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有一個小和尚。”
雲中鶴瞧清少年和尚的麵容,顧不得多想什麼,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角,怪笑道:
“長的竟比女子還要貌美撓心,今日不妨嘗嘗鮮,來個一箭雙雕,男女通吃。”
他手中一對鐵爪鋼杖打出,周身之中藤蔓齊齊斷裂,再道:
“小和尚,你莫不是以為這中看不中用的戲法,能哄了我。”
說罷,就想提縱而起,可猛地發出一聲慘叫,卻見其腳邊斷藤又是一陣瘋長,且藤中帶荊,似是蘊含毒素。
以致雲中鶴被藤蔓纏繞,肌膚上布滿細小孔洞的傷口,乃至四周皮肉枯縮,漆黑如墨。
刹那間,周遭藤蔓再生變化,藤蔓上均有尖刺,起初隻有如牛毛細針,轉眼長到數寸,剌上又生小刺,彎的直的,生長如飛,化為了一張刺網,將雲中鶴包裹進去。
“啊!”
密林頓起淒厲的慘叫聲,看的南海鱷神幾人身子一抖,不敢有任何動作。
隻見束縛住雲中鶴刺網上的尖刺上,迸出朵朵白花,花朵瑩潤如玉,像是被他真氣所吸引,緊貼其身軀,轉瞬就封了七竅、四肢,使他倒在地上痛苦翻滾。
“嶽老三,還不救一救雲老四!”葉二娘麵帶驚恐之色:
“他被這些怪花封住眼耳口鼻,成為瞎子啞巴還好說,要是再過一會兒,不等毒發身亡,隻怕就要窒息而死。”
嶽老三連連搖頭:
“不去不去,且不說刺網有毒,方才我可是瞧見雲老四奮力去扯尖刺上的怪花,結果才扯下幾朵。”
“如此堅韌難斷,有如皮革的怪花,加之數量眾多,我要是上前去救,隻怕也會步了雲老四的後塵。”
他剛說到這,便朝上頭喊去:
“妖僧,你妖術了得,可我南海鱷神也不是嚇大的,有本事我們真刀真槍的乾一場,你若是贏了,我朝你跪下磕頭拜師,亦是無妨。”
“和尚乃方外出家人,談何比鬥。”
莊不染麵色平淡,隻見托著床榻的蔓藤,好似馴養已久的溫順婉轉靈蛇,帶著少年和尚緩緩下落,而四周密密麻麻的藤蔓似頗具靈性,飛快的退至兩邊。
“妖僧,你究竟是人是鬼?”
嶽老三見此一幕,嘴唇發顫的吼了一句。
“和尚不就是活生生的人,你身邊倒是有一隻死鬼。”
少年和尚說完,束縛雲中鶴刺網上的尖刺暴漲,瞬間將他化作刺蝟球。
幾人見狀,心中的驚懼更甚。
而木婉清一聽這少年和尚承認自己是人,便強行按下心中的惶恐不安,道:
“既是活人,你又說自己是方外出家人,怎能輕易開殺戒?”
“女施主究竟是眼神不好,還是腦子不太好使,和尚分明是在行慈悲的超度之事。”
莊不染抬眸: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去做一做符合自己身份的分內事。”
他語氣一頓:
“女施主莫非是想壞和尚功德?”
“沒沒有。”
木婉清隻感覺在這少年和尚的目光下,自己無處遁形,更有一種似是什麼都沒穿的驚悚感,馬上道:
“他們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惡人,大師出手除惡,本就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
“甚好!”
莊不染撫掌,平地當即湧出無數根須,粗大無比,將葉二娘纏住之際,她手上的小童順勢掉落,卻見藤蔓輕柔接住,再將尚在熟睡的小童遞到木婉清麵前。
“女施主,你應該不會讓和尚難做吧?”
木婉清聞弦歌知雅意,立刻將小童抱在懷中,道:
“請大師放心,我定會將他送回到父母身邊。”
“那你還不趕快去問,這無惡不作葉二娘,是從哪裡偷來的小童。”
莊不染說話之間,粗壯的根須也將嶽老三纏的結結實實的。
葉二娘不曾理會木婉清的問話,大聲說道:
“大師,你若放了我們,我定如實將這小童的來曆告知。”
“啊!”
話音剛落,嶽老三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就見數之不儘的藤蔓攀爬到他的身上,將其越捆越緊,全身骨骼不由地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吱”作響聲音。
尖刺劇毒還不斷的蔓延,將一身血肉化作墨黑之色,僅僅幾個呼吸間,便化作一堆碎骨爛肉。
如此場景,看的木婉清和葉二娘膽顫心驚。
“和尚很是不解,你憑甚來談條件?”莊不然輕飄飄的開口。
“我既被人叫作無惡不作,你覺得我怕死嗎?”葉二娘咬緊牙關,一臉狠厲:
“左右不過一死,你儘可放馬過來。”
少年和尚眸光微深:
“你見我手段,應是明白我想要讓一個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哼,早已瞧見,儘管來好了。”葉二娘冷厲道。
“和尚精通易理,觀你麵相,是不是曾誕下過一子?”莊不染幽幽地道。
葉二娘神情微變,不等她開口,少年和尚不急不緩的繼續道:
“你可知你的子嗣尚在世上,算一算時間,大抵已有二十三四歲。”
“大師,你是不是知道我兒下落?”葉二娘臉色大變,焦急詢問:
“我願將小童來曆相告,亦是願以死贖下曾經犯下的種種罪過,請大師念在我甘願受罰的份上,將我兒下落相告,我隻想在臨死之前,見他最後一麵。”
“哦,你覺得你配嗎?”少年和尚淡聲開口。
“我知道我自己作惡多端,不配去見他。”葉二雙目通紅,苦苦哀求:
“我隻是想遠遠的看他一眼,如此就已經心滿意足。”
“和尚向來不愛成全人,但對於你,可以例外一次,隻因你若輕輕鬆鬆的一死了之,會讓千百嬰孩的怨氣不得消解。”
葉二娘絲毫沒有猶豫:
“大師,隻要能見我兒一麵,無論受到怎樣刑罰,我都絕無怨言。”
莊不染從藤蔓做的床榻上坐起,神色寡淡:
“去少室山下住上一住,和尚回寺之日,便是你相見你兒之時。”
他袖袍一揮,散去了葉二娘全身纏繞的粗壯根須:
“和尚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你若是沒信守約定,索性讓你兒剔骨還父,削肉還母,再摧心剖肝,處以淩遲之刑。”
“這樣一來,應該是能償還幾分父母所造下的諸般罪孽。”
葉二娘一聽少室山,一下子猜到這如妖似魔的少年和尚,怕是已知自家孩兒的生父是誰,心中也愈發篤他定是知道自己兒子的下落,忙不迭的應承:
“不敢不敢,我定在少室山等大師回寺。”
說完,就準備跪地磕頭拜謝。
“少做這些虛頭巴腦的假把式,還不將小童來曆告訴這位女施主。”
莊不染瞬息之間散去周圍藤蔓,身形轉眼便在樹林邊沿處,再漸漸地消失在兩人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