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的神情並未因她的話有絲毫變化,依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你看錯了。”
暗暗打量著粉衣女子,不清楚她的來意,心裡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既然看到她動手,剛才卻沒有幫丁靈指證,而是等事情定音後來找她,說明她不是完全站在對立麵的。
當然,她還沒有傻到因為一句試探的話就交底,否則就是徹底將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麵。
宋貴妃落水一事已經結束,不管誰問她,她就是咬死沒做。
“是嗎?”粉衣女子歪頭含笑,明顯不會相信她荒謬的話,“徐盈,我不是瞎子。”
“你也不必緊張,剛才沒有指證你,日後自然也不會提這事,今日隻是想同你交個朋友。”粉衣女子表明來意,“李清歡,我的名字。”
徐盈是第一次見李清歡,但卻對她有記憶。
這還要歸功於劉夏那位嫁入高門做妾的堂妹。
李清歡,平遠侯獨女,受儘寵愛長大,可惜栽在了個來京趕考的寒門學子身上,非他不嫁。
平遠侯心疼女兒,同意了這門親事,讓那學子入贅侯府。
幾年後,平遠侯戰死沙場,那學子也漸漸暴露出野心,很快,平遠侯府便改了姓,李清歡突然重病,命不久矣,平遠侯府算是被吃絕戶了。
人人都說李清歡引狼入室,自作自受。
可誰也沒想到,一直重病在臥的李清歡突然痊愈,而一直康健的“平遠侯”也突然暴斃,她又曝光對方這些年的惡行,讓他身敗名裂,然後當場休夫,將對方的父母親戚,寵妾子女一律趕出府。
劉夏的堂妹,正是那寵妾之一。
被趕出府後,李清歡還沒有饒了她們,讓人每天找茬,不讓有安生日子,凡是同她們有接觸的,無一例外的都要難受些日子,所以親朋好友皆避而遠之。
實話說,徐盈其實挺羨慕她的。
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羞辱欺負曾經傷害過她的所有人,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李清歡,她永遠有足夠的底氣逆風翻盤。
她不一樣,她的背後是懸崖,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所以她必須戴著偽裝的麵具一步步往前爬,一點點將羞辱欺負她的所有人踩在腳下。
“為什麼是我?”徐盈問。
李清歡的突然示好,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為什麼不是你?”李清歡笑著反問。
徐盈被她毫無邏輯的問題逗笑,“很高興能成為李小姐的朋友。”
多個李清歡這樣的朋友,是件幸事。
李清歡笑著上前牽過她的手,略帶不滿的撇嘴,“徐盈,你說話好裝啊。”
“是嗎?”徐盈才反應過來,解釋:“你的請求,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們才剛認識,又不可能十分熟絡的套近乎,她隻能那麼回應。
因為性格原因,她沒有過朋友,不知道朋友間該如何相處。
李清歡終有一天也會在看透她真麵目的時候離開吧。
等到那一天再說吧。
“徐盈,你很討厭賀茹吧?”李清歡突然問。
“嗯?”徐盈沒有回答,隻是意味不明的疑惑。
她和賀茹的關係,在外人眼裡,她處於劣勢,所以她儘管討厭賀茹討厭的要死,也要收起鋒芒。
李清歡笑著拽緊她的手,壓低聲音卻無法抑製興奮,“跟我來,帶你看場好戲。”
這場好戲,和賀茹有關。
且對賀茹不好。
徐盈也被她調動了情緒,跟著她的腳步來到一處偏僻的假山後麵。
“賀茹,平日裡看你懂事知進退,一直以為是徐盈欺負你,沒想到其實暗中挑火的人是你!”賀承宣怒聲訓斥。
徐盈是第一次見他對賀茹發這麼大火,屏住呼吸靜靜偷聽。
“爹爹,女兒冤枉。”賀茹眼含淚花抬手拉住他的袖子委屈道。
賀承宣沒好氣的扯開,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這次誰冤枉你了?徐盈嗎?”
“我……”賀茹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爹就突然對她動怒,一定是徐盈在背後說了什麼,才會讓爹對她有誤會。
“自從徐盈來到賀家,我們害怕她對你有怨念,一直提防著。”賀承宣說:“平日裡你們小打小鬨也就算了,剛才在皇上麵前你胡說什麼呢?!”
“不管怎麼說,徐盈都是我們賀家的人,她有個三長兩短,你覺得你能脫身?平日裡看你機靈,怎麼就做這糊塗事,若不是徐盈為自己證明清白,剛才丁家的下場就是我們的!”
這次做錯事的是賀茹,反倒是徐盈,救下了賀家。
賀茹耷拉下腦袋,指尖緊緊攥衣袖,態度誠懇:“爹教訓的是,女兒知錯了。”
賀承宣見她認錯,態度也緩和了下來,“今天是你祖母六十大壽的日子,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就不懲罰你了,這次當長個教訓,下不為例,聽到沒有?”
“聽到了。”賀茹低聲道。
賀承宣又講了其中的道理,然後黑著臉離開,而那句徐盈也是賀家人像根刺狠狠刺中她的心。
爹爹他們已經開始承認徐盈是賀家人的身份,那接下來呢?
她又該怎麼辦?給徐盈讓位嗎?
她才不要!
賀茹深吸一口氣,抹乾眼淚,卻對上徐盈滿是嘲諷的笑臉,欣賞著她此刻的狼狽。
“難得看賀茹妹妹哭的這麼傷心,是因為我嗎?”
明知故問!
“你什麼時候來的?都聽了什麼?”賀茹衣袖下的指尖攥握成拳,心跳加速,呼吸下意識收縮。
徐盈眉頭微蹙,想了想,嘴角揚起更大的弧度,“該聽的不該聽的我都聽到了,賀茹妹妹害怕我聽到什麼?”
“我有什麼可害怕的。”賀茹哼笑一聲,“你剛才應該也聽到了,我犯錯了又怎樣,爹照樣沒處罰我。”
徐盈皺眉仔細打量著她:“我今天才發現賀茹妹妹的臉皮這麼厚呢,難怪父親對你失望呢。”
她嘖嘖搖搖頭,疑惑道:“賀茹,你說你都靠著我給你擦屁股了,你怎麼還好意思在麵前耀武揚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