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才好,顏沁蕊慌了神,若是他們進來,必定會看到王爺的傷口,她神思飛轉,慌忙脫去衣衫,趙羽成遲疑的望著她,可她來不及解釋,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芊芊玉臂環在他的脖頸,正好擋住了腹部的傷口,趙羽成一時明白過來,卻是心中暗笑,這丫頭還真是……
門被撞開,呼啦湧進一群人,來勢洶洶的眾人卻見眼前的一幕,驚的目瞪口呆,剛才和他們交過手的定是南王,他還受了傷,怎麼此刻卻懷坐美人,難道是他們弄錯了……
顏沁蕊又羞又怕,把臉頰緊緊的貼在趙羽成的胸口,臉燒得通紅。趙羽成順勢攬上纖弱的腰際,麵上震怒,“何人竟敢闖進王府,還壞了本王的好事?!”
為首的武將額上已滴汗,他們慢慢的向後撤,卻發覺路被王府的家兵堵死了,他們寡不敵眾,武將笑著賠罪,“王……王爺,微臣知罪,若不是看到有刺客逃入王府,也不會如此魯莽,還望王爺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一次。”
趙羽成眯著雙眸,冷冷的哼笑,“你把南王府當窯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擅闖四邑地界,按四邑令,你便是死罪。”
家兵一聽此話,蜂擁而上,除了他們的武器,他們來不及爭辯綁著退了下去,將領還在苦苦的哀求,聲音卻是越來越遠。
頃刻的喧鬨不見了,屋內又恢複了安靜,顏沁蕊閉著眼睛長籲一口氣,那芬芳的氣息卻伏在趙羽成炙熱的胸膛,他不由的氣血上湧,輕咳一聲,“還不下去?!”
顏沁蕊恍如夢中初醒,慌忙從趙羽成身上跳下跪倒在地,“王爺恕罪……”
趙羽成俯瞰著,那皓白的肌膚如絲般光滑,觸及他的身側,竟不由的心悸,他不敢去看她,瞥著腳下,她的衣衫也滿是血跡,起身翻找了一件男衫丟給她,“快穿上。”
顏沁蕊羞得無地自容,撿起衣衫哆哆嗦嗦的穿著,卻聽趙羽成好似自言自語,“偌大的王府,若不是本王放他們進來,他們又怎會有那個本事……”
原來……是這樣,顏沁蕊越發覺得自己愚蠢,她跪著磕頭,“王爺,是奴婢一時心急……”
“起來吧。”
趙羽成打斷了顏沁蕊的話,畢竟是冬日,雖然王府內四季如春,可跪在地上多少有些涼,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心中竟有些不忍。
道州刺史已死,刑部尚書的得力部下也已捉入甕中,多少能讓左仆射的人行動暫緩,他想著便鬱結在眉中無法釋然,陌都那邊竟然按捺不住了,果然,他趙羽成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要不要奴婢給您煮茶喝?”顏沁蕊看著趙羽成難看的臉色,全隻當他傷口疼。
趙羽成看著她,這丫頭長開了,模樣真不錯,怪不得會進入春園,隻是性子有些癡,他隻“嗯”了一聲算作答應。
他側躺在床上,傷口還在隱隱的疼,可看著她心裡卻很踏實。
通紅的小爐上焙著新茶,還冒著細小的水泡,氤氳團團,她的身影卻與那個夢中的女孩重疊,女孩有如寶石般黑漆明亮的瞳仁,有胖嘟嘟的小臉,女孩會嬌嫩嫩的喚他表哥,陌都的皇宮裡,他們一起蹲在小爐旁看著搪瓷鍋裡翻滾的美食,一起咽著口水。
他還記得小表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表哥,四邑城的糖葫蘆很好吃,陌都可沒有,下次我帶給你嘗嘗。”
可翌年冬日,他沒有等到小表妹的糖葫蘆,他的小表妹……死了。
顏沁蕊踱著細碎的步子,小心翼翼的端過茶碗,“王爺請用茶。”
趙羽成撇過頭,扯過一旁的錦衾,“不喝了。”
煮好的茶怎麼就不喝了……
“王爺是不是傷口又疼了?”她探著身子想要查看,趙羽成隻給她一個背身許久沒有回答,她放下茶碗,坐在不遠處的榻上,她沒有值過夜,不知道怎麼伺候主子,她竟然離他這麼近,王爺今日還對她笑,怪不得南王府四季花紅樹綠,他的笑能融化冰川,能夠春暖花開,想著想著心便怦怦的跳著,王爺怎麼會是玉麵修羅,他是個極溫潤的人。
漸漸的有些困頓,她用手支著頭打著瞌睡,卻聽得王爺猛地從床上坐起,趙羽成閉著眸輕喘,顏沁蕊趕忙起身,點燃燭火,幽冥的房內瞬間通亮,他的臉色慘白,聲音前所未有的低糜,“什麼時辰了?”
外麵更聲正好,顏沁蕊端過還在爐上煨著的茶湯,“王爺,是醜時。”
他聽聞抬起頭,卻見是她,麵上有一絲恍惚,才想起沁蕊留下值夜了,他長舒著氣,又是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