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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令歎的眼中，綻放出了耀眼的神芒，潔白的浩然氣在他眼中流轉，仿若天眼。
他這種層次的人物，那必然也是掌握了浩然氣的。
顏令歎注視著周清，似在辨彆他話語的真假，也是在洞察他的情況。
“無人教導，沒有傳承，隻靠自己便修出了浩然氣……”
“果真嗎？”
“不敢欺瞞顏前輩，的確如此。”
周清點頭說道：“前輩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情況，我出身於天州的一個荒野小鎮，大約三年前才因為一些事情踏上了修行之路。”
“在正式修行之前，我一直都是一個普通人，還是一個孤兒，正式修行之後，我接觸的人也都不是秘密，並沒有誰是諸聖書院的高人。”
“並且我修出浩然氣這個過程，從開始到成功，都有人見證。”
陸清墨是一直看著他從無到有，修出浩然氣的。
顏令歎的眼睛漸漸恢複正常，但依然深邃。
眼前這個年輕人沒有說謊。
一個尊者想要在天境麵前說謊，多少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因此周清才決定坦言。
顏令歎又問道：“你是以什麼方法修出浩然氣的？”
“靠讀書啊，我最先是從鬼神司得到了浩然大手印第一卷，那個時候還沒有修出浩然氣呢，後來我問了一位長輩，浩然氣是何物，她便向我解釋了一下。”
“說想要修出浩然氣，要麼就通過諸聖書院的傳承修行，要麼就多讀書，或許能有所領悟。”
“我當時還沒有加入玄都觀，無有高深道術可以修煉，浩然大手印對我的幫助很大，所以我就想試試能不能領悟出浩然氣，以修煉真正的浩然大手印。”
周清理所當然的說道：
“隻是沒有諸聖書院的傳承，那我當然就隻能讀書了，書院弟子不也是要讀書嘛，我就去買了一些先賢經義來讀，然後就修煉成功了。”
“……”
好一個讀書，然後就修煉成功了。
在你口中，還真簡單。
書院弟子的確也要讀書，但他們讀的可是聖人經義，學的可是聖人傳承！
“你讀了多久的先賢經義？讀的是什麼？”
“差不多一兩個月吧，還是挺久的。”
“……”
顏令歎無言，一兩個月領悟浩然氣，結果在你看來還挺久的？
我們書院裡那些能領悟浩然氣的人，哪個不是從小就接受聖人經義的熏陶，然後持之以恒的修行聖人傳承，方才能有所成就？
玄都觀的小子說話可真氣人。
“至於讀的是什麼，等我找找……”
周清的空間戒指一直夠大，所以以前的一些東西他都還放著呢。
之前學習過的經義，還真有幾本帶在身上，翻閱的痕跡很重。
而顏令歎隻是大概看了一眼，就說道：
“無甚特彆之處，普普通通。”
周清認真說道：“我覺得還是挺有用的。”
顏令歎深吸一口氣，饒是天境修為，也根本無法淡定。
周清的情報，諸聖書院這邊其實有所了解，玄都觀為了他來交涉轉生泉的名額，可見對他的看重。
如此一來，諸聖書院自然也會調查一下，瞧瞧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值得玄都觀這樣做。
從情報上來看，隻能說這是一個驚才絕豔的年輕人，天賦出眾到難以想象。
不然的話，現在也不至於顏令歎親自見他。
隻是以前驚訝歸驚訝，欣賞歸欣賞，顏令歎還是很鎮靜的。
這是一個未來有很大希望修至天境，乃至走到天境巔峰的年輕人，可他現在就是天境，因為一個年輕人的天賦而失態什麼的，那不至於。
但現在不同了，在知道以如此離奇的方式修出浩然氣後，他真的震驚了，情緒起伏很大。
在諸聖書院角度來看，周清以前表現出的修行天賦，根本不如他的這份浩然氣重要！
畢竟浩然氣才是諸聖書院的根本。
誠然諸聖書院每一代都有一些人修出浩然氣，一代代積累下來，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但諸聖書院是什麼條件？
號稱諸聖道統，各種經義典籍不缺，傳承完備，方才能有這樣的結果。
沒有傳承，無人教導，自行參悟出浩然氣，這樣的事情在整個諸聖書院的曆史上都是少有的。
這樣的情況對諸聖書院而言，具備非常特殊的意義，往前追溯，上一個做到此事的，是如今的諸聖書院亞聖。
再追溯亞聖之前，有此成就者是四千八百年前的一位先賢！
東周境內，孩童皆可免費入各地書院學習，並提供夥食，這項政策，就是諸聖書院製定並大力推動的。
為的就是培養出更多的浩然氣人才，以及在濃鬱的文道氛圍裡，追尋一絲無師自通，自行領悟出浩然氣的可能。
但這太難了，不說更遠的曆史了，隻說這五千年以來，東周也隻出現過兩個。
或許放眼整個天下，能有這份天資的人才，在五千年間不止兩個，隻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他們的才能沒有發揮出來，遺憾落幕。
天生的將軍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戰事，最強的刺客可能終生在田地上勞作，時勢造英雄。
不過對諸聖書院而言，結果擺在這裡，考慮這些，也沒有意義。
但現在，第三個自行領悟浩然氣的人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顏令歎心中有著激動的情緒，但也有一些無力。
娘的，這是彆人家的弟子啊……
周清就看著顏令歎的神色不斷變幻，跟走馬燈一樣，想必他心裡麵的情緒很豐富。
天境高手，還不如我淡定呢！
良久之後，顏令歎說道：
“周清，能給我展示一下你的浩然氣嗎？”
“可以。”
話落，七彩的浩然氣洶湧而出，將周清映顯得無比神聖。
看見這一幕，顏令歎瞳孔驟縮。
七彩浩然氣？！
誰家浩然氣會是這種顏色的啊？
諸聖書院上上下下，從亞聖到剛剛入門浩然氣的弟子，他們的浩然氣都是潔白的，沒有一個是異色。
但這種氣息，也絕對作不得假。
“小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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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令歎喊了一聲，在外麵的烏棟立馬進來了。
“師祖？”
“帶周清下去休息吧，照顧好周清。”
顏令歎鄭重的說道：“出了任何意外，你以後就彆叫我師祖了，有什麼事立馬聯係我。”
“是，師祖。”
顏令歎又看向周清，和氣的說道：
“你既然已經到了，那麼轉生泉這幾日應該就會開啟，不會讓你多等的。”
“多謝前輩。”
“不必客氣，去休息吧。”
烏棟在旁邊看得悲憤，想換一個徒孫了是吧？
兩人離開院子，烏棟帶著周清去專門供外客居住的地方去了，而顏令歎也消失不見。
……
在諸聖書院極深處的位置，顏令歎匆匆而來，進入了一座院子裡。
院中，已經三人了，都是老者模樣，見顏令歎進來，中間那個黑發的老者開口說道：
“老顏，把我們都找來是有什麼事情？說得還如此急迫，讓我們不要耽擱。”
左邊的一個披頭散發的老人也說道：
“是啊，伱有什麼要緊事？”
顏令歎看了一下，說道：
“山長還沒來？等他到了之後我再說，我的確是有要緊之事。”
“你連山長都通知了？看來事情不小。”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正是諸聖書院的山長。
而在此地的人，都不簡單。
顏令歎，諸聖書院監院。
最開始三位老者中間那位，則是書院院長。
他左邊之人，是書院的學長，這個學長，是專門負責管理書院治學、學習的，位高權重。
右邊之人，也是一位監院。
監院，有監督、監察之權責，這種職位向來都是和強勢掛鉤的。
而那位山長，則是和諸聖書院內部的一個地方有關。
書院內，有一座書山，此山是書院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這位山長，就是負責書山，地位與實力都極高。
無一例外，在場的五人都是天境高手。
“還真熱鬨。”
程山長直接了當的問道：“顏監院召集我等來此，所為何事？”
顏令歎看了四人一眼，深吸一口氣，鄭重說道：
“玄都觀弟子，周清在今日到了書院。”
靜，很靜。
四人麵麵相覷，不太能理解顏令歎的話，話的意思他們能聽懂，但……
一個玄都觀的弟子來了，值得你把我們都叫來？
你院子裡種的蔬菜發黴了，你吃了也頭腦不清醒了是吧？
程山長眉頭一皺，問道：“周清是誰？他來諸聖書院做什麼？”
他常居書山，不理外事，是真不知道周清是誰。
轉生泉的事情，也不用特意請他這個山長同意。
“玄都觀這一代最出色的年輕弟子，天賦很好，玄都觀給他要了一個轉生泉的名額，他是為轉生泉而來。”
諸聖書院的院長姓文，他稍微解釋了一下。
程山長的眉頭皺得更深。
“既然玄都觀開口，那一個轉生泉名額給了也無妨，但顏監院，玄都觀的一個天才弟子抵達，就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嗎？”
搞得好像我諸聖書院是玄都觀的下屬勢力一樣。
那個披頭散發的學長姓朱，他神色突然一變，看著顏令歎，問道：
“那周清，該不會是出問題了吧？難不成在書院裡麵陷入了生死危機？”
其他人眼神也有了變化。
是了，恐怕也隻有這樣的情況，才值得顏令歎興師動眾。
玄都觀當代最天才的弟子如果在書院內出了問題，那還真是一個麻煩，要慎重對待，一旦疏忽，就有可能引得雙方關係惡化。
最後那位監院姓王，他催促道：
“顏兄，你倒是說話啊！”
“你們給我機會說話了嗎？”顏令歎有些不爽。
“周清好好的，沒有出任何問題，很安全。”
顏令歎環視文院長等人。
“但他身上的確有問題。”
“彆賣關子了，趕緊說。”
“他修出了浩然氣。”
文院長幾人眼神微凝，程山長問道：
“是哪位師兄或者師弟教他的？既然修出了浩然氣，那為什麼他會去加入玄都觀？”
他們的第一反應，與顏令歎一模一樣。
實在自行修出浩然氣這樣的事情，太罕見了，想都不敢想。
“沒人教他，是他自己修成的。”顏令歎說道：
“他為了修煉浩然大手印第一卷，讀了一兩個月的先賢經義，然後就修成了。”
“荒謬！”
朱學長下意識的開口，這其實也是其他人的心聲。
一兩個月自行修成，你在講故事呢是吧？
但看著顏令歎的神色，其他人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如果是假的，那顏令歎也不會把此事拿來和他們說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
這個消息實在過於具備衝擊力。
“並且，周清的浩然氣，還是七彩之色，與我們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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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浩然氣？！！”
文院長眸綻神光，盯著顏令歎，一字一句的問道：
“當真？”
“我親眼所見，雖然顏色不同，但那也是浩然氣。”
顏令歎察覺出文院長的奇怪，問道：
“院長，這種七彩浩然氣，代表了什麼？”
文院長沉默一瞬，搖頭說道：“不好說，我隻是聽說過一些傳聞，也不能確定。”
七竅玲瓏心……真的存在？
朱學長麵色陡然變得激動，沒有了天境該有的風度。
“沒有想到，當今世上竟然還有一個自行領悟出獨特浩然氣的天才，若是讓他修行諸聖傳承，那定可再續聖賢輝煌！”
王監院等人，臉上亦是隱含激動之意，這是身為浩然氣修行者在得知了一個如此出眾的後輩後，發自內心的高興。
因為千百年來，世上自行領悟出浩然氣的天才太少，天下間少有此類人的光輝事跡流傳，因此外人隻知道這件事情很難，但並不知道到底難到什麼程度。
更不知道這等天才的出現對諸聖書院而言，到底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可以這麼說，這樣的天才如果放在諸聖時代，隻要彆夭折，那麼就有不小的概率成為諸聖之一！
僅此一點，就足夠形容諸聖書院對這樣天才的渴求了。
顏令歎看著眾人，幽幽一歎。
“可他是玄都觀的弟子，並且很受重視。”
此話一出，這裡又沉默了。
好消息，文道不世出的天才在這個時代誕生了，他必定能延續諸聖的輝煌！
壞消息，這不是自家的弟子。
程山長略作思量，說道：
“我們能不能和玄都觀商量一下，把周清讓給我們？”
“玄都觀有什麼要求，都能答應，絕世道術，絕世神功，都可以，隻要彆要書院仙器就行。”
如果讓諸聖書院的弟子聽見這話，那必定要目瞪口呆。
出賣自家的絕世傳承？
程山長你是玄都觀派來的臥底吧？
但朱學長他們沒有駁斥王山長，反而在認真思考這樣做了可行性。
如果真的能用絕世傳承就把周清換過來，諸聖書院的天境肯定會全票同意這麼做。
“應該不行。”文院長搖了搖頭。
“你不理外事，不知道周清的情況，他到如今，修行時間還不到三年，但已經是陰神三變，真血三煉的境界了。”
“我剛才見過他。”顏令歎也認可的說道：
“他應該離地境不遠了。”
“他這樣的天賦，未來大羅天境，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甚至有登臨仙境的可能。”
“玄都觀不可能為了絕世傳承，就放棄這樣的天驕。”
“不到三年，就快晉升地境了？！”
程山長驚訝，再結合周清在浩然氣方麵的天賦來看，愈發震驚。
真是妖孽。
王監院又提出了一種設想。
“那有沒有可能，說服周清，讓他自願改換門庭？”
“他如果願意，那麼玄都觀那邊的壓力，書院可以承擔，哪怕是玄都觀主問責怪罪，我們也能替他頂著。”
“他以後就在大周修行，我們能全力培養他，他要什麼，都能給他。”
朱學長沉吟片刻，說道：“玄都觀很重視周清，能給他的也不少。”
“那不一樣，我們不比玄都觀差，並且諸聖傳承，這可是玄都觀給不了的，如果把他在浩然氣上麵的天賦發掘出來，那麼他成仙的幾率很高。”
“這樣的誘惑，相信沒有人會不心動。”
文院長還是搖頭，否了這個提議。
“周清此人，很重情義，想要說服他脫離玄都觀，估計也不可能。”
王監院說道：“我們可以給他一切，哪怕讓某一位，甚至幾位公主嫁給他，也行。”
也幸虧是東周和諸聖書院，如果是其他國家，有哪個勢力敢有這種安排公主的心思，那絕對是藐視皇室威嚴。
但在東周，如果文院長開口，那麼讓皇室嫁一位公主，沒有任何問題。
“這個方法不行。”
顏令歎十分堅定的反對。
“我寧願周清留在玄都觀，都不想看見他因為一些利益誘惑而背叛玄都觀，改投書院。”
王監院微怔，歎了一口氣。
“是我心急了，你說的對。”
能夠通過許諾一些好處，讓周清投入書院門下，這看起來固然是一件好事，可背後隱藏的隱患，細思極恐。
今日能為利益背叛玄都觀，那麼明日是否也能因利益背叛諸聖書院呢？
朱學長非常苦惱的說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我們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一位最適合繼承聖賢之道的人，與我們失之交臂？”
恐怕諸聖書院裡麵沒有幾個人能想到，這些個頂尖道統的話事者，此刻會為一個尊者而牽腸掛肚，愁眉不展。
什麼叫天才啊！
程山長沉默了很久，突然說道：
“你們說，明聖……打不打得過玄都觀主？”
“不如我們把周清給搶過來？”
顏令歎幾人哭笑不得。
“我們是書院，不是土匪窩。”
但文院長卻若有所思，說道：
“我去通知曾祖。”
顏令歎幾人愣住。
不是，還真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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