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國,富陵。
荊王劉賈陣亡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
英布此時聞言大笑,對劉盈頗為不屑。
“本以為有韓信輔佐,劉盈這廝是個對手,誰知卻寡謀少斷!”
“若我是劉盈,定會封鎖消息,先行安撫軍心。”
“隨後轉移仇恨,激勵士氣,則此戰可定也!”
英布指點江山,手下人全都側耳傾聽。
“劉盈豎子,又豈能與大王相提並論?”
“恐怕劉盈都想不到,我等會去而複返!”
田蟑奉上馬屁,卻見手下伺候麵露喜色來報。
“大王!富陵城中,有三千漢軍做了逃兵,如今前來投奔我軍!”
“哈哈哈哈!本王天命所歸,劉盈這廝如今就是甕中之鱉!”
英布大手一揮,示意將人帶過來。
“你是何人?”
“回大王,荊王手下千人將陳蛇!”
“為何投奔我軍?”
英布冷笑道:“刑徒軍夷滅荊國村落縣城,汝等該恨之入骨才對。”
“今日主動投靠,分明是詐降之計,還以為能騙得過本王?”
“來人啊,將他們給我烹了!”
田蟑一臉懵逼,但依舊尊令行事,上前就要扣押陳蛇一眾。
“哈哈哈哈!本以為黥布是個英雄,如今看來不過是優柔寡斷之輩!”
“我等也是人,也會怕死!之前堅守富陵,乃是報答荊王知遇之恩!”
“我等身為門客,已經報答故主,為何還要留在富陵等死?”
“既然你不信,就當我等瞎了眼,被烹殺也無話可說!”
說罷,陳蛇一眾卸下甲胄,扔掉武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田蟑此時已經舉起屠刀,照著陳蛇脖頸砍去。
“且慢!”
英布起身離席,親自來到陳蛇麵前,將其攙扶起來。
“將軍莫怪,實是劉盈此子狡詐,本王不得不防!”
“將軍方才一席話,乃是肺腑之言,我英布又豈會吝嗇?”
“以後你陳蛇,便與田蟑平起平坐!”
英布先是給降兵眾人來了個下馬威,隨後又以高官厚祿收買人心,一套馭下之術行雲流水。
“如此厚待,在下定會為大王肝腦塗地!”
陳蛇單膝跪地,英布大喜過望,開始詢問富陵城中消息。
“大王,主動攻城,您已經嘗試過了。”
“韓信此人擺上刀車,即便不利用城門,都能輕鬆抵禦數倍軍隊來攻。”
“至於劉盈此子,還有騎兵壓陣,隨時可以突襲而來,令人防不勝防。”
陳蛇耐心說出城中部署,令英布大為震驚。
“富陵城中糧食,足以堅持一年!”
“何況,軍械武備充足,荊王在此之前,便多有準備。”
提起荊王劉賈,陳蛇心中隱隱作痛,若非走投無路,他絕不會投奔英布。
“本王與荊王,也是惺惺相惜!”
“你放心,本王定會厚待荊王家眷!”
英布說話像放屁,劉賈擋了他這麼久,若是有機會,他肯定會斬儘殺絕!
什麼厚待,先哄騙傻子再說。
“依在下之見,唯有從內部,方能攻破富陵!”
“哦?如此說來,你在城中有內應?”
英布狡黠一笑,很快發現了端倪。
“此人乃我同鄉,聽聞沛侯劉濞與太子劉盈,兄弟二人一向不和。”
“楚王劉交性格暗弱,定壓不作二人矛盾。”
“何況劉濞此人利欲熏心,若大王能許其好處,說不定他會答應開門做內應!”
“內有劉濞,外有大王,則富陵可破,太子劉盈必被生擒也!”
陳蛇一番分析,令英布大為讚賞。
“隻恨將軍,未能早日助本王!”
“將軍一人,足以勝過三千兵馬!”
“來人,以後陳蛇起居飲食與本王一樣,不得有誤!”
英布再次收買人心,陳蛇照單全收,雙方初次接觸算是愉快。
英布為了讓陳蛇運作此事,更是放緩腳步,沒有讓大部隊再次圍城。
——
富陵。
劉濞沒想到城中並未發生兵變,隻是走了少部分人而已。
這些荊國軍隊的離開,可謂無傷大雅。
趁著英布尚未反應過來,劉盈派遣眾人去外麵收集材料,用以修補城防。
“侯爺,有人想要見您一麵。”
田鳩持劍而立,隻要有他在,就沒人能傷害劉濞。
何況殺了荊王劉賈後,劉濞與五千部曲,可謂一體同心。
“帶他進來。”
看到來人之後,劉濞頗為不解,此人正是荊王手下千人將。
“陳蛇?你不是已經離開富陵,當逃兵了麼?又回來尋本侯作甚?”
劉濞冷哼一聲,笑道:“你不會是充當英布說客吧?”
陳蛇躬身行禮,直言道:“劉盈剛愎自用,之前有我家大王壓製,他尚且能夠顧全大局。”
“如今沒了我家大王,楚王如何偏心,想必侯爺看得出來。”
“哪怕此戰獲勝,沛侯您的功勳,也會被他一再壓榨。”
劉濞緊皺眉頭,他並非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顯然劉盈愈發受到軍中擁戴,若非他還有五千部曲,說不定在富陵城中,已經徹底失去了話語權。
“你什麼意思?”
“在下已經投奔英布。”
“放你媽的屁,想讓我拋棄皇室身份,去跟英布這廝謀反?”
“非也,隻是做個內應罷了。”
陳蛇挨了罵也不生氣,冷靜說道:“隻需要打開城門,引大軍入城,您就是此戰首功!”
唰!
劉濞拔劍,抵在陳蛇脖頸之處。
“現在給本侯滾,否則要你的命!”
陳蛇沒有在說話,而是徑直離開。
“侯爺,為何不答應此人條件?”
“若能借刀殺人宰了劉盈,何樂而不為?”
“咱們隻需要逃跑,甚至還能借英布之手,順便殺了劉交!”
田鳩雙眸滿是狠厲之色,荊楚二王與大漢太子身死道消,又有強敵英布環伺,劉邦隻能通過分封諸侯王來維護統治。
到時候,他劉濞便有了機會!
“本侯隻是覺得,這陳蛇有些不對勁!”
劉濞看向陳蛇的背影,有些後悔剛才沒有將其斬殺。
“莫非,陷害大王的人,不是沛侯?”
陳蛇同樣後悔,剛才旁若無人,沒有拔劍而起,與沛侯同歸於儘。
有些事情,根本無需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