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後出麵,製止了劉如意與劉恒兄弟毆鬥,也讓整個靈堂清淨了不少。
“母親,孩兒知錯,還請您責罰!”
劉恒跪地叩首,他早些年就被生母薄姬告知,對外宣稱呂後為母,畢竟皇後母儀天下,不會因此而動怒。
“我知你因為盈兒過世,而太過悲痛!”
“此事不得再犯!確保靈堂肅靜!”
呂後擺了擺手,劉恒平日的表現,她全都看在眼裡。
何況劉如意畢竟年長,真動起手來,吃虧的反而是劉恒,呂後此舉也有保護劉恒之意。
“是,母親!”
劉恒再拜,一旁的劉如意卻冷哼一聲。
“皇後好生偏心!兄長遇刺,何人不悲痛?憑什麼劉恒主動挑釁,卻什麼事都沒有?”
劉如意赤子心性,此時覺得不平衡,但在呂後眼裡,這廝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太子過世,何人得利,恐怕再清楚不過。”
“趙王莫非對本宮有意見?不如稟明陛下,你們兄弟二人去校場廝殺!”
眼見呂後動怒,劉如意連呼不敢,雙方這才作罷。
呂後如今哭不出來,哀莫大於心死,她身上還有更沉重的擔子。
兒子好不容易崛起,她又有了可依靠的對象,但一場刺殺,打破了呂後的布局。
她先是正式收養劉長,也對外宣布,皇後還有嫡次子,這皇位未必屬於你劉如意!
畢竟沒有兒子的皇後,就是案板上的魚肉。
跟屁蟲雖然如今年齡尚小,且不堪大用,但至少能確保呂氏功勳爭奪外戚的門票。
呂後最開始,並非沒有考慮過收養劉恒。
奈何劉恒平日裡過於穩重,且年歲已大,沒幾年便會親政,反而不利於把控。
劉盈的突然暴斃,令大漢朝廷震蕩不安,各方勢力暗流湧動,都在謀劃儲君之位。
“陳平,咱們之中,唯有你足智多謀,且擅長揣測人心。”
周勃、灌嬰、陳平三人再次聚首,隻不過這一次,三人又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你我三人都是老相識,絳侯但說無妨。”
陳平明白周勃話裡有話,乾脆讓其直接開口。
“那我便直說了!本來儲君之位,已經毫無懸念!”
“但太子殿下突然遇刺,卻讓儲君之位再次空了出來。”
“我們也該為自己謀劃了,究竟是重返趙王處,還是另做打算。”
周勃看到陳平眼中一絲鄙夷之色,趕緊解釋道:“並非我等奸詐圓滑,而是不能一錯再錯!”
灌嬰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老陳啊,咱們都是多年弟兄,有何想法你透個底!”
陳平最先接觸劉盈,且逐步獲取了劉盈的好感。
揣摩人心這一塊,陳平僅次於張良。
奈何張良這廝獨來獨往,周勃和灌嬰也不好向其問計。
“等!看在你我三人的情誼上,我隻告訴你們一個字——等!”
等?
周勃還在斟酌之際,灌嬰則直言道:“等什麼?等到彆人都戰隊完畢,老子不又成了傻子?”
“老陳啊老車,你之前恭迎太子的時候,可沒提前跟我二人打過招呼!”
愚昧!
陳平看了眼灌嬰,本來不打算多說,但念在戰場之上,灌嬰對自己頗為照顧,還是決定解釋幾句。
“潁陰侯,試問太子當初支援真定,以您征戰多年的經驗,還不看出他的潛力麼?”
“何況您才剛向太子殿下靠攏,如今太子遇刺,連喪事都沒有辦完,您就要改旗易幟?”
“這速度是否太快,也太過不近人情了?”
陳平一席話,令灌嬰麵紅耳赤,就差直接罵他是牆頭草。
“我還是那句話,既然已經決定押寶,那就押到底!”
“太子雖死,皇後卻已經收養了劉長殿下!”
“這才是太子一脈,你們若想支持他人,儘管去便是,以後莫要問計於我!”
陳平說罷,已經拂袖而去,通過製定選官製度,陳平已經決定延續太子的政治理想。
唯有太子所說的製度,才能不拘一格降人才!
灌嬰還在猶豫,周勃卻已經前往靈堂。
“老周,你乾什麼去?”
“為太子殿下守靈!”
“那你等等我啊!”
灌嬰緊隨其後,他雖然不相信人死能夠複生,但他卻相信陳平的眼光。
陳平隻出錯過一次,就是錯看了劉盈。
——
辟陽侯府。
審食其與一眾呂氏功勳,同樣因為太子之死,而聚在了一起。
“辟陽侯,如今太子新亡,我等將何去何從?”
“是啊,您身為皇後娘娘的寵臣,可彆忘了拉我們一把!”
“陛下對儲君之位,不知會作何安排?”
這些人都曾跟隨呂澤、呂釋之,算是呂氏一脈的功臣。
審食其因為深得呂後信任,在眾人之中,算是說一不二。
“諸公莫要著急,依在下之見,太子遇刺,對我等而言並非壞事。”
嗯?
眾人聞言一臉懵,甚至覺得審食其是不是腦子進水?
太子一死,呂家的外戚地位不保,對他們而言還不是壞事?
“辟陽侯,您就彆賣關子了!”
“呂家外戚地位不在,更彆提我等了!”
“是啊,皇後隻有一子一女,總不能讓魯元公主去爭奪皇位吧?”
審食其聞言大笑,擺了擺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太子此人,向來特立獨行,連皇後的話都不聽,更彆提你我諸公。”
“皇後雖無親子,卻還有劉長公子!”
“此人由皇後撫養長大,隻要將其收為義子,咱們呂家依舊是外戚!”
審食其手指眾人,笑道:“而你我,則能擁有輔佐幼帝的機會,豈不比這位強大的太子,更容易掌控?”
眾人聞言大喜,與其像一條狗服從劉盈的命令,顯然把控還沒長大的劉長,才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不愧是皇後的寵臣,辟陽侯今日一席話,令我等醍醐灌頂!”
“嗬嗬,諸公客氣,日後你我同朝為臣,還要輔佐好皇後才是!”
——
長樂宮。
本該蓋上的棺材板,被墨鳶偷偷挪動。
“你要是再來晚一點,我就快被憋死了!”
劉盈歎氣道:“也不知道我這一死,朝中是否生變?”
墨鳶小心翼翼地拿來蒸餅,低聲道:“殿下,趁著他們在守靈,你吃一點東西吧!”
劉盈笑著接過,“阿父雞賊,之前撒了不少肉鋪下來,睡棺材還真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