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省，今年三十五歲的康鴻正在玩手機。
作為一個地道的本地人，康鴻每天就以收租為生，日子過的枯燥且乏味。
結果祝瓊華和周雲連麥那次他開始關注，然後就發現自己找到了寶藏。
說真的，這年頭直播的律師太多了，有水平的律師很多，但是有水平還能像周雲這樣鬼才的律師，那可不多見。
對方的每一種處理方式都他覺得意外，偏偏你還沒法說出來，因為人家那樣子真的把問題解決了。
更關鍵的是，這位周律師還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什麼“找爹論”之類的，簡直就離譜……
康鴻這邊刷了一個視頻準備起身，結果就在此時便看到了一個更新提醒。
“周律師更新視頻了？這次挺快啊！”
沒有任何猶豫，康鴻便直接點了進去。
就不用說彆的了，視頻標題看著都很有意思。
視頻開始了，康鴻看了沒一會便發現了問題，這好像就是前段時間直播間裡連麥要自殺的那個小夥子提出來的案子！
頓時康鴻更有興趣了。
因為當時他就很好奇這個案子的後續，沒想到這位周律師這麼善解人意！
隻是看著看著，康鴻人都傻了。
那個女的倒也罷了，很符合一般認知，關鍵是周雲這邊的一些行為和言論太過於抽象！
張嘴閉嘴都是“態度”，我要的不是錢，是你的態度！
看到後麵，這位周律師居然是在庭審中兩頭堵，居然讓對方自己承認了詐騙！
“爽，就應該這樣做，這女的還有臉說呢，結婚了還出來這樣，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沒想騙錢！”
然而這不算完，當康鴻看到最後，這位周律師和對方律師溝通的時候又把態度問題提出來之時，人都傻了。
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這視頻會有這麼一個標題了。
敢情這位周律師殺人還要誅心啊！
再看這會的彈幕早已經滿是六六六了。
“神他喵不要賠償要態度哈哈哈，笑死我了，倒反天罡了屬於是！”
“隻有魔法才能擊敗魔法，這一招簡直了，不行我要再笑一會。”
“就是有點可惜啊，不知道那女的聽到這句話後是什麼反應，送進去算什麼，誅心才是最爽的！”
“我就說這律師腦子不太對吧，你看哪個正經律師能搞出這麼狗的操作啊……”
網友們各種吐槽，實在是這個行為在很爽的同時，又過於抽象。
離譜的言論，加上周雲說話的時候那種特彆認真的語氣，搭配起來讓人看了都想笑。
再加上王盛剛的多次沉默，更是讓網友們遭不住。
有位網友直接說道：“估計這位兄弟也覺得離譜吧，最離譜的是，周律師居然還安慰他，說他達成了送前女友進去的成就。”
“而且這兄弟還沒法反駁，因為周律師幫他要回來了十幾萬！”
網友們各種狂嗨，魔都這邊，周歆瑤笑得都要岔氣了。
她有預感，這視頻要創造不少的梗，比如什麼“連起訴都不敢，你還好意思說愛她”，還有就是“我要的不是賠償，是你的態度”。
這些梗都過於地獄了……
果然啊，“鬼才律師”這外號一點都沒錯。
有那麼一瞬間，周歆瑤都想直接去京海了，但是想想對方的情況，還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這位周律師和他那個前女友到底什麼情況。
視頻熱度暴漲，根本不需要周歆瑤再投抖＋了，然而，和諧的評論區中也夾雜著一些不和諧的言論。
“琳琳林”：我真的很詫異你們這些人，這律師費儘心思把那個姑娘送進去，居然能獲得你們這麼多人的稱讚？
“人家姑娘怎麼了，隱瞞了結婚而已，後麵那些錢不都是那個男的自願給的嗎，怎麼就詐騙了，我真的就不理解，這年頭的男生就這麼小肚雞腸嗎？”
這類型的評論剛剛發出來就被網友們直接懟了。
甚至周歆瑤衝到了第一線開噴。
“夜襲寡婦村”：人家是她爹啊就自願給的，如果不是戀愛關係，如果不是想奔著結婚，人家憑什麼給，就憑她是個女的？
“要是不懂法我建議你多學點，彆哪天自己也進去了。”
雖然自己也是女的，但周歆瑤從來都看不慣這種人。
這種人就像是魔怔一樣，不管什麼事，隻看雙方性彆，而且張嘴閉嘴就會把另一個性彆群體全都說進去。
用一句話說就是“不講理”，隻講性彆，隻講對立。
甚至還包括一些法律界人士，或者說某些法律界人士的屁股本來就是歪的。
網上的熱鬨還在繼續，天和律師事務所，康小玉的臉色漲的通紅。
她沒想到周雲的視頻居然又一次熱度爆炸！
第一次和第二次你可以說那是運氣好，但是連續三次做的案子都特彆經典，熱度都爆炸，那誰也不能說這是運氣了。
可是，周雲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本事呢！
他要真這麼厲害，為什麼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麼不表現出來呢，為什麼啊！
康小玉身邊，兩個授薪律師正聊的火熱。
老田笑道：“我就說周雲這個鬼才律師沒毛病，就這操作，誰看了都覺得離譜。”
老吳在一邊回道：“咱們所現在年輕人裡麵周雲應該數第一了吧，這個熱度，他手上的案子絕對少不了。”
“要是能分給咱一點就好了……”
兩人正說的起勁呢，一邊的康小玉突然吼道：“你倆有完沒完了？啊？你們是來上班呢還是來閒聊的？用不用我去告訴主任啊！”
老田和和老吳愣住了，似乎是沒想到看起來一向脾氣不錯的康小玉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但畢竟上班閒聊也不是什麼好事，兩人還是閉嘴了。
康小玉吼完了覺得不對，但又不想認錯，氛圍一下子僵持住了。
而在辦公室裡，江啟銘的眉頭皺起，情況有點不太對了啊，或者說那個年輕人起來的有點太快了。
互聯網時代的一大好處就是，以前在行業內呼風喚雨的這些老登們對於年輕人們沒了那麼強的壓製力。
尤其是那些在網上聲名鵲起的年輕人。
以前呢，基本上可以說律所的主任能帶來一個所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案源。
因為律所主任名聲在外，很多人都會來找他，基本上可以說，下麵的年輕律師都要拍馬屁，就指望人家手裡漏點資源出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互聯網給了年輕律師們一個更大的平台，尤其是那些網紅律師。
雖然水平可能不是特彆高，但人家有名氣啊，名字就代表著案源！
你是律協領導，但你再牛逼也隻能卡人家的年審，人家換個地方當律師不就行了。
有案源的律師，走到哪裡都是大爺，都會被供起來的那種！
就相當於公司銷冠一樣，律師的儘頭是銷售嘛。
工位上，周雲正在瀟灑地刷視頻，他想到這個視頻會很火，但沒想到會這麼火。
三個視頻下來，他的全平台粉絲數已經過了百萬。
到了現在，江啟銘能做的也就是在年審時候動手腳了，不過距離年審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周雲根本不著急。
就這樣，在其他律師們羨慕的目光中，周雲直接玩手機玩到回家。
到了家裡吃完飯，周雲還是和往常一樣開了直播。
因為視頻火爆的原因，今天晚上的直播人更多，彈幕刷的飛快。
到了現在，“鬼才律師”這個外號已經徹底戴上了。
然而一晚上的直播過去，依舊沒有合適案件，不過周雲並不氣餒，他現在沒有任何壓力，根本不需要著急。
時間一晃到了第二天，周雲照常來律所，結果坐下沒多久，一樓的夏念芹就帶著客戶上來了。
周雲聞言很是詫異道：“找我的？我今天的預約在下午啊！”
夏念芹一臉無奈道：“但是客戶都已經來了，周律師你看……”
周雲想了想還是道：“來都來了，你帶過來吧。”
這出名同樣也會帶來其他問題，那就是現在每天沒有預約過來找他的客戶會變多。
正想著呢，夏念芹已經把客戶帶過來了，是一個看著二十七八左右的女孩。
看到周雲後，女孩便趕緊道：“是周律師吧？你好，我叫程靜姝。”
周雲站起來笑道：“程女士，請坐請坐，來喝杯水再說。”
倒了杯水過去，對麵的程靜姝抿了一口，隨即道：“周律師，很冒昧過來，主要是我這邊確實沒辦法。”
“昨天看了您那個視頻，所以就想著過來了。”
周雲擺擺手道：“沒事，我下午才有預約，您直接說事就行。”
程靜姝隨即開口道：“我這事情是這樣的，我家附近應該是去年的時候吧，開了一家健身房。”
“我平時也喜歡健身，正好離家近，就去辦了張卡，後麵也一直沒事，到今年大概五個月前吧，那家健身房開始搞活動。”
“我想著活動力度挺大，就辦了兩年的卡，還買了幾節課，結果差不多三個月前突然貼了一張通知，說經營不善導致資金鏈斷裂，關門了。”
周雲聽到這裡開口道：“所以是健身房跑路了對吧？”
程靜姝搖搖頭道：“說跑路倒也沒有吧，在門上還貼了個群，說是之前充了錢的可以進群來溝通。”
“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溝通的樣子，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
說著話，程靜姝把手機掏出來遞給周雲：“周律師你看看。”
周雲拿過來看了看聊天記錄，群裡一個叫“馬經理”的男人一直在那裡說要給解決方案，但是一直就是拿不出方案來。
程靜姝開口道：“周律師，我是真的氣不過，我和他們說了好多次，就在那裡拖，我說我要起訴，人家告訴我說隨便我起訴。”
“錢不是很多，八九千的樣子，本來是沒打算起訴的，但是他們這個態度我真的受不了，我現在寧願虧欠我也要起訴！”
程靜姝說的很清楚，不蒸饅頭爭口氣，可能律師費訴訟費都要花很多，但她就是想起訴，就要爭這口氣！
周雲笑了笑，將手機遞了過去：“程女士，咱先不要說起訴的事，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你遇到了職業閉店人。”
啊？程靜姝聞言愣住了：“職業閉店人？這是什麼意思。”
周雲解釋道：“很簡單，就是專門幫老板們跑路的人，收錢幫那些跑路老板斷後。”
這算是一個灰色地帶的群體了，經曆過的人對這個群體很熟悉，而沒有遇到過的人則覺得很陌生。
這是以前“職業背債人”發展而來的，同樣也是“失信製度”被玩壞的產物。
對於這種情況，周雲前世就接觸過。
眼見程靜姝還不太懂，周雲繼續解釋道：“我這麼和你說吧，假如啊，你是你們那個跑路健身房的老板。”
“你現在收了一堆的預付款，這筆錢不少，可能有百萬甚至更多。”
“但是呢，你不打算乾了，你想拿著這筆錢跑路，可你不能直接跑路，因為你之前注冊了公司，有工商信息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這個時候就會有職業閉店人找你了，他們會收你一部分錢，然後負責幫你把後續都處理妥當。”
聽到這裡，程靜姝很是疑惑道：“職業閉店人就能把這後續都處理好嗎？”
周雲點點頭：“當然能了啊，你要知道，職業閉店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一個行業鏈條。”
反正閒著沒事乾，周雲就把職業閉店人好好解釋了一下。
職業閉店人，業內黑話叫關門狗，而專門和老板聯係拉業務的叫底狗。
底狗會找那些經營不善或者老板想跑路的店來聯係，談價格，審核材料，把前期工作做好。
等這些工作做完，底狗就要找背債人了。
這同樣已經是成熟的產業鏈，有相當多的中介，老頭老太太癌症晚期患者等很容易就能聯係到，然後就會把這些人拉過去當法定代表人或者大股東。
這一步的業內黑話叫辦狗證。
到了這一步，底狗的前端工作就結束了，接下來的工作會交給後端的看門狗。
看門狗會負責運營店鋪一段時間，這個時間可能是三個月，甚至可能是半年，就是為了讓你找不出問題。
看門狗同樣是一個團隊，這個團隊裡有的人負責店鋪運營管理和注銷，有專業法律人員負責和消費者玩法律糾紛的，有專門應付監管的……
因為他們不止做一個項目，而是同時做多個項目。
為什麼叫職業閉店人，因為人家把這方麵的法律吃的很透，能保證消費者鬨下去一分錢都拿不到，就算起訴也拿不到錢。
反正就一個字：拖。
閉店後人家肯定不會直接跑，而是會積極溝通，給你各種解決方案。
比如分期退，周雲前世就見過，分期三十年退，你接受嗎？
肯定不接受啊，一共幾千塊，分三十年，這不是開玩笑嘛。
或者就是轉卡，給你轉到另一個店，但是你要知道，他們是多線操作的，轉卡有很大的可能是轉到另一個他們操作的店。
一來二去拖一年都簡單，到時候很多人就沒了維權的想法，那個時候就意味著職業閉店人把工作做完了。
程靜姝聽得人都傻了：“這，這現在還有這種情況？”
周雲點點頭：“對，這種情況你去報案，公安機關會告訴你這是經濟糾紛，建議你去法院起訴。”
“但你真的去法院起訴了，勝訴肯定沒問題，但百分之百不可能執行得了，這就是人家的專業。”
程靜姝張了張嘴，她突然感覺自己之前說的“爭口氣”之類的話太可笑了。
對方這麼專業，根本不可能怕她起訴。
“那周律師，意思是我這隻能自認倒黴了？”
周雲沉默了一下，隨即道：“那倒也未必，可以通過彆的手段試試。”
周雲最終還是接下了案子，而且他準備用這個案子來做任務，因為這個案子足夠大。
程靜姝已經說了，他們大概有一百多個維權的，隻不過很多人都不上心，真正上心的隻有幾個人。
至於周雲自己，他準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方法就是，他要自己開個健身房，然後假裝跑路，以此來收集證據！
這可以說是最笨的方法了，沒有一點技術含量，主打一個力大磚飛。
但這是現在最有效的方法！
網上那麼多的律師在普法，但你仔細看的話其實都沒有什麼好辦法。
他們在那裡說什麼用刑事手段，說這涉嫌“合同詐騙罪”或者“妨害清算罪”什麼的，但是這種情況下你去報案是不會立案的！
你怎麼辦，你把律師的話給公安機關說，你看人家會不會聽你的。
公安機關不介入，你一個普通人除了起訴還有什麼辦法。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扯一大堆的法律理論都沒用。
那怎麼才能讓公安機關一定立案，那就是把案件都查清楚了，把證據都收集全了，這個時候公安機關沒有拒絕的理由。
因為這隨便一做就是ki！
至於這裡麵最大的問題，也就是錢，很好辦。
因為他這任務做的越好，給的錢越多，再加上兌換點，怎麼都不可能賠。
不過，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和“看門狗”那邊溝通，對方想拖著他，他更想拖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