,正是那把墊著虎皮的黑風寨頭把交椅!
“二子,你在跟哥哥我開玩笑嗎,這麼選,哥哥我很難辦啊!”黑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端著酒碗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讓我隨便選,選了你又答應,答應了不給,給了你又不認難辦?”陳銘臉色陡然一變,“臥槽!那他娘的就都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