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王姓道士已然反應過來,連忙解釋:
“莊前輩,小道並不知他們”
莊不染含笑的擺了擺手:
“無妨,你先在旁等一等。”
“是。”王姓道士快步退到一邊。
“你可知我等為了今日,努力了多久?”楊過麵無表情的道:
“莊閻羅,托你的福,讓我三歲喪父,十一歲喪母,從小到大,都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聽你說話的語氣,對楊康是有極深的感情,想來是一直陪你到三歲,致使能有這般父子情。”莊不染一臉平和。
“我父的確是罪有應得,但我娘是無辜的,就因怕你找上門,便帶我四處奔波,她還要為生計日夜操勞,最終病逝。”
“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報所謂的父母大仇。”莊不染眸光落在武修文等人身上:
“你們幾個,習武資質比不上他,功力又沒他深厚,怎就想不開,非要來尋死?”
“莊閻羅,你竟如此小看我等。”武敦儒咬牙切齒道:“你又怎知我等為報血仇,廢寢忘食到何種程度。”
“有嗎?莊某在你們幾個身上實在是看不出來。”莊不染眸光移至楊過身上,淡道:
“分明就是突發奇想,不像他一般處心積慮,先是私底下混入全真教,得到我留下的功決,之後徹底躲起來,苦練了幾十年,終是覺得學有所成,這才來報仇雪恨。”
“現今一副斷臂模樣,明顯是打算等會趁莊某不備,來一記狠的。”
眾人聞言,不由地看向冷著一張臉的楊過。
“你是如何發現的?”
“你想用我創的功決來殺死我,卻問我如何發現的。”莊不染啞然:
“你簡直如你父一樣天真。”
楊過不再言語,周身冒出白色的炁,滿頭黑發瞬間轉白,眼眸也逐漸變淡,呈現出白色,接著空蕩蕩的袖袍猛地伸出一條胳膊。
莊不染頷首:
“不差,已將第二重修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哼,你所創的《逆生三重》,不過是一門看著很像仙訣的武功罷了,也就能力特異了一些,實在沒什麼了不起的,成仙也隻是癡心妄想。”
楊過嘲弄道:
“所謂第三重,全身炁化,化為先天一炁,將有望飛升成仙,達到超凡入聖的狀態,不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莊某草創這門功決時,百無聊賴的臆想,你竟還信了!”青袍少年輕笑一聲:
“不得不說,你的運氣著實不錯,如此居然沒有練殘練死。”
楊過眉頭大皺:
“武學之道,容不得半點馬虎,你竟還胡亂臆想。”
“練殘練死,與莊某何乾。”莊不染似是不解:
“我又不曾強逼他人來修習我所創的功決。”
“果然,所謂的仙人,隻是你外衣,魔頭方是你的本性。”楊過冷冽道。
莊不染哂笑:
“打從一開始,莊某就說過自己不是一個德行俱佳的好人,又何言什麼救世仙人。”
話落,武修文等人忽然身軀一僵,“砰砰砰”的幾聲,皆倒地不起。
“嘖嘖,都說了為何非要來尋死,就是不聽勸,當真是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楊過目光閃動,見他們喉間莫名多出一個血洞,而自己卻無知無覺,心中不禁一陣起伏。
“你可知《逆生三重》的第二重恰似一條路。”莊不染幽幽地道:
“一條仿佛走不到儘頭的路。”
他瞬移一般出現在楊過麵前,隨手一擊,便將其擊飛十丈開外,還好及時使了個千斤墜,這才半跪而下,再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剛過二重,能做到諸邪不侵,百病不生,練到深處時,當場能做到斷臂重生。”
驟然間,青袍少年又出現在楊過身旁,一腳踢出,他整個人又飛了出去,撞斷了七八棵大樹。
“而臻達到快要窺見第三重時,又是一番風景。”
“說到底,你不還是在二重境界,我就不信,我勝不過你。”
被深埋在斷枝殘葉中的楊過發出一聲怒吼,奮力拍出,身邊粗壯斷裂樹乾猶如利箭朝青袍少年而來。
莊不染周身氣機一蕩,一根根粗壯樹乾化作齏粉散去。
這個時候,楊過一身氣機大變,眼中似是蘊含千仇萬恨,恨得幾乎要嚼穿齦血。
他身形晃蕩,渾身發顫,宛如陷入瘋魔狀態,一掠而來,對青袍少年連連揮掌。
其出手與尋常武功大異,招式上算不上多出彩,全在內力,使掌勢似潮水一般,一個浪頭方過,第二個更高的浪頭又撲了過來,也就讓掌力一掌強過一掌。
莊不染嘴角掛著懶散笑意,邁步之間,便一一閃躲了過去,等楊過打完,這才不緊不慢的拍出一掌。
掌力化成弧形,四散落下,如同穹廬一般圓轉廣覆,無可躲閃。
楊過瞳孔地震,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這一巴掌打趴在地。
不僅逆生狀態被破,渾身筋骨酥軟,丹田氣海更是不穩,內力在四肢百骸四處流散,似是一下子走火入魔了一般,七竅隱有血跡。
以致無論再怎麼掙紮,就是趴在地上起不來。
“掌法倒是不差,乃是心使臂,臂使掌,全由心意主宰的功夫,恨意越強,掌力越盛,以力道的雄勁而論,不弱於降龍掌。”
莊不染雙手背負,輕歎:
“不過怎麼覺得你樣樣都在學莊某,除了擁有一身似是在大海之中練出來的無匹內力之外,更創出一門剛猛霸道的掌法,殊不知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楊過趴在地上,像是還沒能接受現實,不停的念叨:
“怎會讓你如此輕易我分明已是踏入第二重的逆生,丹田之穩根本不是外力能夠輕易動搖的。”
他無比憤恨的低吼:
“莊閻羅,是不是你在功決做了什麼手腳,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
“逆生不過是修行性命的術,又不是真正把人練成炁的道。”
青袍少年輕緩道:
“莊某打你,猶如壯年欺嬰兒,晃你上丹,解你逆生,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何需做什麼手腳。”
“荒謬,你我同為二重,憑甚強我這般多?”楊過眼中儘是血絲。
“唉,癡兒。”莊不染歎息道:“就憑你趴著,而我還站著呐!”
說罷,足底一震,一股猶如山洪突發,沛然莫之能禦的勁力,洞穿了楊過的頭顱。
“神仙難救無命客,閻王專收遺恨人。”
青袍少年揮一揮袖袍,轉身走回竹樓,隨口丟下一句:
“小道士,勞煩打掃一番。”
遠處的王姓道士倏地回過神,忙不迭的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