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皇帝與太子出征,加上丞相蕭何要調配糧草輜重,朝中大事則交由呂後來處理。
丈夫多年出征在外,她早就已經習慣,心中最為牽掛的還是兒子劉盈。
曾經被她嗬護在掌心的愛子,如今也已經成長為一個男人。
半年多沒有見麵,就聽說劉盈前去奔赴戰場,實在是令呂後有些擔憂。
除了自己主持政務外,戚夫人這廝竟然還帶著趙王劉如意前來。
於公於私,劉如意都沒有聽政監國的權力,隻不過是借著劉邦對其喜歡,大臣們才沒有多吱聲。
呂後也不甚在意,她了解劉如意那孩子的脾氣秉性,壞就壞在那個能力太差又不自知的親媽身上。
“姐姐,陛下出征多年,定能頃刻之間,將陳豨打得大敗!”
戚夫人美貌依舊,劉邦即便不在朝中,她依舊為其歌功頌德。
隻是話音未落,便有使者前來傳令。
“皇後,大事不好……陛下於東垣中箭負傷!”
朝中群臣麵色大變,呂後不動聲色,丈夫劉邦的作戰方式,她比誰都要了解,那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七千人在白登山,抵禦匈奴控弦之士三十萬,受點傷怎麼了?
陛下當自強!
戚夫人則麵露尷尬之色,她可是剛為老流氓吹噓完畢,結果就玩這麼一出?
“咳咳!有潁陰侯的騎兵所在,定能保護陛下安然無恙!”
“不像某些莽夫,隻能夠先登,彰顯自己的作用。”
戚夫人吹完劉邦吹灌嬰,這可都是自己人,順便暗諷樊噲一波,還不忘觀察呂後動靜。
可惜,呂後依舊麵如冰山,且古井不驚。
“皇後,夫人,就是因為潁陰侯貪功冒進,舞陽侯和陛下才去救援,導致了陛下受傷……”
使者一席話,令戚夫人尷尬當場,群臣目光更是直接掃向她。
“陛下的狀況,如今怎麼樣?”
“臣先行來報信,尚未可知!”
使者緊張不已,畢竟他是報憂不報喜,很容易掉腦袋。
“混賬東西,就是因為你這烏鴉嘴,才導致陛下負傷!”
戚夫人大怒,直接將氣撒在了報信的使者身上,“來人啊,將此人殺掉祭旗!”
唰!
呂後抬手阻止,“冷靜點,又不是他讓潁陰侯中伏。”
“給他拿一萬錢作為賞賜,這麼遠報信不容易。”
戚夫人氣急敗壞,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看不出呂後有意安撫人心,而非故意與她作對。
連掌權者都暴跳如雷,且亂了方寸,這不說明朝廷遲早要完?
唯有呂後保持淡定,就能穩定朝廷人心。
可惜,戚夫人不懂。
“姐姐,您這是什麼意思?此人分明是胡說八道!”
“他是不是胡說,本宮自有分寸。”
呂後目不斜視,壓根沒將戚夫人放在眼裡。
“哼!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明明陛下在東垣苦戰,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去哪裡了!”
“神出鬼沒,半年也沒有音訊,陛下如今蒙難,也不見他出來!”
戚夫人氣急敗壞,開始了無差彆攻擊,矛頭直指劉盈。
“夫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隻有兩千騎兵,不足以對戰場產生那麼大的影響。”
滕公夏侯嬰果斷開口,這一次為了穩定朝廷,劉邦甚至將其留在了長安。
“哼!那是誰當時吹噓,索要六千人馬,弄什麼一人三馬的騎兵?”
“依我之見,若是這些戰馬,都給到潁陰侯,說不定也不會中伏!”
戚夫人冷哼一聲,依舊固執己見。
張良無奈搖頭,這也是為何他從未考慮過劉如意的原因。
興許劉如意的確有天賦,也是最像劉邦的皇子,可架不住有個腦癱的媽啊!
“除非你給他十萬騎兵,否則中伏是肯定的。”
呂後聲音清冷道:“與其在這裡推諉責任,還不如做好最差的打算。”
“若陛下戰敗,本宮自當去前線,與大漢將士共存亡。”
皇後三思!
百官聞言,全部開口勸阻,若是皇帝皇後都捐軀戰場,那大漢豈不是岌岌可危?
“無需多言,所有人準備戰鬥。”
呂後外柔內剛,曾經深陷彭城數年,這也是她贏得諸多老臣支持的原因。
夏侯嬰抱拳行禮,酈商緊隨其後,已經準備發兵。
“滕公,陛下莫非真的會敗?”
“隻是中箭負傷而已,陛下長衝鋒陷陣,畢竟難免。”
夏侯嬰想了想,低聲道:“我倒是覺得,有韓信輔佐太子,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二人離開不久,又有使者急匆匆趕來。
“可是有戰報?速速呈上!”
戚夫人著急不已,若是劉邦出了什麼事,她與劉如意孤兒寡母,以後豈不是要被呂雉欺負?
使者並未搭話,而是看向了呂後,一個是發妻,一個是小妾,他還是分得清大小。
“但說無妨。”
呂後開口,使者才敢言語。
“皇後,陛下如今已經安然無恙,東垣城破,我軍大勝!”
呼!
眾人深吸一口氣,看來上天還是眷顧大漢!
“我就說嘛!陛下神威無敵,小小陳豨又豈是他的對手?”
戚夫人又蹦又跳,重新恢複神氣。
“此戰,我軍可謂險勝,陛下受到伏擊且身中暗箭,幸虧太子從聊城趕來支援,親自擊退陳豨,才為陛下解圍!”
呂後聽聞此言,嘴角已經壓不住,沒想到逆子這麼快,變送來了一份大禮。
“兄長,有沒有負傷?”
劉如意聽聞劉盈消息,可謂相當關心,畢竟除去二人母親交惡,他們兄弟之間血濃於水。
“趙王殿下放心,太子毫發無傷,還以土龍翻天之計,攻克了東垣城樓!”
“我軍大勝陳豨,攻克東垣後,陛下將此地改名為真定,意為真龍天子平定之地!”
使者說話之間,流露出的驕傲之情,瞬間感染了大漢群臣。
“真定,陛下這名字取得好啊!”
“不對,平定東垣的應該是太子,那豈不是說……”
“就你多嘴!人家戚夫人還在場呢,不能留點麵子?”
大漢朝廷沉浸於歡快的氛圍之中,唯有戚夫人麵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