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廳分兩塊區域,取餐區和座位區,司桐被鬱寒深叫回去,就開始被他投喂。
鬱寒深坐下後跟桌上其他人閒聊,從時事政治聊到股市經濟,不管什麼話題,鬱寒深總能信手拈來地給出獨到又犀利的見解,不難聽出他閱曆豐富,知識麵廣。
司桐低頭安靜地吃東西,耳邊是鬱寒深磁性穩重的聲音,這一刻感覺特彆踏實。
嘴角忽地粗糲的指腹被擦了一下。
司桐回神,看見鬱寒深的手從她麵前離開,黑色西裝袖口露出一截挺括的黑色襯衫袖,銀色袖扣折射著矜貴的冷光。
他撚了撚手指,繼續和桌上的人講話,神色如常,仿佛剛才做了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司桐抬手摸了摸被鬱寒深擦過的地方,察覺到桌上的人都眼神興味地看她,不由有些臉紅。
感覺自己像個不能自理的小孩,吃個東西還要彆人幫忙擦嘴。
慈善拍賣晚宴即將開始時,司清城才姍姍來遲。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鬱寒深所在的這桌,但他沒坐這邊,徑直走向沈沐黎那桌。
司桐側頭看過去,看見沈沐黎微微皺起了眉,似乎不大高興。
全場的燈光忽地暗下來,緊接著,音響裡傳出一道男嗓音。
“大家好,我是y慈善基金會的理事長吳平,歡迎各位百忙之中來參加此次的慈善拍賣晚宴……”
吳理事長做完基金會的工作總結,又詳細講了接下來一年的工作規劃,結束後是表演環節。
為了更好的欣賞表演,座位區的燈沒開,昏暗的光線中,沈沐黎察覺到司清城坐得離她越來越近。
可是轉頭去看,卻見他麵色自若地望向舞台,並沒什麼不妥的舉動。
過了會兒,沈沐黎感覺司清城的膝蓋抵到她的輪椅上,終於忍無可忍,控製著輪椅離開晚宴廳。
這段時間因為沈妍夕,她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對司清城橫眉冷對,導致這人越來越放肆了。
到晚宴廳外的露台上吹了一會兒冷風,她轉動輪椅正要回去,看見身後一道修長的身影。
沈沐黎怔了怔,麵無表情地想要從他身邊越過去。
司清城輕易擋住她的路,他深深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小黎,下午我去看了我們的女兒,給她講了很多故事……”
“讓開。”沈沐黎打斷他。
“小黎,當年我沒有想過背叛你,那天……”司清城彎下腰,雙手撐住輪椅兩邊的扶手,近距離定定地望著沈沐黎。
“是個意外。”
那天沈沐黎查出懷孕一個月,他很高興,晚上多喝了幾杯,沒想到一覺醒來,會躺在一間客房的床上,旁邊還睡著一個女傭。
沈沐黎冷冷回視,“所以呢?你要用‘意外’兩個字掩蓋你犯下的錯誤?”
“如果你覺得意外就可以被原諒,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讓我像個蠢貨,傻傻地以為自己的婚姻完美又幸福。”
“我那麼信任你,李霜抱著孩子到我麵前,告訴我那是你的女兒,我還堅定地認為她在騙我。”
“可結果呢?dna鑒定告訴我,那就是你的孩子,跟我的女兒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嗬,多可笑!”
司清城握緊輪椅扶手,手背暴起青筋,他以為他處理得很好,他以為他可以瞞一輩子。
他把李霜送進了人流室,沒想到還是被她逃脫,甚至生下了孩子。
“對不起。”司清城忽地抱住沈沐黎,低聲在她耳邊說:“小黎,告訴我,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沈沐黎沒有掙紮,木偶般任由他抱著,聲音冷漠又無情:“如果我的女兒活過來,我就原諒你。”
司清城身體一僵,“小黎……”
沈沐黎淡淡地說:“夕夕有野心,一直想通過我來拿到你的公司,你清楚這一點,但你還是因為她為我擋了一碗熱湯,就將她當繼承人培養。”
“這點,我感激你,但這不會成為我原諒你的理由。”
“放手吧,你現在能帶給我的,隻有憤怒和痛苦,以後還是少見麵,就算見麵,也是能當普通朋友。”
司清城慢慢放開懷裡的人,直起身,沈沐黎沒有停留,毫不猶豫地離開。
“我不會放棄,小黎。”身後,是司清城儒雅又執著的聲音,“我等了你二十年,不在乎下一個二十年,下下個二十年。”
沈沐黎身形微頓,片刻後,冷冷開口:“隨你。”
回到晚宴廳,表演環節還沒結束,整個座位區陷在昏暗裡。
除了戴口罩的服務員來回穿梭服務貴賓,其他人都安靜地坐著看表演。
沈沐黎控製著輪椅去第一排的座位,拐彎的時候,差點和一名服務員撞到。
原本她沒在意,可不經意抬頭,從她的角度,瞥見服務員手裡的托盤下藏了一把匕首。
沈沐黎愣了一下,看見服務員徑直朝第一排中間的位置走過去。
那邊,司桐正把手機舉到耳邊,聽微信裡央央發來的語音,小家夥想她了,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聽完正要回複,忽地聽見沈沐黎慌張的聲音,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司桐!小心!”
司桐還沒反應過來,腰上猛地一緊,整個人被強勢的力道帶離了椅子,天旋地轉之後,落進寬厚的懷抱。
她被鬱寒深護在懷裡,視野裡都是男人挺括的肩膀。
耳邊一陣混亂之後,再次傳來沈沐黎的聲音,不複以往的冷漠:“清城!”
座位區的燈被打開,晚宴廳一片明亮,司桐看見司清城把一個服務員按在地上,地上掉落一把沾血的匕首。
他的腳邊,迅速彙了一灘鮮紅的血。
被他按住的服務員拚命掙紮,惡狠狠地叫囂:“司桐!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你該死,我要殺了你!”
“這不是京城賀家的那位夫人嗎?”掙紮間,服務員口罩掉了,立刻有人認出了她。
賀清瀾對司桐做的事,以及賀家失勢、賀還山中風、賀清瀾跳樓,很多人都知道。
結合賀夫人剛才的話,眾人立馬明白她是衝著司桐來的。
“吳理事長,你們kg集團就是這麼辦事的?居然讓人混到晚宴上來傷人!這以後誰還敢來參加你們的晚宴?”
“就是,今天這事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眾人紛紛把矛頭指向吳理事長。
賀夫人衝著煌盛老總的未婚妻來的,又傷了雙生集團的董事長,一下子得罪了海城最頂尖的兩大豪門。
區區一個kg集團的z國區總裁,和兩大豪門的掌權人比起來,應該向著誰說話,在座的都心裡有數。
場麵亂糟糟,討伐聲伴著賀夫人歇斯底裡的咒罵,還有吳理事長安撫眾人情緒的話。
忽地,一道沉穩磁性的嗓音響起:“堵住她的嘴,送去派出所。”
鬱寒深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強大的氣勢,周遭的嗡嗡討伐聲瞬間消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有些人就是這樣,輕易就能穩住局麵,掌控全場。
押著賀夫人的保安立刻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出晚宴廳。
鬱寒深對一邊呆若木雞的服務員吩咐:“拿塊乾淨的毛巾過來。”
又有條不紊地吩咐保安:“開輛車到城堡門口,送司董去醫院。”
服務員回神後動作很快,鬱寒深接過毛巾按住司清城的傷口止血,和傅宴凜合力扶著司清城往晚宴廳外走。
司桐和沈妍夕攙扶著沈沐黎跟在後麵。
路上,鬱寒深打電話給莫煦北,讓莫煦北在醫院做好安排。
半個小時後,司清城被送進最近的一家三甲醫院,因為莫煦北提前打過招呼,司清城一到就被送進了手術室,主刀的是這家醫院最權威的外科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