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皇宮,注定有很多人不能安眠。
皇後那邊碎接連碎了幾套茶盞,“那個賤人竟然又有孕了!”
清竹連忙勸哄,“娘娘不要生氣,有孕不是福氣,得生下來才能算是福氣呢。”
另一位大宮女清玉也跟著勸,“娘娘,奴婢曾聽聞太醫說過,女子接連懷孕,對身體消耗很大,若是懷孕的時候出個什麼事也實屬正常,您也不要憂心,況且宮中新進了那麼多人,說不定哪個就會衝撞到淑妃娘娘呢。”
皇後深呼吸了幾口氣,壓下心底的怒意,“那個烏止,也是個不中用的,兩次都沒侍寢成功,罷了,這顆棋子也算是廢了!”
清竹道,“那奴婢明天就去一趟采蘩軒,讓那位做好準備。”
一同碎了幾套茶盞的還有另一處。
“那個賤人竟然又懷孕了!早知道當初就該把她淹死在翠明湖中,也省得今日看她風光如此!”
“小姐莫氣,懷孕了可未必是什麼好事,如今新人剛進宮,她就不能承寵,這不是擺明了給咱們機會?”
“什麼機會!”悄顏女子眼神慍怒,“皇上忌憚朝中重臣,連寵幸都是撿著一些小官之女來,對我卻是不聞不問,憑什麼本小姐要被放在這些人後麵!”
身旁的婢女安慰道,“小姐,先寵幸了又如何,她們可沒本事一次就能懷上龍嗣,咱們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女子柳眉這才舒展,“那快去把藥煎來,父親也不知道從哪裡弄得藥,當真能一次就懷上?”
……
烏止半夢半醒間被墨影拉了起來,“小姐,李公公給咱們送賞賜來了。”
烏止黎明才睡下,這還沒有一個時辰就被拖起來,整個人像是陰暗爬行的女詭,雙眼紅腫,麵色蒼白。
李公公看到粉底都蓋不住臉上憔悴的烏止,心底嚇了一跳,“烏良儀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宣太醫前來看看。”
烏止搖頭,“讓公公掛懷了,我休息幾日就行。”
這是實話,烏止想了一夜自己輝香閣的安保措施,沒睡好才這樣。
但看在李中眼裡,那就是侍寢未遂,烏良儀傷心欲絕啊。
是啊,給誰誰都受不了這個打擊啊。
李中歎息一聲,“良儀好生保重身子,陛下不會忘了您的。”
烏止對李中福了福身,李中把賞賜送來後,便告退離開了。
皇帝送來的賞賜,明顯要比皇後豐厚很多,也更實用些。
出了輝香閣,李中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對著徒弟小順子道,“讓各司各局都彆太過分,把路走窄了。”
今日的後宮有兩件大事,一件是淑妃娘娘又有孕了。
另一件事是烏良儀侍寢又沒成功。
一時間也不知道哪件事更勁爆一些。
緊接著,皇上賞了烏良儀的事情就傳開了。
雖然是小小幫烏止挽了尊,但作用依然不大。
在各宮的眼中,這不過是皇帝給淑妃善後的做法,幫淑妃遮掩一下名聲罷了。
皇上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還是那位淑妃娘娘。
時間不知不覺流淌。
轉眼已是春末夏初。
自從淑妃有孕之後,一直霸占著皇帝,惹得後宮的嬪妃們怨聲載道。
老牌嬪妃們覺得淑妃不講武德,明明大家都知道新人沒有全部侍寢之前,誰都不能邀寵的,淑妃這樣,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新人嬪妃們覺得淑妃太霸道,這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她們。
於是,便有以唐才人父親為首右相,開始彈劾淑妃的哥哥。
前朝後宮,爭鬥不休。
楊家自然也在其中,還給皇後傳了信,讓皇後整治一下淑妃,皇上此時不會管。
皇後便乾脆尋了個由頭,讓淑妃閉門靜養,免得胎像不穩,損傷龍嗣。
慕容奕果然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皇上這邊不去陪淑妃了,那邊董春就儘職儘責地讓皇帝翻牌子。
看著慕容奕對著綠頭牌發呆,李中道,“上次奴才去送賞賜的時候,烏良儀很是傷心呢。”
提到烏止,慕容奕鼻尖似乎又有一股淺淡的花香味,勾的她滿腦子都是小東西那嫵媚中透著清澈靈動的容顏。
“那就還是烏良儀吧。”慕容奕道。
董春心下驚駭,皇上真是把烏良儀記在心上了啊。
但沒多久就一臉菜色地回來了。
“陛下,烏良儀她來了癸水,不便侍寢。”
慕容奕眸色冷沉,“董春,你就是這麼當差的?”
不能侍寢的嬪妃,綠頭牌還能呈到皇上跟前,這要是真追究起來,可是失職大罪。
董春立馬跪下,“陛下恕罪,是奴才該死,實在是烏良儀那邊就剛剛才派人過來,奴才也是剛剛才知道消息。”
“罷了。”慕容奕歎息一聲,難不成他和烏止當真沒有緣分?
董春將牌子重新呈上來,慕容奕眼皮微抬,“就許良儀吧。”
還剩下的四人中,蘇良儀和許良儀身份最低。
雖然蘇家為邊關之事出了力,但蘇良儀此人,卻已經上了皇帝的黑名單。
他蘇家還不配給那麼多臉麵。
董春立馬稱“是”,退下後去采繁軒通知。
還不知道自己來了癸水的烏止此刻正坐在輝香閣中午休。
在一個角落中,文露拉住文心的手,“文心,你要不要跟我離開這裡?”
文心驚訝,“你已經找好了門路?”
文露垂眸道,“我剛剛交了投名狀,皇後娘娘那邊答應我去尚衣局當差!”
“什麼投名狀,你做了什麼?”文心緊張,腦海中瞬間閃過後宮中那些陰私醃臢的做法。
雖然她怒烏止不爭,但烏止待她們一直很和善,就算偶爾他們有過分的地方,烏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的好主子,整個宮中能找到幾個?
文露道,“你彆緊張我隻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是……”文心突然反應過來,“你,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為什麼這麼做?她無權無勢,如今連皇後娘娘都放棄她了!近幾日你和墨影去禦膳房領餐食,明裡暗裡被其他宮的人欺負了多少次你自己清楚,我是不想在這裡繼續受人白眼了。等我先去尚衣局,若是有機會去其他小主那裡服侍,總好過在這裡。”
文露說得理所當然。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我在皇後娘娘身邊的清竹姐姐那裡求了兩個位置,你想好,機會就這一次。”
文心猶豫。
半晌後終是下定決心離開。
文露當即去收拾行李了,等一切打點好之後,文露拖著文心跪在了剛起的烏止身前,哭道,“良儀,尚衣局的朱嬤嬤曾在奴婢進宮的時候照顧過奴婢二人,此時朱嬤嬤身邊缺伸手,將奴婢們要了過去。”
烏止一臉無語。
她看起來像個傻子嗎?
尚衣局缺少人手,敢把手伸進嬪妃宮中要人?她當皇宮是她家?
烏止知道這兩個小丫鬟有異心,這幾日是成心晾著她們的,如今她們要走,烏止自然不會留。
她也學著文露的樣子,傷心又無奈道,“你們跟著我受委屈了,如今有了更好的去處,我也不怪你們。”
文心知道烏止是個好脾氣,卻沒想到脾氣能這麼好。
她此時有些後悔了。
若是一直留在烏止身邊,也許不能大富大貴,但至少性命無憂,可以安穩熬到出宮的年紀。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文心咬牙,還是想爭一爭。
她對了真心實意地烏止拜了三拜
而一旁的文露卻不這麼想,這麼輕鬆就離開了,連一點斥責都沒有。
這烏良儀果然是個小官之女,扶不起來的阿鬥,往後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呢。
她覺得自己做的決定真是太對了。
送走了這兩人,輝香閣就更空曠了。
香痕不解,“良儀,是早知道她們想要離開?”
烏止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兩個小丫頭太想進步了,想進步不是什麼壞事。
隻是這兩個小丫頭的事業心,卻不是和她一條心。
烏止那麼多的宮鬥劇可不是白看的,身邊的人的刀子往往紮得最深最狠,烏止決不能讓自己的身邊留有這樣的隱患。
她的後宮之路還沒開始這兩人就已經有了異心,她可不敢用這樣的人。
還不如趁著蘇良儀對她采取什麼具體的行動之前將這兩人清除出去,才是最好的自保。
暮色四合,晚霞嬌羞。
墨影拎著食盒進來,臉上申請有些不太好。
烏止挑眉,“今天隻有一碟子菜了?”
墨影搖頭,“許良儀今晚侍寢。”
烏止:“……”大豬蹄子。
還說記著她呢,轉眼就找彆的女人了。
許良儀侍寢後,皇上沒什麼特殊的賞賜,就是例行賞賜,和烏止是一個待遇。
但許良儀的侍寢,也向後宮釋放了一個信號。
烏良儀大勢已去,皇上已經不惦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