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爾放好兩根蠟燭，側過身體，看向克萊恩和艾格裡，非常嚴肅地說道：
“低序列者本身還不夠強大，能進行的幾乎所有儀式魔法都是向外在祈求力量，請求幫助。”
“所以，隻能考慮女神、風暴之主等正統神靈，絕對，絕對不要試圖溝通未知的、難以預料的存在，哪怕有人信奉祂們，哪怕記載的承諾充滿誘惑！”
溝通“愚者”算嗎？
“相信我，不要抱有僥幸的心態，隻要嘗試過一次，你就會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淵，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抗爭，都隻能延緩速度，無法扭轉趨勢。”
老尼爾……可能已經試過了，艾格裡咽了咽口水，回憶起他身後的詭異眼睛。
“我會牢記的！”克萊恩沉聲回答，心頭卻一陣發虛。
叮囑完畢，老尼爾拿起那根赤紅色的蠟燭，介紹了了什麼材料象征著“緋紅之主”和“黑夜”，用這種材料做成的蠟燭才能溝通女神。
說話間，他把黑色那根擺在了圓桌的左上方，紅色那根置於右上方。
“在墮落前，摩斯苦修會和黑夜女神教會的關係很好，‘摩斯苦修會’在儀式魔法上的一些觀念和成果深深影響了我們。”
“他們認為萬物皆數，每個數字都有靈性，0代表未知，代表混沌，象征世界誕生之前的狀態，1表示開始，代表最初的造物主，2象征從體內誕生的世界和諸位神靈，3表示神靈與物質接觸，萬物成形，在這裡，用兩根蠟燭象征女神，將第三根留給我們自己。”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艾格裡眉頭一皺，開始了天馬行空的想象，甚至懷疑這個觀點是“老子”傳過來的，道家學派在詭秘的世界中也有相似的存在？
但是如果深究這段曆史……道家學派的思想傳到現在也不是不可能。
“三根蠟燭，在另一方麵也象征著每個人的肉體、靈性和神性。”
描述完畢，老尼爾將第三根放在了圓桌正中央。
他又相繼取出調製的“滿月精油”，以及一個銘刻有黑暗聖徽的大釜，一把有華麗花紋的銀製小刀，一杯清水，一碟粗鹽。
“對於不擅長儀式魔法的非凡者而言，這個時候還需要鈴鐺、水晶球、銀杯、熏香等物品輔助，但「窺秘人」和「占卜家」不用，這些器物足夠了。”
“至於「怪物」抱歉我對此了解不多，不過你的靈性和天賦很強，對儀式魔法也應該擅長，前提是認真地聽課。”
老尼爾看到艾格裡的視線又開始飄忽不定，提醒了一下他。
然後他將畫著賬單的仿羊皮紙放在位於正下方的大釜旁，並用特製的羽毛筆壓住一角。
“儀式魔法需要一個乾淨的、沒人打擾的靈性環境。”
“構建靈性環境的整個過程裡，我們必須根據想要的結果確定象征符號和對應咒文，咒文最好用赫密斯語。”
“因為古赫密斯語來源於自然，類似於古龍語、古精靈語，效果非常直接，缺乏必要的隱蔽和保護，容易讓使用者陷入危險。”
“好了，我要專心進行儀式魔法了，不會再給你講解，你們注意看和聽，並記下問題，等一切結束再向我請教。”
“好的。”克萊恩和艾格裡退後兩步，專注地看著老尼爾。
隻見他的眼眸迅速轉深，周圍有無形的風開始打旋。
老尼爾默然一陣，按照從左往右，從上到下的順序，用精神與物質摩擦，依次點燃了三根蠟燭。
接著，他拿起那把銀製小刀，將它插入了粗鹽裡，並口誦赫密斯語書寫的咒文：
“我聖化你，純銀之刃！”
“我清潔和淨化你，讓你在儀式裡侍奉我！“
“以黑夜女神、緋紅之主的名義，你被聖化了！”
這一串串的咒語聽得艾格裡一陣肉麻，不過這才是施展魔法該有的樣子。
激昂的咒語過後，老尼爾抽出銀製小刀，將它插入那杯清水，然後提了起來，指向圓桌之外的空間。
他用刀尖對準了外圈，接著邁開步伐，繞圓桌行走，無形的力量從銀製小刀之上噴薄而出，它們充滿靈性，與空氣勾連，形成了一堵密封之牆。
一圈之後，祭台所在就與周圍隔離開來了，老尼爾站回到圓桌前方，將銀製小刀放下，拿起那瓶“滿月精油”，分彆往黑色、深紅和普通的蠟燭滴了三滴。
滋！
淡薄的霧氣彌漫，一切似乎變得神秘起來。
老尼爾放下玻璃瓶，看著那張仿羊皮紙，靜默了兩分鐘，然後拿上羽毛筆，在“賬單”上描繪出控製的符號。
到了這裡，他一手拿上仿羊皮紙，一手輕敲眉心，打開了靈視。
又有無形而蓬勃的力量煥發，老尼爾低聲吟誦道：
“我祈求黑夜的力量。”
“我祈求緋紅的力量。”
“我祈求女神的眷顧。”
“祈求帶給我支付這筆賬單的款項。”
“夜香草啊，屬於紅月的草藥，請將力量傳遞給我的咒文！”
“月亮花啊，屬於紅月的草藥，請將力量傳遞給我的咒文！”
……
雖然艾格裡知道老尼爾的儀式魔法是認真的，但是心裡各種想法互相激蕩，這樣也行？
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人生中第一次儀式魔法了。
這時，蠟燭光芒霍然變亮！
老尼爾念誦完畢，閉目兩分鐘，拿起“滿月精油”，又往三根蠟燭上分彆滴了一滴，然後把仿羊皮紙點燃。
過了一陣，他眼眸睜開，望向有黑色聖徽的大釜，隻見仿羊皮紙已完全燃燒，隻剩灰燼。
“讚美女神！”老尼爾在胸口點了四下，繪成緋紅之月，然後依照最開始相反的順序熄滅了蠟燭。
做完這一切，他拿上銀製小刀，將四周的無形之牆戳破。
“好了，接下來它會以合理的方式被解決。”老尼爾攤手笑道。
“不要再想那該死的賬單了，讓我們討論儀式魔法吧。”他神情輕鬆地將蠟燭、大釜和銀製小刀等物品收起。
艾格裡和克萊恩不在驚訝，把注意力轉回了儀式魔法本身，把之前疑惑的細節性問題一一拋出，並獲得了足夠確定的回答。
比如，誦念的咒文都有一定格式，隻要滿足了它，並用赫密斯語表達清楚了關鍵意思，那其他部分就可以隨意發揮，當然，褻瀆的、不夠尊崇的描述是絕對禁止的。
這堂“神秘學課程”一直持續到了中午，老尼爾輕咳兩聲道：
“我們必須返回佐特蘭街了。”
老尼爾站了起來，戴上了圓邊氈帽，邊往門外走，迫不及待，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艾格裡和克萊恩也快步跟上老尼爾，前往附近的公共馬車點，返回佐特蘭街的途中，老尼爾意外收獲一個錢包，那是德維爾爵士的錢包。
那位成立“德維爾信托公司”，為底層勞工提供廉價出租房的德維爾爵士。
艾格裡之前居住的地方就是這位爵士資助的，那棟廉租房，不過……可能其中大部分的款項都沒有完全用到基礎設施中。
因為老尼爾拾金不昧，他獲得了30金鎊，用來償還賬單的30金鎊，這就是老尼爾所說的“合理的方法”。
儀式魔法還有這種效果？艾格裡突然來了興趣。
目送德維爾爵士的馬車遠去後，老尼爾見四周無人，遂轉頭看向克萊恩和艾格裡，輕甩著鈔票，笑了一聲道：“30鎊，賬單解決了。
“我說過，它會以合理的方式被解決，這就是魔法的力量。”
合理，非常合理，艾格裡咽了咽口水。
神t魔法的力量！這樣也行！克萊恩又一次目瞪口呆。
見識到這種運氣……或者說是巧合，艾格裡也陷入了驚訝與沉思中，直到這個時候才緩過神來，對著老尼爾請教道：
“尼爾先生，你是用儀式魔法……讓自己變得幸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