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爺子說到做到,當天晚上,海城的各大新聞媒體就接到了雙生集團的邀請。
次日上午九點,記者會在雙生集團的會議室召開。
當天下午,司瑾彤不是司家千金、司家與司瑾彤斷絕關係,以及雙生集團起訴司瑾彤職務侵占的消息,在海城上流圈激起千層浪。
“莫煦北他媽居然不是司叔叔的親姐?真的假的?”張夢玲打來電話時,司桐正帶君寶和卿寶在貢院的院子裡散步。
兩個小家夥坐靠在嬰兒推車裡,傭人推著,司桐負責逗他們玩。
聽見張夢玲大驚小怪的話,她淡淡地‘嗯’了一聲。
張夢玲沉默了一下,“司爺爺為什麼突然跟她斷絕關係?還起訴她,她撈錢的事不早就曝光了,那時候也沒追究……”
“是不是她做了不好的事,惹怒了司爺爺和司奶奶?”
司桐沒回答,這不是什麼光彩事,傳出去,不僅司家麵上無光,莫煦北也會受連累。
她走到草坪上的戶外遮陽傘下,拉了張戶外藤椅坐下,漫不經心地轉移話題:“問你個問題。”
張夢玲:“什麼?”
司桐:“男人生氣了,該怎麼哄?”
“……”張夢玲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問我,怎麼哄男人?你一個倆孩子的媽來問我一個單身狗怎麼哄男人?你吃錯藥啦?”
司桐:“……”
“你跟三叔吵架了?”張夢玲意識到這一點,語氣莫名興奮,“三叔那麼穩的性格,你居然能把他惹生氣,也是牛逼,你做了什麼?”
“……”司桐的胳膊肘撐著戶外圓桌的桌麵,曲指托腮,垂眸看著包了紗布的右手,陷入苦惱。
昨晚,鬱寒深帶她回司家老宅後,對她體貼入微,但凡要用到手的事,他都上手替她去做。
就連半夜上廁所,那人都能第一時間察覺,跟去衛生間幫她脫褲子、提褲子。
一開始她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今天早上,鬱寒深把她送回貢院,她下車前想親他一下,他居然偏頭避開。
她才意識到鬱寒深在生悶氣。
司桐給他打電話,在電話裡跟他撒嬌,他也無動於衷。
情緒穩定的男人生起氣來,真不是一般的難哄。
電話裡,張夢玲嘀嘀咕咕又說了一大堆聽來的小道消息,說司瑾彤已經被警方扣押、名下的財產被查封凍結。
還說司瑾彤一出事,時家那邊就迫不及待地上門退了和莫沾衣的婚事。
司桐安靜地聽著。
最後,張夢玲猶猶豫豫地問:“發生這麼大的事,莫煦北他……應該挺難受的吧?”
司桐敏銳地從張夢玲的話中,嗅出一絲不尋常。
“這麼關心他,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司桐問。
張夢玲一向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彆人?
張夢玲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欲蓋彌彰地叫道:“我就隨便問問,不說算了。”
聽到電話被掛斷,司桐拿下手機看了看屏幕,柳眉輕輕蹙起,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如果一開始隻是懷疑,這下她基本確定,張夢玲這孩子,好像又春心亂動了。
想打電話過去勸兩句,可轉念一想,她當初跟鬱寒深在一起,也有著巨大的年齡和財富地位的差距。
她似乎也沒什麼立場去勸彆人。
況且感情的事,隻有當事人才能感受明白。
傍晚五點多,鬱寒深回來之前,司桐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以及沈沐黎和司清城,陸續來了貢院。
本來就因為多了兩個孩子和幾個傭人、變得鬨騰的貢院,一下子更加熱鬨。
尤其是幾人都帶了一堆東西過來,司老夫人把壓箱底名貴珠寶搬來貢院,沈老夫人帶來各種稀罕的補品。
沈沐黎把手裡精致複古的木盒子遞給司桐,“這是我今天調的助眠香薰,晚上手疼得睡不著的時候,讓阿深點上。”
她心疼地捧住女兒受傷的手:“是不是很疼?”
司桐已經被問了很多遍,但還是耐心地回答:“不疼。”
沈沐黎看著女兒堅強的樣子,眼眶漸漸泛紅。
怎麼可能不疼,不過是以前那些不好的經曆,讓她習慣了說不疼。
司清城遞給司桐一張卡,“拿著,想買什麼就買,不用省。”
司桐有些無奈:“您已經給我三張卡了。”
每一張卡裡的錢,都是她一輩子花不完的數字。
司清城看著眼前他虧欠良多的女兒,自小的分離,其實兩人之間並沒有多深厚的父女情。
生活環境使然,司桐性子淡,不會像彆的孩子那樣粘著父母。
相認這麼久,兩人相處時,更多的是相互尊重。
片刻,司清城抬手撫摸司桐的頭發,“除了給你錢,爸爸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什麼。”
六點十分,鬱寒深回到貢院,一進客廳,就看見司桐被圍在中間、一家子有說有笑的場景。
女孩清冷的臉上被笑意充盈,晴光照雪般明媚生動。
飯後,司清城帶沈沐黎回了他們自己的彆墅,兩人和好之後就搬出了貢院。
司桐和鬱寒深雖然有了孩子,但還處在新婚階段,也不好過多打擾。
四位老人各自回家。
把幾位長輩送上車,看著車陸續駛出貢院,司桐轉身抱住鬱寒深結實的腰。
突如其來的溫香軟玉,鬱寒深一向波瀾不驚的眼底掀起一絲漣漪,但很快又歸於沉寂。
司桐的手臂,穿過男人黑色西裝和大衣之間,沒受傷的手,握住受傷那隻手的手腕。
她抬起臉,下巴戳在鬱寒深挺括的深灰色領帶上,領帶的觸感微涼絲滑。
“我錯了,彆生氣了好不好?”
鬱寒深脫下厚重的大衣,裹在小妻子單薄的肩上,將她裹得密不透風,才沉沉地開腔:“還知道自己有錯?”
他拿起當家長的架子,口吻透著些教育的意味:“錯在哪兒?”
司桐認錯認得飛快:“不該不顧自身安危,衝動行事。”
這話,讓鬱寒深緊繃了一天的臉色,稍微緩了緩,“我是不是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這話,那次在馬場,司桐救沈沐黎時,他說過。
司桐乖巧點頭,把耳朵貼在鬱寒深的胸膛上,聽著男人強有力的心跳聲,她答應得也飛快:“以後都聽你的。”
鬱寒深低沉的聲線裡,透著些許無奈,“答應得倒痛快,就是不往心裡去。”
司桐訕訕一笑:“下次肯定聽話。”
之後的一段時間,鬱寒深隔兩三天帶她去華和醫院換一次藥,半個月的時候拆線,又過了一個月,傷口好得差不多。
五月八號,司清城和沈沐黎在鬱寒深送給司桐的那棟城堡莊園完婚。
城堡莊園已經裝修完畢,一千多個客房,二百多間宴席廳,占地麵積兩千四百五十八公頃,森林公園和遊樂設施一應俱全。
一開業,就成了國內最受歡迎的旅遊勝地,司桐每個月進賬超九位數。
六月初,司瑾彤的案子開庭,她因侵占財產數額巨大,被判十五年。
莫丞和莫煦北、莫沾衣到場旁聽,時隔兩個多月,司瑾彤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一向保養得烏黑亮澤的頭發,也變得花白乾枯。
莫煦北見到她這個樣子,很不是滋味。
閉庭後,他在法院門口的台階上等司瑾彤。
等了沒一會兒,司瑾彤在法警的押送下出現在視線裡,莫煦北上前兩步:“媽。”
這兩個月,莫煦北一直想去看守所看她,可她不見他。
“我等你出來。”他的語氣沉重。
“等我乾什麼?”司瑾彤怨恨地看著這個好兒子,“現在我不過是個階下囚,對你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你就好好抱司清城的大腿,當他的好外甥吧!”
司家和司瑾彤斷絕了關係,但還承認莫煦北和莫沾衣是司家的外孫、外孫女。
莫煦北心臟緊了一下,緩緩出聲:“我和爸還有沾衣,已經把雙生集團的股份都還給舅舅了。”
言外之意,他並不是想通過這件事得到什麼好處。
“……”司瑾彤愣了下,隨即是更深的怨恨,她怨毒地看著莫煦北,以及站在不遠處的莫丞和莫沾衣。
“蠢!蠢不可及!我怎麼會有你們這麼蠢的丈夫和孩子!這是誰提出來的?”
莫沾衣站在太陽底下,臉色蒼白,這段時間,她也消瘦了不少。
身份地位的落差,昔日巴結討好她的好姐妹的冷嘲熱諷,都讓她無比煎熬。
莫丞沉默地抽著煙。
莫煦北說:“是我,那些東西,本來就不該是我們的,不過……”
他想說,雖然股份還給了舅舅,但舅舅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與其說是還,不如說是司清城買了回去。
他的話沒說完。
司瑾彤忽地掙開法警,衝上來狠狠咬住莫煦北的手腕。
硬生生咬下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