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市,酒店房間內,周雲正在玩手機。
他已經在寧城這邊玩了四天,畢竟人不能一直緊繃著,總得放鬆放鬆。
至於說那個什麼前女友,說實話他根本就沒在意。
或許對於年輕小夥來說,一個長相挺漂亮的女孩可能會無法割舍什麼的,但他前世可是吃過見過的。
尤其是層次高了之後,漂亮女孩太多了,會像是飛蛾一樣不斷向你撲過來。
正想著呢,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電話。
隨手接通:“你好,京海市天和律師事務所周雲,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手機中一個女聲響起:“周律師是吧,你好,我是寧城市鐵路運輸法院的,你之前起訴的那個案子,我們這邊決定立案。”
“你看什麼時候過來拿一下立案通知書。”
沒有任何意外,直接立案了。
現在的行政訴訟製度越來越嚴格,尤其是集中管轄的情況下,大山縣很難影響到鐵路運輸法院。
之前對方各種推諉,其實就是不想麻煩。
結果他直接表現出追到底的態度後,對方也就真的立案了。
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按鬨分配”,隻不過本來這就是法律規定的而已。
留下一句“今天去拿”的話之後,周雲便掛了電話。
接下來就等著對方反應吧,他很好奇,大山縣那邊知道自己被提起行政訴訟後會是什麼反應!
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
寧城市是江東省最窮的市,大山縣雖然不是最窮的那個縣,但經濟情況同樣不好。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拆遷的時候款項一直都沒到位,到處都在等著用錢,所以根本不可能和規定裡那樣提前把錢打到專戶上。
縣裡的辦公大樓內,房屋征收辦公室主任柴耀陽正在看著手頭的文件。
他在這個位置做了已經有幾年了,今年也是積極活動,打算挪個地方,看看能不能上一級。
雖然聽起來好像這個主任很厲害,主管整個縣的房屋征收工作,但實際上都是由縣裡統一分配,他這邊隻是負責執行而已。
說的難聽點就是職務含權量很低。
結果就在此時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法院那邊一個朋友打來的。
柴耀陽接通電話笑道:“怎麼了張法官,突然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手機裡的老張聲音響起:“柴主任,你們單位被人起訴了你知道嗎?”
什麼?柴耀陽頓時愣住了:“起訴了?怎麼回事啊,我不知道啊。”
說話的功夫,柴耀陽已經想了一圈,到底誰會起訴征收辦。
主要是最近一年他們這都沒什麼大的活兒,那些小打小鬨的也都處理的很好,怎麼就莫名其妙有人起訴呢。
“我具體也不太清楚,鐵院那邊來的消息,現在已經立案了,估計傳票應該很快就給你那邊送過去,總之你先做好準備。”
柴耀陽點點頭,又寒暄了幾句後才掛掉電話。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起訴,有什麼事你不能好好說,起訴什麼啊起訴!
就在這樣的忐忑中來到了第二天上午,他這邊收到了法院發來的起訴狀副本等材料。
現在很多地方法院都是電子方式了,你想要紙質的需要自己打印。
就是直接給你發個短信,裡麵有某個什麼碼和鏈接,你點鏈接進去輸入那個查詢碼,就能查到相應的材料了。
因為他是單位的法定代表人,所以短信就是直接發到他手機上的。
帶著疑惑,柴耀陽點了進去開始看,結果這一看他就愣住了。
“孫偉濤?要求確認當初的那個強拆行為違法?”
不是,這事不都已經過去兩年了嗎,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提起行政訴訟,而且還是強拆行為違法的行政訴訟。
柴耀陽開始頭疼了起來,是真的頭疼,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莫名其妙的起訴,這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還想再要錢?
當年他們這邊確實是先把房子拆了再談錢的,但站在柴耀陽的角度,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縣裡財政那麼困難,就那些拆遷款也是硬擠出來的,對方非但不答應,居然還暴力反抗。
這種人去坐牢才是對的,刁民太多了。
不過現在,柴耀陽還是決定先讓人和對方溝通一下,看看對方到底想要乾什麼,有什麼事都能商量。
…………
大山縣,孫建設正在家裡做飯,當初那件事之後,雖然對方確實給了補償,而且比之前談的補償要高點。
但也高不到哪去。
隻是他們家已經徹底沒辦法了。
人都已經進去了,律師和檢察官都在說,讓他家趕緊籌錢給那三個被打傷的人,爭取獲得對方的諒解。
隻要能拿到諒解書,就可以輕判。
那會孫建設早已經六神無主,家裡也沒錢,隻能是答應條件拿到補償款,然後把補償款裡的一部分錢拿出來作為賠償。
結果就是,房子也拆了,現在家裡依舊沒多少錢,還是租房住。
正想著呢,手機響了,孫建設看了看頓時有點詫異。
因為打電話這個人是縣裡征收辦的人,具體職務不清楚。
他之所以記得對方,是因為當初就是對方來找他談的,手機上有備注。
而且,對方當時的話,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這個人當著他的麵就說了,你這邊要是不答應,那你兒子絕對會很麻煩。
一來沒錢賠償拿諒解書,二來可能到時候會直接定尋釁滋事!
反擊打傷拆遷人員的案子很多,給這些人定的罪名也是五花八門,妨害公務罪基本上是最輕的一個罪名了。
這裡麵有故意殺人罪,有故意傷害罪,也有尋釁滋事罪。
一般在故意傷害輕傷的時候,如果嫌疑人不配合,很多都會定尋釁滋事罪。
因為尋釁滋事的上限是五年,而故意傷害輕傷的話上限是三年。
隻是對方現在突然打電話乾嘛,孫建設有點不懂,但他想到了那位周雲律師的話後還是很快接通。
“喂……”
手機中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響起:“是孫老哥吧,我是征收辦的勞明誠,你還記得吧?咱們之前見過麵的。”
“記得,你給我打電話乾嘛?”孫建設冷著臉道。
電話這邊,勞明誠聞言頓時有點不快,但還是說道:“孫老哥,你看你這就不地道了,咱們當初不是已經談好了嗎?”
“啊,該給你家的錢都給了,你兒子也輕判了,沒問題啊,怎麼現在你又突然起訴我們征收辦,我們主任發了大火,這什麼意思啊?”
“有什麼事你直接說,起訴什麼啊?”
勞明誠現在真的心情很不好,因為柴耀陽那邊直接把他罵了一頓,罵他當初沒有把問題解決明白,以至於都兩年了對方還要找麻煩。
勞明誠覺得很委屈,所以這會兒說話也都夾槍帶棒的。
反正孫建設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裡,一個整天在街上打零工的老頭,能有什麼事啊。
然而,他很快就聽到了一句話。
“你彆問我,有什麼事你直接找我的律師談,就這樣,掛了。”
嘟嘟嘟!聽著手機中的忙音,勞明誠愣在了那裡,這孫建明居然敢掛他電話?