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賀之州就臉色陰沉地跟著繼續往裡走。
隻是相比較於先前的傲慢和譏諷，他整個人的神情卻又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眼前這座明顯頗為荒敗的土匪窩雖然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建築，可卻駐紮著相當數量的部隊，人數至少在兩個營以上，這些士兵們或在那進行著各項射擊訓練，或在那承受著各種體能負荷，那訓練強度比起正規軍都要高出不少，所用到的器械設備卻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最關鍵的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鬥誌昂揚。
那精神麵貌在以往的任何部隊上幾乎都是從未見到過的！
“賀參謀！”
伴隨在旁的周副官顯然也看出這一點，他沉聲道：“這看起來不像是土匪。”
“哼！”
賀之州嘴上雖然不承認，心中卻也頗為驚訝。
他在這個年紀能夠成為二戰區司令部的上校參謀，雖說多半是依仗其父親的身份和地位，不過其本身終究也是保定軍校的畢業生，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有的。此時見到這樣的訓練景象，心中也是暗自咂舌：“這難道真不是土匪窩？”
“咦——”
忽然周副官有些驚訝地看著遠處。
賀之州的目光隨即掃視過去。
隻見此時在不遠處的校場外正有士兵正在訓練某種特殊的隊形，這些戰士分為三人一小組，每三組又為一大組，整整三個大組形成品字形陣型，此時或突防轉進或隊形輪換，看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
“這是？”
“好像是某種突進方式！”
周副官相比較於後者在這方麵見識更多。
作為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軍官，他可是多次衝鋒在戰鬥第一線的。能夠混到如今的位置更是說明他的素養絕非普通人能比，幾乎是在瞬間他就隱隱感覺到這種陣型的強悍，雖然非要說有些說不清楚，可似乎又抓到了某種精妙。
“你們倒是識貨嘛！”
王有勝自然聽到兩人的對話，挺了挺胸得意地笑道：“這是‘三三製’突擊戰術，是俺團長傳授的，可厲害了！”
“的確似乎有些不同反響！”
周副官雙眼微眯，眼神裡既有困惑也有驚訝。
然而賀之州瞧見這小兵那得瑟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莫名來氣，當下冷笑一聲，戲謔道：“不就是個突擊戰術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哼！”
王有勝頓時傲嬌道：“你懂啥？俺們團長可說啦，這種突擊戰術能最大程度地規避敵人的密集火力，並且27人的戰鬥班組就能有效控製八百米的區域，鬼子步兵就算火力再猛也休想輕易突破這種陣型！”
“八百米？”
周副官渾身猛地顫抖了下。
就連賀之州也滿臉震驚地反駁道：“這怎麼可能？！八百米那是何等寬闊的區域，27人的班組怎麼能控製得了？”
“這咋不可能咧？！”
王有勝就像是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對方，道：“你們晉綏軍當然做不到，不過這可不代表俺們抗戰團做不到！”
“你！”
賀之州氣得臉色鐵青。
周副官深怕對方在這節骨眼上惹事，他忙不迭地搶過話題，道：“兄、兄弟，你能不能仔細跟我們說說。“
“那不行！”
王有勝卻是傲嬌地搖搖頭，道：“你們又不是俺們抗戰團的人，俺憑什麼跟你們說？”
賀之州雖然很是不爽眼前這整天鼻孔朝天的土匪嘍囉，不過他卻也隱隱覺得對方就算有些吹牛的成分應該也還是有些用處的，當下猶豫了下，便從腰間掏出那把配槍，而後有些肉痛地遞了過去，道：“你若是能細細說說，這把勃朗寧M1903就是你的了！”
“就這？”
“你彆不識貨！”
賀之州眼見對方滿臉嫌棄的模樣，心中仿佛受到一萬點暴擊，剛剛壓製下去的怒火又忽地躥升起來，忙不迭地說道：“這可是勃朗寧手槍，由比利時FN公司生產，采用9毫米口徑長彈，容彈七發，這種手槍不僅設計精妙而且威力不俗、穩定性也是極其可靠，想要弄到手可極不容易！”
“切——”
王有勝隨意地瞧了兩眼，鄙夷道：“俺還以為你要給俺啥呢？不就是把破手槍嗎？俺又不是沒有！”
“土包子！”
賀之州忍不住地露出一陣譏諷，戲謔道：“這種手槍根本不是你們從鬼子那繳獲的王八盒子可以比的！”
“唉呀——你這人也忒煩咧，俺啥時候說配的是王八盒子了！”
王有勝頗為不耐煩，很快就從腰間的槍套中取出一把手槍，隨後在手中晃了晃，道：“不就是勃朗寧手槍嗎？俺早就有了，而且俺配的還是勃朗寧M1911，比你那玩意可要好多了！”隻見那是把幾乎與賀之州款型差不多的嶄新手槍，隻是相比較於前者這把手槍的設計似乎更加精妙，也更具流線型。
“……”
賀之州兩人瞬間凝固。
足足近十秒。
前者這才驚醒過來，渾身微顫地說道：“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手槍的？這可是大美生產的製式手槍！”
“哼！”
王有勝再次傲嬌地說道：“俺們團人人都可以領一把這種手槍作為配槍的，俺憑啥沒有？”
“人人都有？”
“對啊！”
王有勝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納悶道：“這不都應該是這樣的嗎？難道你們晉綏軍不是嗎？”
“咳咳！”
賀之州有些尷尬。
周副官臉上也實在是有些掛不住，隻得乾笑道：“那、那當然也是一樣的。”
“那不就行了！”
王有勝滿臉鄙夷地看了眼那把勃朗寧M1903，隨後說道：“就這手槍也想要來收買俺，你把俺當成什麼了？還有——我看你混得也不咋樣嘛！瞧你好歹也算是個軍官了，竟然還隻是配了把勃朗寧M1903！喂，我勸你趕緊把這手槍收起來，你不嫌丟人俺還嫌丟人呐！”
可惡！
什麼時候連勃朗寧M1903都被人如此嘲笑了？
賀之州心中那是說不出的憋屈，可瞧著眼前這土匪嘍囉卻是配備著遠超自己的M1911，他到了嘴邊的話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與此同時也隻得趕緊將那M1903灰溜溜地收了起來，隻是眼神裡早已不複先前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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