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一過,雨水漸多起來。
南方又要防治水患,慕容奕這些日子除了去後宮看看幾個有孩子的嬪妃,就沒找人侍寢過。
轉眼,就是大皇子的三周歲的生辰了。
過了三周歲,大皇子就可以入上書房聽學了。
瑾妃是大皇子的母妃,奏請皇上之後,便要在這宮中好好的辦一場宮宴。
既然是宮宴,烏止想苟也苟不了,再說,她今天也不想苟。
傍晚十分,烏止就帶著墨影和香痕去參加宮宴去了。
今天,她要在慕容奕麵前刷足了存在感。
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烏止不相信,慕容奕能放下自己這張臉。
雖然是帶著目的來的,但是烏止麵上不顯,反而是一身不受寵的怯弱和卑微。
到了之後就跟鵪鶉一樣坐在一旁。
其他嬪妃看到她,雖然麵露譏諷,但到底沒有出聲為難。
在宮宴這等人多眼雜的地方為難一個兩次都沒能侍寢的嬪妃,這不純純自降身價,給人家抓小辮子呢。
但有一個人不同,蘇良儀來的時候就看到烏止清麗嬌美的容顏,越是低眉順目越是會讓人心生憐惜。
她瞪了烏止好幾眼。
烏止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現在蘇良儀在烏止嚴重,可比許良儀可愛多了。
後宮的人陸陸續續到了,慕容奕要來,但前頭還有政事要處理,一切都是皇後主持。
沒一會兒,慕容奕來了,眾嬪妃們就像突然通上了五千瓦電的電燈泡,個個雙眼放光。
烏止位份低家世低,她的位置都快要排出殿外去了。
此時定是沒有機會刷存在感的。
烏止也不著急,她就安靜坐在桌前,先乾飯,後麵再找機會。
宮宴上的菜上來的時候大多有些冷了。
好在已經立夏,吃些冷的也沒什麼,總比沒得吃好。
烏止埋頭乾飯,忽然察覺到有一道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慕容奕視力極好,隨意一瞥就看到了人群中最與眾不同的那個。
那人眉眼昳麗,妖冶多情,偏有一雙靈動至極的杏眸,在桌子前的菜肴上逡巡,仿佛見到了珍饈美味。
烏止夾了一筷子的時蔬雞丁中的雞丁塞入口中,滿臉饜足,嬌美的臉上透出幾分天真和嬌憨。
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眸悄咪咪地看了一下周圍,忽然和龍椅上的慕容奕對上視線。
慕容奕清楚地看到,小家夥一張臉瞬間紅了起來,瞬間變得無措起來,乖得讓人心尖發顫。
沒過一會兒,小家夥又悄咪咪看他,視線再次碰撞。
烏止露出一個略有些難為情的笑容,眼尾虛勾,腮頰粉潤,讓人想要上手捏一把。
慕容奕指尖有些癢,眼尾輕挑,睨了她一眼。
說不出的風流俊美。
慕容奕收回目光,還是彆嚇唬小東西了。
他看著烏止吃的是什麼,夾了一塊放進口中,味道並不好。
這樣的東西都吃的這麼開心,李中是怎麼辦事的?
慕容奕放下筷子,飲了口酒。
他一喝酒,眾嬪妃們自然是要相陪的,大多嬪妃都是淺嘗輒止,唯有烏止有些呆。
呆呆地舉杯,呆呆得一飲而儘,眼神突然發亮。
這是尚食局給嬪妃們準備的梅子酒,入口沒有酒味,果香肆意。
好喝。
這一幕看得慕容奕有兩分好笑,沒見過世麵。
烏止悄悄去看慕容奕,發現慕容奕又在看她,便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隨即又有些害羞,連忙拿起帕子遮住半張臉。
美人就是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麵,欲語含羞的模樣更加動人。
烏止心中知道今晚的存在感算是刷成了。
從那之後,再也不看慕容奕。
得不到的,永遠再騷動啊。
她相信,慕容奕心癢著呢。
一場宮宴很快結束。
慕容奕今晚照例是要去瑾妃宮中的。
如此皎潔的月夜,幾顆星子點綴,烏止有些酒意上頭,看著浩渺的天空出神。
忽然,烏止的身側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身影,“良儀。”
烏止嚇了一跳,“薛垚?你怎麼來了,你的腿?”
薛垚一路走來,已經疼得滿身是汗,湊近烏止耳邊耳語:“皇上在瑾妃那裡發了火,並沒有留宿在逐月宮,奴才猜皇上,此時應該在桃林。”
明月高懸,灑下點點銀輝。
此時桃林粉豔豔的桃花謝了大半,唯有幾支還立在枝頭,不肯離去。
清冷的月輝灑在這些花瓣上,有說不出的出塵的意味。
薛垚並不確定慕容奕在不在桃林,烏止來也隻是碰碰運氣。
反正她也沒想今日就侍寢,所以心中沒有一點故意偶遇的緊張。
月光桃樹枝蔓落影斑駁,烏止進入桃林之後,反而覺得渾身鬆快許多。
她隨手折下枝頭上的桃花,想起了白居易的詩:“人間四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花枝在手,烏止意動,在桃林中輕晃腰肢,翩然若仙。
她姿態似舞非舞,步履翩躚沒有什麼章法,像是桃林中的精靈。
暗處的慕容奕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此刻他毫不懷疑,眼前的烏止就是妖精變的,才會這樣一直勾著他。
若不然,她怎麼知道,自己就在桃林中。
按照慣例,慕容奕今晚是要歇再瑾妃宮中的。
但大皇子已經三歲,卻還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瑾妃又小心翼翼,讓他索然無味。
他又想起了母妃最愛的桃林,揮退侍從一人來到了這裡。
他正想著要不要去輝香閣,卻沒想到,有人自投羅網。
慕容奕自暗處現身。
幽深黑暗的桃林中忽然出現了個影子,烏止嚇了一跳。
她原本就有些酒意上頭,步伐虛浮,被這麼一嚇,身子徑直向旁邊栽去。
就在烏止滿心哀嚎的時候,忽然落入一個帶著沉沉檀香味的懷抱。
誰!
哪個登徒子!
烏止作勢就要掙脫,待看清楚男人麵容的時候,她有些呆,“皇上?”
還真是?
老天真是開眼了啊!
“你以為是誰?”慕容奕察覺出她微弱的掙紮,對上她略有幾分懵懂的眼神,自然猜透了烏止的想法。
烏止嬌嬌柔柔地靠在慕容奕懷中,眼波流轉,“皇上,您怎麼在這裡,嚇壞嬪妾了。”
她趕緊轉移話題,總不能說誰能想到堂堂一個九五之尊躲在這裡嚇唬人。
“說起來倒是朕的不是了,要不要朕給你賠罪?”,慕容奕語調不明,尾音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