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看向被客人們哄搶的紅色肉排,一種可能性在她心中慢慢浮起。
“這該不會是……”
“親愛的,我也幫你拿了早餐。哦抱歉,麗莎小姐,我沒有留意你也沒動身,需要我幫你也去拿一份嗎?”
黛芙妮說著話,眼睛卻還緊緊粘在肉排上,口水都要因為說話而淌下來。
沈眠強忍著乾嘔:“感謝你的好意黛芙妮小姐,我還是有些暈船,沒什麼食欲。”
黛芙妮這才迫不及待地坐下來,切下紅豔豔的肉塊往嘴裡送。
“嘔……”
有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擺渡人捂著嘴想要衝出船艙。
“砰!”她在衝出餐廳門口的那一瞬間炸成一團血霧。
“啊!”有人被嚇得尖叫,於是下一秒也被炸成一團血霧。
餐廳裡“砰砰砰”響了幾聲,終於安靜下來。
沈眠慘白著臉看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團紅,炸得很碎,幾乎不剩什麼人體組織。
船長從剛剛送餐上來的地方邁著歡快的步子走進餐廳:“哦我親愛的客人們?為什麼不吃呢?我可是按照你們的份額準備的食物。”
船長的目光掠過每一個桌子上沒有餐盤的客人。
沈眠毫不懷疑,如果沒有按照船長的希望站起身去取屬於自己的肉排,她也會成為一團紅。
於是她站起身,麻木地和其他擺渡人一起排隊取餐。
“真是奇跡,你還活著。”站在沈眠身後的男崔石訝異地開口,“不想死的話就彆扭頭。”
隊伍中的擺渡人們三三兩兩地維持著良好的隊伍秩序,和崔石一樣壓著嗓子交談。
沈眠看沒人出事,這才開口:“為什麼?他們為什麼會……”
“因為規則。”男人道,“你做新人培訓的時候應該也聽過這方麵的內容,一些比較複雜的副本,會演化出規則。你得把自己完全當成這裡的人,說話做事完全符合你所套身份的邏輯。”
沈眠想到裴鶴聲說的“融入其中”。
沈眠默默消化著裴鶴聲和男人的話。
按他們說的,今天這肉不吃會死。但那可是人肉,吃下去又會有什麼後果?
沈眠不知道。
很快就輪到她拿餐了,沈眠看著眼前一片紅頭暈目眩,好懸沒直接吐餐車上。她強忍著惡心拿了塊最小的回到座位。
黛芙妮已經吃完了自己那份,眼巴巴地看著裴鶴聲的盤子。
裴鶴聲慢條斯理地切著肉,然後把切好的小塊肉放到黛芙妮嘴邊。
黛芙妮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親愛的,船長說今天的早飯是按份供應,我吃了你沒得吃怎麼辦呀。”
裴鶴聲把肉往黛芙妮嘴邊送:“我還不餓,你懷著孩子,該多吃一些。”
黛芙妮臉紅了:“不是說好保密的嗎?”
“麗莎是安德魯的未婚妻,她知道了也沒什麼。”
黛芙妮終於滿意了,她根本等不及裴鶴聲慢慢喂她,直接從他手中奪過肉排狼吞虎咽起來。
沈眠看著安然無恙的裴鶴聲的操作驚呆了。
還能滴滴代吃?
有不少擺渡人看見裴鶴聲的操作,將自己的肉排送給了看上去對紅肉滿臉渴望的伴侶。
沈眠第一次懷念她那討厭的未婚夫。
也有不少和沈眠一樣獨身一人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餐盤中的肉,直到船長開始巡邏。
“怎麼了客人,是我準備的飯菜不合您的胃口嗎?”
第一個人說不出話,於是在船長關切的眼神中炸成餐廳中最燦爛的一朵血花。
第二個人一咬牙,切了塊肉塞嘴裡,痛苦地咀嚼著咽下。
船長滿意地從他身前離開,目前看上去吃下去不會發生什麼,但沈眠還是過不去心裡這道坎。
“需要幫忙嗎?”裴鶴聲沒開口,但聲音卻傳進沈眠腦海。
沈眠看見裴鶴聲放在餐桌上的手指尖旋轉著的小小金色羅盤。
沈眠的冷汗已經要從腦門上滴下,在點頭的最後一麵,她的眼神落到黛芙妮的肚子上。
“親愛的客人,你有什麼為什麼不用餐呢?”
沈眠抬頭,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哀傷:“船長先生,我……”
竟是沒說話,先哽咽了。
善解人意的船長自然是要關心他的客人:“親愛的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沈眠的目光緩緩落到黛芙妮的肚子上:“我……我想跟您吐露我的心事,不知道會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為尊貴的客人排憂解難是我的職責。”
沈眠跟在船長的身後來到甲板,始終縈繞在鼻尖的濃鬱血腥味終於淡了些。
沈眠:“你知道嗎?黛芙妮夫人懷孕了。”
“哦,新生命的誕生是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
話音剛落,沈眠的眼淚就落下來:“可我也懷了孩子!和黛芙妮肚子裡的……是同一位父親。”
船長大驚失色,眼神中的冷然殺意都變成了吃到瓜的興奮。
古往今來,沒人不愛吃瓜,尤其是這種弟妹和大伯哥搞上的倫理瓜。
沈眠裝作什麼都沒看到,自顧自演戲:“因為身份的原因,哪怕我和費爾頓先愛上彼此,也不能在一起。”
“哦天哪,可憐的小姐……”
沈眠哀傷地摸著自己的肚子:“或許是孩子知道我和他一樣都不被父親愛著,於是也開始自暴自棄。”沈眠看著餐廳裡狼吞虎咽的黛芙妮,“自從我懷上他,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尤其是肉類,更是看見就想吐。是我愛錯人了,才會讓孩子來到我肚子裡和我吃這樣的苦。”
船長深深歎了一口氣:“可憐的小姐,我實在是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遭遇。”
沈眠擦了擦眼淚:“沒事的,等下了船我就會去把孩子打掉。還請您原諒我的無理,實在不是我不願意吃您精心準備的食物,而是我的身體實在不爭氣。”
船長點頭表示理解。
餐廳內已經吃完的客人陸陸續續走上甲板,吃了肉排的擺渡人們也找了個船長看不見的角落進行催吐。
沈眠對著船長提裙行了一禮,而後轉身離開。
她沒看見是,站在她身側的船長,眼神始終落在她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